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易感期的粘人精(1 / 1)

时易已经震惊到说不出话来了,江逐怎么会突然来他家,还藏在他的衣柜里?

要知道自从这小孩长大之后,来他家的次数就屈指可数,哄着骗着甚至威逼利诱都不肯来,一度让时易觉得自己家就像专门拐骗小孩的洪水猛兽一样,无奈又郁闷。

而且打那之后,江逐便躲他躲得明显,就连好好说话都做不到,见了他就避着走,更加不会来了。

“你怎么在这里?快出来,闷不闷啊……”时易弯腰想去拽他,可伸出的那只手,却被江逐握在手中。

江逐坐在衣柜的角落里,衣柜就是普通的大小,上面的横格用来放置一些不用的被子衣物之类的,剩下的空间并没有多少。

他就膝盖微曲抵在胸前,接近一米九的个字,缩成了极小的一团,看着可怜极了。

现在,他两只手握住时易的手腕,小心翼翼地捧着,像是捧着什么极其贵重的东西,甚至不敢用太大的力气,生怕将它捏碎了一般。

江逐看着那只莹润白皙的手,柔软的指腹轻轻滑过微暖的掌心,从手掌,到指骨,到指尖,细细摩挲了个遍,像是从来没见过似的,小心谨慎到近乎虔诚。

那力道太轻了,就像被一根羽毛轻柔划过,激起一阵深至皮肉的痒意,时易不自觉抖了一瞬,手掌往回缩,却被握得稍稍紧了一些。

但也仅仅是一些,像是怕捏疼了他,所以是一个坚定却又不容挣脱的力道。

江逐低下头,高.挺的鼻尖代替了手指的工作,沿着之前的路线寸寸划过,然后鼻头翕动了两下,用力嗅了几口空气。

时易甚至都能感受到掌心处随着他的呼吸,被一阵凉风刮过,留下一阵湿热的潮意。

黏糊糊的,连空气都躁动起来。

时易不自觉红了脸,哪怕是小时候,江逐最黏他的时候,都没有过这么亲密的行为,更何况他现在已经完全是个成年人了,还分化成了alpha,这实在是……

过头了些。

但不知道是因为被握得太紧,还是他已经被这种过度暧昧的举动砸懵了,就傻愣愣地站在那里,没有反应。

江逐感受不到时易此刻略显崩溃的情绪,似乎是对闻到的气味很满意,就着这个姿势抬起头,略显迷茫的视线缓缓落在时易脸上,盯了好一会,才动了动唇瓣,轻声念了句,“时易?”

时易呼吸一滞,喉咙像堵了块棉花,根本说不出话来。

江逐本来就长得极为好看,随着分化身形抽长,脸部轮廓也越发清晰了些,眼窝深邃鼻梁高.挺,嘴唇薄而漂亮。

平日里不笑的时候,下颚线条绷紧,神色冷淡漠然,显出几分拒人于千里之外,近乎凌厉的俊美来,极富攻击性。

可现在,他脸部线条都柔化了,眼神不再犀利,雾蒙蒙地望过来,他的下巴搁在自己掌心,看起来又纯又无辜,有那么一瞬间,时易竟差点将他跟小时候那张脸重叠在一起。

会软软地喊他哥哥,会小尾巴一样地跟在身后,会在找不到他时放声大哭,会在替他打架之后含泪亲亲他的伤口……

简直是……要了命啊!

江逐不懂他这些情绪,见没有得到回应,稍稍有些不安起来,将时易的手腕拽进自己怀里,仰头仔仔细细将人看了看,又唤了一声,“时易?”

语调轻柔,语气软软的,小心翼翼的,听得时易心尖发颤。

“嗯……”时易闭了闭眼,差点被那灼热的视线烫到,微微偏过头去,泄露了一声鼻音,藏在发梢中的耳尖泛着粉。

“时易……”江逐这才算是满意了,轻声低喃了几遍,宝贝般地掏出被自己藏在怀里的,时易的手掌,用自己的鼻尖轻轻在那柔软的掌心蹭了蹭。

然后偏头,将自己柔软的侧脸埋了进去。

时易被掌心异常的触感惊到,回过头来,彻底失去了反应能力。

“你……你在做什么?”时易哑着嗓子,迟疑道。

没有回应。

他动了动手腕想要挣脱,连带着江逐的脸蛋也在他掌心滑动了两下,过于柔嫩的触感令他浑身汗毛直立,顿时不敢再动了。

江逐却像是以为在跟他闹着玩,见时易不动了,又自己主动蹭了蹭,轻声咕哝道,“时易,时易……时……易……”

黏黏糊糊,翻来覆去就这么两个字。

时易这才从极度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察觉不对。

这可太不对劲了,哪哪都不对!

且不说江逐最近对他的表现可以说是极度厌恶排斥的,跟避瘟神一样地避着他,就算是之前两人还没闹翻的时候,这家伙也没有这么粘人过!

他从来都是板着一张脸,跟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怎么也不肯越过那条线。

但现在的江逐,竟有些向小时候靠拢了。

可这黏糊劲,是幼年版的他都比不上的。

还有掌心那明显高于正常体温的热度,再加上之前对这家伙身体情况的担忧,他恐怕是病了,还病得很严重!

“你先起来,你现在情况不对,我送你去医院好不好?”时易狠狠心,手上使力,用力将人从柜子里拽了出来。

江逐站在屋中央,愣神了片刻,然后张开双臂朝时易抱了过去。

结结实实一个熊抱,他现在生得人高马大力气又大,手脚并用这么一缠,时易便彻底挪不动脚步了。

“别闹,你在发烧,我们要去医院。”时易用力挣扎了两下,却被江逐缠得更紧,他直接将头埋进时易的颈窝,有些陶醉地吸了两口气,不动了。

时易简直要被他气笑了,但是这家伙现在这副模样,去叫外面的任何亲人进来,都不太合适,于是他没辙,只能拨通了韩文轩的通讯。

“轩哥,江逐好像有些发烧,你能带些药过来吗?我现在在家。”时易低声道。

“好的,稍等我马上到,”韩文轩一听,立马放下手里的事,拿了药箱就往外赶,走到门口,却突然觉得不对,“你说……他在你家里?”

“是啊……”时易动了动肩膀,那颗大脑袋才不情不愿地动了动位置,没有直接压着他的骨头了。

“等会,你先跟我形容下他现在的症状,”韩文轩看了眼手里的药箱,“我好准备充分些。”

“他现在就是变得……”时易脸色微红,略带耻意地斟酌道,“有些粘人,像小朋友一样,浑身都在发烫,感觉像是烧傻了,还有就是对我的气息很依赖……”

韩文轩彻底不动了,他深呼吸一口气,脚步越发急了,边走边道,“那个小易……他这应该不是发烧。”

“嗯?”时易没明白他的意思,这人都快烧傻了,还不是发烧?

“咳,发烧不会改变人的性格,起码不会有什么太大的转变,而且莫名其妙跑到别人家里这种行为,江逐他是肯定不会做的。”

韩文轩轻声解释道,“更何况气息敏.感这个……小易你应该懂的啊,alpha也有特殊时期啊!”

时易瞬间明悟了。

易感期。

独属于alpha的特殊时期,在此期间,alpha们会变得脆弱粘人,对自己omega的信息素渴求和占有欲简直爆棚,而且情绪易怒敏.感,偏执又自我,完全没法讲道理。

alpha的易感期并没有规定时间发作,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进入易感期,有的人可能会不定期来那么一次,但总体来说比起omega的一月一次已经算少得足以令人忽视。

所以时易才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而且最糟糕的是,易感期这东西,无解。

根本没有像抑制剂一样的东西能帮他们抑制住,毕竟不算什么大问题,最多不过是抱着自己的omega腻歪几天就能平安度过。

“小易你听我说,我马上就到,你先安抚住他,如果有什么危险,直接大声呼救明白吗?不行,我现在就给清清打电话……”韩文轩急的不得了,一个陷入易感期的alpha,面对和自己匹配度近乎百分百的omega,会做出什么事来他根本难以想象。

虽然两人的关系是众所周知的暧.昧,江逐也确实为时易付出了许多,但有些事绝不该在这种情况下发生。

他不能眼看着时易出事。

“不用了,轩哥你休息吧,不用过来了,我来处理。”时易思考了一阵,下决心道。

易感期的alpha对于在意的omega以外的所有人都会报有强烈的敌意,不管什么性别,只要靠近自己圈定的领地范围,都会被他视为敌人进而攻击。

韩文轩要是贸贸然跑过来,说不定会被江逐狠狠暴揍一顿。

更何况他会采取的措施自己也大概能猜到,至多不过是给他打上一针强效镇定剂,让他昏睡过去。

但江逐的身体状况恐怕经不起这么折腾。

“啊?可是……”韩文轩一惊,还想再说些什么,通讯就被突然伸过来的一只手挂断了。

江逐在人身上蹭了许久都没得到回应,顿时不开心了,再加上那突如其来的占.有欲作祟,趁着时易偏头,满脸怒意看过来时,抬手捂上了他的嘴。

“不准跟他说话。”他道,语气强硬。

看着嘴唇微瘪,满脸委屈不满的江逐,时易心头那点怒意瞬间就散了。

跟他计较什么呢?

易感期的alpha就是彻头彻尾的小朋友,凡事都得顺着,跟他对着干只能让事态变得更糟。

于是时易抬了抬下巴,示意自己不会再打通讯,让江逐把自己放开。

江逐犹豫了一瞬,慢慢把手放下来,眼神下垂,直勾勾盯着时易粉色的唇瓣,又抬手摁了摁。

甚至轻轻揉了两下。

这本该极度暧.昧的举动,时易却没有过多害羞,江逐现在就跟个粘人的小朋友一样,这不过是表达亲近的一种方式,他可能并不懂其中的涵义。

于是他稍稍偏开头,趁着那人还没来得及发作,把他扯到床边,拍了拍自己的床,“很晚了,我们先休息好不好?”

听到休息两个字,江逐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顺着时易的力道躺倒下去,扯过一旁时易的枕头抱进怀里,埋头深吸几口气。

这下意识的举动看得时易无语又好笑。

真当自己是三岁小朋友,要抱着东西才能睡着吗?

他用力把自己的枕头抢回来铺好,这次江逐没有生气,因为他慢慢蹭过来,再次把人楼进怀里。

有了本尊在身边,哪里还需要一个沾着他气味的枕头呢?

两个人面对面拥抱着,时易有些不适应这样过度亲密的姿势,可他只要挣扎一点,就会被搂得更紧,紧到连腰都开始痛,索性放弃挣扎了。

就着这个姿势,谁也没闭眼,对上那双满是深情,装了满满一个自己的眼睛,时易没忍住,抬手想要摸摸他的眼尾。

江逐偏了偏头,又微扬了下巴,轻轻在他指尖落下一吻,烫得时易抖了一瞬。

“你……”他犹豫了一瞬,突然意识到现在可能是个问话的好时机。

以前就连一起安静地坐下来都办不到,更别提好好聊聊了。

“你为什么要提取自己的信息素帮我制作抑制剂?强行提取信息素很痛苦的,傻吗你?”时易稍稍严肃了表情,直勾勾看着江逐。

江逐缓慢地眨了下眼,浓密卷翘的睫毛上下颤动了一瞬,他轻声,却无比认真道,“我想保护你,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没关系。”

时易心头一滞,像是被一块大石从高处狠狠砸落在胸口,重得他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这是江逐长大后,第一次这么明确地向他表达在意和关心。

面对那样冷冰冰的江逐,时易不是不曾气馁过,可到底真心实意疼了那么多年,怎么也没办法轻易放下,也就一直这么拉拉扯扯到现在。

他也曾怀疑过是不是真的仅仅是自己一厢情愿。

可现在江逐却亲口承认了在意,甚至不惜用透支伤害自己的方式。

他对自己的在意,可能真的不比自己少,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愿意,让他宁愿用那种方式把自己推开。

时易眼珠子一转,故意朝后仰了仰身子,冷声道,“是吗?可是你见到我就走,话都不肯跟我多说一句,明明那么讨厌我,为什么还要为我付出那么多?”

“我不讨厌你!”江逐整个人都弹起来,努力往前凑,可他越往前凑,时易的身子就越发后仰,到最后已经弯成了一个半圆,实在是颇具有挑战性的姿势。

江逐实在没了办法,直接掰住人的肩膀平躺在床上,自己翻身压上。

双头撑在他的头两旁,不准他再躲。

“我不讨厌你……”他看着时易,喃喃道,“我怎么可能会讨厌你呢?我不会……”

说是解释,但反反复复就这么两句话,江逐眼见身下人没有反应,以为他是不相信自己,于是他歪头想了想,突然俯身轻轻吻上了时易的额头。

温软的唇,夹杂着浓郁的甜香,无比珍重地印在他的额心。

就像是烙下一块标记。

烫得人心尖发颤。

温柔地像是蝴蝶振翅,时易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能从他这动作里感受到那颗赤城的真心。

“好了,我知道了。”时易动手将人推开,偏过头去,耳尖已经红到滴血了。

他曾以为自己分化成omega之后,会极度排斥与所有的alpha亲密接触,却没想到眼睁睁看着那人逐渐越过安全界限,竟然都没想到拒绝。

主要是他的表情太无辜了,像极了幼时的那个小朋友,实在是令他提不起什么警惕心。

江逐凑过来,仔细打量了眼他的神色,确认他是真的不生气了,才翻身下去乖乖躺在一边,只是抬手摸着时易的脸颊,不肯松开。

时易被他摸得痒,拽住他的手腕想要稍稍阻止一下,却察觉到了不一样的触感。

他脸色一变,抓住江逐的袖子用力往上一扯,露出来的手臂上满是大大小小的针孔。

直径大的约有两毫米宽,留下了一个红色的疤,直径小的就像是一个普通红色小痣,而靠近掌心的静脉处有一个洞,还在往外渗着血珠。

“谁干的?”时易神色极冷,用力握住手腕不准他收回,抬手轻轻摸了摸那个血洞,气到牙齿都开始抖。

“是不是你父亲?”时易回想起江家那些奇怪的状况,心里的猜想几乎证实了一多半,“他是不是对你不好?你别怕,你告诉我,我能帮你……”

江逐抿了抿唇,把手从他掌心抽出来,背到身后,眼见时易似乎真的生气了,凑过来又想亲他,“不疼的,不疼……”

“我问你是谁干的!”时易心头的火越烧越旺,本来这家伙为了替他解决发.情期的问题已经被过度提取信息素,身体虚弱至极,却没想到这种状态下竟然还被人伤成这样!

他现在连直接冲回江家把那伪君子拎起来暴揍一顿的心都有了。

可即使是眼下这种情况,江逐的行为完全不受理智掌控,全部出于本能,他却都死咬着牙关,不肯吐露半个字。

只是睁着一双有些委屈的大眼睛看着时易,不开口,也不敢再凑上来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竟连这种情况都能忍着不开口?

像是被刻进骨子里了一般。

时易的火气更大了,直接将他的手从自己腰上扯开,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躺下。

即使江逐以为他睡着了,偷偷摸摸把手伸过来,也会被他拍开,一副不想再理他的模样。

他气自己看着这孩子长大的,这么多年啊,竟然都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也没有深究过他不愿自己去他家的真相。

气江仁是个人面兽心的,就算不是主谋也是知情不报,眼睁睁看着别人把他儿子折磨成这样。

更气江逐。

气他从来不肯信任自己,明明小时候被自己捡回来的那一刻,时易就已经承诺过,以后都会保护他的。

江逐的惨状让时易不自觉回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

那时候时易才刚刚五岁,哭闹着不肯去上学,时凛又是个硬汉风格,根本不会哄孩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沟通,只是威胁他如果不去学校就要将他所有的玩具和机甲全部扔掉。

从来都是被当成全家宝贝宠了这么久的时易哪里受过这种委屈,跟时凛吵了一架之后就跑了出去,生怕被抓回去,闷头往偏僻陋巷里钻,刚转过一个弯就跟一个浑身是伤穿得破破烂烂的孩子撞在一起,两人同时摔倒在地上,但是那孩子却半天都没能爬起来。

那就是才4岁的江逐。

“对不起,你没事吧?”时易到底吃得好,身材虽小但很结实,自己从地上爬起来又去看那个孩子,伸手想将他拉起来。

那孩子一张脸污糟糟的,头发很长搭在额前,遮住了大半张脸,根本看不清长什么样。

他直接拍开了时易的手,爬起来就想继续跑。

“喂!你爸妈难道没教过你,撞到人要说对不起吗?”时易的小霸王脾气瞬间上来了,抓住那孩子的胳膊不准他走,非要他跟自己道歉。

那孩子挣扎得很剧烈,对时易拳打脚踢的,可越是这样,时易就越是不肯放手,更何况那小孩跟没吃饱饭一样,根本没多大劲。

就这么拉拉扯扯的功夫,后面追上来了几个人,见此情形,几步冲上来就想把那孩子抱走。

时易瞬间急了,一把抱住那人的大.腿狠狠咬了一口,那人吃痛,下意识想踢他,幸好时凛及时赶到,这才救下了两个孩子。

江逐被带回了时家,住了两个多月。

最开始他总是警惕地看着四周,有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摆出戒备的姿势,所有放在他面前的食物,都要时易当着他的面先尝过才肯动。

而且不知道他之前都是吃的什么长大的,稍微荤腥油腻一些就会呕吐不止,倒像是饿了太久之后暴饮暴食的应激反应。

到了晚上,他就缩在角落里,睁大一双眼睛,就这么整宿整宿地熬,哪怕实在熬不住累到睡过去,轻微一点声响都会惊醒,再次陷入戒备状态。

时易没有办法,只能卷着自己的小被子慢慢挪去那个角落,一点一点接近他,抖开被子将人罩住,然后慢慢地抱住他。

每一个动作都做得极慢,让江逐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对他没有任何恶意。

就这样,在哪个泛着淡淡奶香的怀抱里,他才能睡上第一个好觉。

后面又过了几天,经过他的不懈努力,时易终于能将人拐回床上,安安稳稳地睡着。

时易从来是家里最小的,被千疼万宠地长大,骤然间来了一个比他还要小,还瘦弱得像猫儿一样的小孩,似乎还吃了不少苦,瞬间让他生出了几分当哥哥的责任感,自己所有好吃的好玩的全部堆在江逐面前。

要是不愿意吃饭就学母亲一样,拿了小勺子一勺一勺地喂。

要是吐了就带他去洗澡,给人换上自己的小衣服,然后接着玩玩具哄他开心,没有打骂,没有责怪,不厌其烦。

终于是让江逐稍稍敞开了心扉,越发黏着时易了。

本来他们是可以就这样一直生活下去的,以时家的财力多养一个小孩完全不成问题,可是江仁找上了门。

说这是他走丢多年的孩子,之前不小心被人拐走,找了许久,声泪俱下又拿出了一份基因认证,这下江逐就必须回家了。

就算时凛再位高权重,也断然没有抢了别人家的孩子来养的道理。

可爱粘人的弟弟被送走了,时易哭闹了许久,但这次他毫无办法,最后只能跟时凛商量,要想他去上学,除非让江逐跟着一起去。

这倒是不难,帝国规定五岁左右的孩子可以安排入学,但江逐只差一点点,稍稍运作一下还是可以达成的,不算什么大事,再加上江仁的身份比时凛低上许多,就算为了巴结他,这事都能成。

于是没过多久,时易终于在学校里重新见到了自己的漂亮弟弟,可他又变回了那副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时易只以为小孩子健忘,分开一段时间不记得自己了,撒泼卖萌主动黏了好久,才重新跟江逐混熟,从此身后多了一个小跟班。

那时候他只知道喜欢谁就要护着谁,生怕自己不在江逐就会被人欺负,处处对人说这是他定下的人,是他们时家的人,传来传去,就传成了他的童养媳,时易想想还挺美,这么多年了,也都成了默认的事实。

现在想想,在学校重逢那会江逐对他的戒备和疏离,说不定是在怨自己将他重新推入火坑。

虽然后面两人关系缓和,但随着江逐长大,他又开始主动避着自己了,那这是为什么?

还是说其中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变故?

时易努力思考着其中的逻辑,没注意到身后贴上来的滚烫的体温。

时易不准抱,江逐就没敢伸手,而是伸长脖子,隔着睡衣一下一下亲吻着他的脊背。

然后慢慢上移到漂亮的蝴蝶骨,细腻的颈窝,直至那敏.感的腺体。

时易不自觉缩了缩脖子,他现在这个姿势,微微蜷缩一下身体,等于将自己直接送进了江逐怀里,这就像是一个信号,鼓励他大着胆子,再度把人抱紧。

“你别生气,”江逐轻声道,一下一下蹭着那个格外敏.感脆弱的地方,“也别不理我,好不好……”

语气黏黏糊糊的,鼻音浓重,像是快哭了。

小时候做错事,他就是这样讨饶的,带着哭音委屈地喊,“你别生气也别不理我……”

时易便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时易的心脏被人闷声砸了一拳,又狠狠揉捏了一把,疼到几乎快要失去知觉了。

他默默伸手搭上了时易的手背,算是默许了他这种亲近。

时易瞬间开心了,把人抱得更紧,大脑袋一下一下在他颈窝蹭着,痒得时易直缩。

最后被人缠得实在是受不了了,时易有些艰难地又转了回去,面对着江逐,伸手揪了揪他的耳朵,“你这小混蛋,老是跟我的腺体过不去,是想标记我吗?”

这话他故意问的,上次实验室里江逐斩钉截铁的拒绝,到底是让他伤心了。

虽然他对江逐目前更多的是一种当成弟弟家人般的呵护在意,可被人明晃晃的嫌弃拒绝,依旧令他受不了。

江逐愣神了一瞬,眼珠子转了一圈,似乎在仔细思考其中的含义,然后摇了摇头。

时易目光微沉。

江逐生怕他看不到一般,又用力摇了摇头。

“我不能,”他微垂下头,抿了抿唇,委屈又无奈,“我不配,不能是我……”

可再问,就什么都不肯说了,就像之前那个问题一样,无解。

反反复复就这么两句话,听得时易心里烧得慌。

他主动把人抱进怀里,一下一下拍着他的后背,就像小时候一样,“好了,别想了,是我的错,我不问了,睡吧……”

江逐安静下来,乖乖缩在他怀里,大睁着一双眼睛看他,满是信赖与无辜,跟十几年前的那些夜晚一模一样。

时易抬手捂住他的眼睛,没有停下拍抚的手,等江逐彻底睡过去了,他才轻叹一口气。

江逐已经比他高大许多了,这么个姿势缩在他怀里其实很别扭,但两人都没有在意。

时易闻着鼻尖浓郁的牛奶甜香,陷入了沉思。

平时他闻着明明是草莓味,怎么alpha的信息素还会变的么?

不过仔细回忆一下,说是草莓香味其实也不纯粹,里面确实掺杂了股淡淡的香气,因为太淡了所以有些难以分辨,但现在看来可能就是牛奶味了。

所以这家伙其实是……草莓牛奶味?

只不过他平时草莓味重一些,而易感期了就是牛奶味更重一些?

时易觉得有些好笑,这家伙这么冷淡的性子,信息素的味道竟然是这么……

甜?

难不成他逼这小孩喝草莓牛奶喝多了,还能影响他的信息素不成?

乱七八糟想了一通,又没有头绪,时易怀抱着跟着小孩重新拉近关系的放松心情,也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他醒来的时候,江逐还在睡,想来是体力透支严重,太累了。

时易轻手轻脚下床,没有吵醒他,直接去了楼下餐厅,贺婉舒早就做好了早饭,而巧的是,家庭成员基本都在,除了时煜。

似乎解决完自己这件事之后,这位哥哥跟家里还是没法和平共处,几天见不到人影都是正常的。

时凛坐在首位翻看着今天的信息,听到动静瞥了他一眼,又低头做自己的事去了。

时清招招手把人唤过来,推了一盘松仁玉米华夫饼过去,配上一杯香甜的草莓牛奶,都是时易最喜欢的。

时易用刀叉切开一个角,缓慢地咀嚼了两口,眼珠子转了两圈。

“怎么没去学校?”时凛放在智脑看过来,眉心微锁,不自觉带上了质问的语气。

“哦,我前两天又经历了一次发.情期,担心还有什么余波,所以想在家里休息两天。”时易随口答道。

时凛的眉头蹙得更紧了,轻哼一声,“omega……”

时易不用猜就已经知道这位速来a权至上的铁血直男会说些什么了,不过就是些omega就是娇弱麻烦之类的话。

不想听那些乱七八糟的理论,更不想一大早就跟父亲吵架,时易直接端了自己的盘子和牛奶准备上楼,一转身却差点撞上端碗过来的母亲。

“小心些,怎么不吃了?不合胃口吗?”贺婉舒放下碗,看了眼基本没动的早餐,有些担忧。

“怎么会呢妈妈,特别好吃,”时易笑嘻嘻地哄道,“正是因为太好吃了所以我要端回去慢慢吃,午饭不用叫我哈,我自己下来……”

等人从她身边经过,贺婉舒的表情瞬间变了,她盯着时易的背影,颇有几分惊疑不定。

“小易!”她快走几步赶上了时易,将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压低声音问道,“江逐……怎么样了?”

时易悚然一惊,下意识抬头看了楼上一眼,他差点以为自己在房间里藏人被发现了。

但转念一想,可能是母亲太久没见江逐了,想问问他的近况,便含糊道,“挺好的,都挺好,那个……我先上去了!”说完就飞速上楼,堪称落荒而逃。

“怎么?”时凛注意到她的失态,看向时易,“小易有什么不对吗?”

“没……”贺婉舒强打起精神,朝他笑了笑,埋头吃起了早饭。

等时易推开门,床上已经没人了。

他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目光在屋里扫视了一圈,他很确定人还没走,因为那浓郁的牛奶香气还没散掉。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有些迟疑地转身走向衣柜。

打开门,同样的场景映入眼帘,让他陡然生出几分果然如此的无奈来。

曾经被当做精英alpha培养的时易当然知道,这种行为叫做筑巢。

当易感期的alpha得不到omega信息素的抚.慰时,就会自动搜寻带有他气味的物品给自己筑巢,堆出一个窝来钻进去,这样才能获得足够的安全感,勉强压下心里的那些不安和躁动。

可能是他离开的时间有点长,这家伙又不安了。

“我没走,真的,我去拿早饭了,我们出来吃饭好不好?”时易伸手拉他,哄小孩一样地哄着。

原本江逐还算乖顺被他牵着,却突然神色一变,反手拽过时易的手腕,将他反手推到了门边压制住。

“什么味道?!”江逐的嗓音暗哑,眼珠赤红,变得极为恐怖,“是谁?”

他低下头,不断在时易身上嗅闻着,脸色越来越难看。

时易哑然,刚才大厅里不光有他姐还有时凛,两人都是极其优质的高级alpha,同处一个空间,自己身上肯定不小心沾上了他们的信息素。

虽说信息素的收放是自己能主观控制的,但是在极度放松的环境下,偶尔不经意泄露一些也是正常的,不会造成什么过于恶劣的影响。

“是我姐姐和爸爸,不是外人。”时易虽然觉得有些不可理喻,但他也理解易感期的alpha本身就是不能去讲道理的,只能软下身子哄着。

“不准。”江逐也稍稍松开手,没再死死压着他,但语气却越发委屈了,“讨厌别人的味道。”

“那又能怎么样?我总不可能不出门不跟别人接触吧,唔……”时易下意识反驳道,然后发出一声又痛又爽的呜.咽,瞬间软了腰肢。

江逐那属狗的,虽然还有最后一丝理智记着不能标记他,但却贴上了那块脆弱的皮肤,狠狠嘬了一口!

腺体的神经是全身上下最敏.感丰富的,哪里经得起他这么折腾!

江逐嘬完,又贴了贴,然后放出自己的信息素将人从上到下裹了个严严实实,把其他所有人的信息素都排斥出去,这才算满意,大发慈悲地将人放开了。

就像是小朋友给自己最喜欢的东西盖上专属印章一样,幼稚得令人想笑。

时易抬手摸了摸自己隐隐刺痛的后颈,眼睛都要喷火了,可他又不能对这个病人做些什么。

要忍……

这家伙现在不正常……

时易深呼吸两口气,才强压下把人暴揍一顿的冲动,领着人去吃了饭。

吃过早饭,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坐着,时易只要稍稍一动弹,江逐就条件反射地站起来要跟着他走。

“我真的不去哪里,我保证……”可无论他怎么保证都没用,江逐小尾巴一样地跟进跟出,逮着机会就要无尾熊一样地缠上来,拖着这样一个巨大的人形挂件,时易真的是累到不想说话。

可眼看离吃中饭时间越来越近了,他又不得不亲自下去拿。

现在这情况,让妈妈帮忙送上来都不可能,他可没法保证江逐看到贺婉舒会有什么反应。

“我就是下去拿个午饭,不会走远的,真的……”

但没用。

时易无奈,只能板下脸,佯装生气道,“你再这样,我就真的走了啊!”

江逐眨眨眼,缓慢低下头,转过身去背对着他,重新将自己缩成一团,不动了。

时易长叹一口气,他又哪里真的舍得凶他呢?

这是他疼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啊……

但眼下实在情况特殊,只能速战速决了。

可当他来到饭厅,却发现自己面前餐盘里饭量格外多,似乎都是平时的两倍了。

“妈妈,是不是搞错了,怎么这么多?”时易端起来,有些迷惑,似乎连汤都是两碗的量。

“不多,正长身体呢,多吃点。”贺婉舒轻声道,“去吧,不够再下来拿,妈妈正好做多了,能吃完真是帮我大忙了。”

时易有些迷惑,却也来不及细思,端着快步上楼了。

贺婉舒看了眼他着急的背影,又闻了闻空气里明显不一样的味道,无奈摇了摇头,转身收拾去了。

再次打开门,没有看到本该在床上的身影,时易已经见怪不怪了。

他熟门熟路地打开衣柜,把托盘端给他看,“你看我没骗你吧?我只是去拿饭了,不是要离开你。”

江逐就维持着一个抬头看他的姿势,薄唇微抿,眼神微软,像是委屈狠了。

“出来吃饭好不好?”时易伸手想拉他,这次却没拉动。

看着真的闹脾气的某人,时易恍然觉得自己是在跟三岁的孩子对话,想起之前妈妈是怎么哄自己的,只能举了举手上的碗,厚着脸皮哄道,“吃完奖励亲一口,好不好?”

江逐的眼睛瞬间亮了,让人感觉那些委屈似乎都是装出来的。

他死死盯着时易的脸,像是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实性,然后顶着时易期待的目光,伸出一根手指,执拗道。

“吃一口,亲一口。”

时易:……

作者有话要说:妈妈:天了噜我闻到了什么?儿子身上是……好浓……熏到我了……

时易:天了噜他好可爱,是我心疼了那么久的崽啊……没白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