云彤紧接着就问:“她犯了什么事?”
白薇吓了一跳,别人对于宫闱密事都避之不及,谁知这位主上来就问。
“奴婢,奴婢也不是很清楚,皇上不让人多那件事,可能与纯孝皇后有关。”
云彤点了点头,不再话。
本来所有人都以为,柳亦容生得那样品貌,一定会是四个人中最得宠的,而云彤生性桀骜,根本就不该入宫,皇上想必也最不喜她。谁知在卫景昭将每个人的牌子都翻了一遍之后,渐渐斩头露角的,居然是云彤。
按照大顺后宫的规矩,侍寝后本该晋封,但是这次进宫的几位官家女儿除了云彤位份都不低,于是便只有她往上升了一位,成了从六品的才人。
虽然除了柔贵妃,其余人翻不到彤史,但是打听每晚谁侍寝还是可以的,很快就有人算出来整个二月,云彤竟然被翻了十三次牌子,几乎等于霸占皇上半个月。
这是怎样的宠爱啊,连当初何雨深傅青栀,都不曾达到过这种盛况。
这一晚,在很多人咬碎银牙独守空床的情况下,云彤又毫无悬念地被翻了牌子。
赵和在猗兰殿外守着,亲自把她迎进去,“主可来了,皇上正等着您呢。”
云彤一向瞧不起太监,对赵和的态度也不甚好,当下只是轻轻“嗯”了声,便往里走。
赵和不在意,帮着把门关上,可身边的相子却有些抱不平,嘀咕:“师傅这样的地位身份,连柔贵妃娘娘对您都客客气气的,这位不过是个的才人,却……”
赵和面色不变,是当真无所谓,“你只知云才人如今很得宠,所以目中无人,却不知道她是因何得宠的,若是你知道,也不会这态度计较了。”
相子舔着脸笑嘻嘻地道:“师傅,才人为什么得宠,你教给徒儿知道知道。”
赵和淡淡一笑,“四个主里,她最安静。”
相子愣了愣,“安静?只是因为‘安静’?”
“对啊,咱们这位皇上啊,这段时间心里乱着呢,只有这种不爱话的人陪在身边,既能给太后她老人家一个交代,又不会让自己更加心烦。”
相子犹疑了一下,声问:“还是为了瑾嫔娘娘?”
赵和却不再往下了,讳莫如深的样子。
本来日子就这么平稳地过下去,后宫在白初微的手里,也比卢盈真治理时更加安稳。谁知三月一开头,朝中就出了一件大事,此事不仅牵扯到朝中重臣,还把后宫里的一位主位娘娘拖下了水。
起因是慕怀风在关注傅青栩案子的同时,对傅崇年的死因也穷追不舍,正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竟然真给他刨根问底地扒拉出这两件事的真相。
原来傅崇年的死,和康国的一个叫闻人甫的总兵有着脱不了的干系。
须知康国虽然一应的官制宫制都是学习大顺,却远远不如大顺那么规矩和健全,正二品的总兵在朝廷里能数出十来个,且人人手下都带着兵,所以如何壮大自己的部队和权力,便成了这些总兵该考虑的事情。
招兵买马,前提是要有钱,这个闻人甫本来只是总兵里最普通的那个,最近却异军突起,实力一跃至第三,就是这一点,引起了慕怀风的注意。
只要做过的事,多少都会留下一点痕迹,慕怀风顺着那个云南游商给的线索,派可靠的家臣一点点地摸到了当初指使他卖云里香的人。
果不其然,这人是闻人甫的一个幕僚。
事情到了这里,慕怀风当即就把相关的证据都交到卫景昭案前,卫景昭自然是龙颜大怒,当即任了慕怀风做为钦差,带两百兵士,去康国监督查案,并给康国皇帝下了最后通牒,让他把一切的事情查清楚,必须给大顺一个交代。
有慕怀风带着人在一旁虎视眈眈,康国又要依附大顺,没人敢在这事上作假。但谁也没想到的是,查来查去,竟然查出闻人甫与后宫妃嫔私通,私通的对象,居然就是思宛公主的生母,那个传闻中备受宠爱的贵妃。
本来只是查别国大臣的死因,没想到查出头上那顶绿油油的帽,这一下康国皇帝也龙颜大怒了。
颇受宠的贵妃娘娘一条白绫直接被赐死,闻人甫也好不到哪儿去,在他们皇帝的授意下斩断手脚,被做成了人彘,奄奄一息,半死不活。
至于傅青栩的“叛国通敌案”,慕怀风趁着身在康国,也进行了探察,虽然没查出什么可以证明他完全清白的证据,却找到一个很要紧的消息——康国的前任工部尚书,正是以贵妃为首一党的政敌。
再不拖延,慕怀风把事情经过整理后分写成两份奏折,八百里加急发回京城,自己也启程马不停蹄地往回赶。
这一日风和柳绿,黄莺儿在枝头唱着欢快的调子。乾明宫勤政殿内,被宣召而来的唐思宛满心欢喜。她知道妃嫔不能随意进到这里,卫景昭也从来没有在这个时间段让她入过乾明宫,不免动着心思不断猜测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或许是皇帝想要红袖添香?
光是这么猜着,唐思宛的脸上已经露出难以抑制的微笑。
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勤政殿的大门被推开,有阳光斜照进来,照出男人的轮廓。卫景昭就像她心目中的神,大步地走进来。
唐思宛不由自主地向他伸出了手。
然而仿佛没有看到一般,卫景昭从她身旁面无表情地走了过去。
唐思宛保养得当如同凝脂的手在半空浮了一瞬,有些尴尬地收了回去,像往常一样叠在腰间,心温柔地屈膝:“臣妾参见皇上。”
卫景昭坐在桌案前,随手捡起来一份奏折批阅,并没有让她起身。
唐思宛觉得有些不对劲,皇上从来不曾这样对她,何况在傅青栀禁足后,自己在皇上面前也能上几句话了,这些时候云彤得宠,她也并没有去为难,还能有什么事惹得皇上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