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楼梯口,手脚冰冷。
“你怎么了?”林白注意到了我的异常,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而就是这样一下接触,我清醒过来,然后止不住的呕吐。
“诶?你怎么了?你还好吧!燕离!”
随后她将我从楼梯口扶到了洗手间,我不断的洗着脸,漱着口,直到口腔里的血腥味完全褪去,我才感觉舒服了些许。
随后我转过头看向林白,显然我当时的脸色很骇人,就脸林白看了都明显被吓到了一下,随后更加担心了。
“你怎么了,燕离,你的脸色好吓人。”她关切的问道。
我嘴巴几度张合,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没能说出口。
我该不该说出口?这样可怕的未来,我说出来会有用吗?会不会因为我的干预变得更加糟糕?
又或者说,她真的会相信我吗?
我咬着牙,脸色狰狞而纠结,女孩儿就站在自己面前,显得有点不知所措。
“好啦好啦,如果是因为我的邀请的话,这次就···”她显然误以为是因为她的邀请所致,连忙改口道。
而我,终于下了决心。
“你的未来,有一场大灾难,就在今年的圣诞夜,有一场关乎性命危机的大灾难!”终于,我看着眼前的女孩儿,把这句话一字一句的说出口。“你会死,就在那一天。”
说出口的一刹那,我轻松了不少,但随后,是无限的恐惧侵袭上心头。
按照以往的经验,当我把这样的事情说出去的瞬间,未来就会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但通常都会是向更坏的方向发展。
但我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会比长毛刺穿身体更坏的未来了。
如果还能更坏的话,那就只能是在自己透露未来的瞬间,自己就已经卷入了对方的命运和不幸中。
我想到那只怪物,脸色再次苍白。
但除此以外,更让自己害怕的,其实是另外一点。
她真的能,相信我吗?
肯定不会吧,我苦笑。
这种问题想想也不难理解,突然有一个奇怪的家伙对你说你今年的圣诞夜会死,这种事不仅不会有人相信,还会感到生气的吧?
但结果,却出乎了我的意料。
“能听听···那天会发生了什么吗?”
眼前传来了女孩儿的声音,我惊讶的抬起头。
却见女孩儿认真的看着自己,眼神清澈,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意思。
我立刻把自己所看到的那些告诉了她,关于我看到的那个灰蒙蒙的世界,关于那些怪力乱神的恐怖之物,说到那只半羊半魔的怪物的时候,她烟波轻颤,写满了恐惧。
我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幻视中,坎普斯杀死她的景象,但我认为,这些已经很难以让她接受了。
但她都接受了。
她冲我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原来我还有四个月生命了啊。”在平复了片刻心情和呼吸后,她冲我笑道。
“你···你相信我说的话?”我不敢置信的说道。
“相信啊,为什么你觉得我不相信你。”她奇怪道,但我心中的奇怪和怀疑,显然比她还要浓郁一万倍。
什么样的家伙,才能相信那样毫无根据的‘鬼话’?如果不是自己受到这能力折磨了多年,自己甚至都无法相信自己看到了那样的东西。
“你这是什么,算是超能力吗?”她忽然满眼星星的说道,打断了有些不知所措的我。
“不知道算不算···只是我能够预知到一些事情。”
“预知未来?”
“没那么强,只是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别人即将经受的痛苦···”我解释道。
“能讲给我听听吗。”
“···嗯。”我犹豫了一下,先是同意,却又马上又有些后悔。“这说起来挺长的。”
“没关系多长我都愿意听~”她一口回应,然后眼珠一转,抓住自己就拉出走廊,笑道:“边走边说吧~晚上不急着回家的话,我请你吃河马先生~”
“咱们,慢慢说。”
我呆呆的看着眼前拉着自己手腕的少女,看着她的背影,她晚天下的发梢,一时间,目光挪不开了。
我就这样,乖乖跟着她,向着校外走去。
接下来,我将自己的能力,全部都告诉了她。
关于我的能力,我因为能力经受的许多事情···全部告诉了她。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会这么做。
我明明没有把自己的能力,如此完整全然地告诉任何人过。
因为,没有人会相信。
就算是秦不苦,到他死去的那一刻,也许都没有真正的相信过自己的话吧?
所以当她戴着那样地眼神,那样的看着我时,我竟然有点想哭。
总算,有人真的愿意相信我,而不是觉得,我得病了。
我和她从学校走到校外的河马先生,这是一家奶茶店,我还记得当时她请我吃的是15元的大冰糕。
“果然夏天吃冰淇淋是最棒的事情了!”听我讲述完,林白挖了一大勺冰糕。喂进自己嘴里。
“已经快九月份了···”我提醒道。
“但还是很热嘛。”她抓狂道。
我看了看窗外大家穿着的短袖。
确实,武汉的八月下旬,依然席卷着一股子潮热的气流,让人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秋意。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很久没有和谁来过这样的店面了,自从秦不苦死后,自己就真正意义上成了孤单一人,就连和妹妹燕祈,似乎都没有小时候那样相处自然了。
毕竟,他可是真正意义上的怪人,他也不想,让自己的妹妹在学校里,因为自己产生诸多困扰。
正当他这么发着呆的时候,眼前传来女孩儿的声音。
“喂,所以说这个星期天···”
我一愣,她居然还在说要一起去解放公园的事情。
我果然还是太天真了。
她果然,根本没有相信我。
不由得,一股难言得怒火和失落从心底激发,如逆潮般汹涌而起。
“你,你果然也根本不相信···”我当即就想要发脾气,说实话,以自己的立场发脾气似乎有些无理取闹,但这就是我当时的心情。
而林白打断了我的话。
“我相信啊。”她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笑意,看向燕离的眼神中,是如星星般闪烁而过的惊慌。
她真的相信了,所以她才会害怕。
“但是,还有四个月吧,四个月的话,想那么远也没有用,而且既然知道了会发生什么,到那时去改变这样的未来就好了。”她深吸一口气,一脸信誓旦旦,理所当然的说道。
“没有用的···”我捂住脸,最终还是没能把秦不苦的事情说出口。
在我看来,未来根本无法改变,尤其是这样怪力乱神的不幸未来,究竟如何才能因为他们而发生改变呢?
“总有办法的。”她再次打断我,这一次语气变得认真而笃定。
然后她又问道:“你其实也是这么认为的吧,不然你又为什么要告诉我?”
我哑然,不知道要怎么去回答她。
没错,如果不是为了帮助她,我又是为什么才把这件事告诉她呢?
又或许,只是因为我想证明自己已经尽力了吧?只是为了满足一下,我内心深处的那股子虚伪的正义感。
想到这里,我更加的沮丧了。
见我没能给出答案,反而变得更加沮丧,林白无奈的叹了口气。
然后笑着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这样吧~如果我能改变你的想法,你就答应我这个星期和我去解放公园,怎么样~”她呲着满口的白牙说道。
我一愣,而还没等我反映过来,她就再次抓住了我的手腕,付完钱的同时就拉着我跑出了餐厅。
“等,等等,改变什么想法···”我完全没弄懂眼前的女孩儿在说什么。
“当然是你觉得未来无法改变的想法。”林白说:“你刚提到过的吧,要快一点了,不然不幸就要发生了。”
我再次一呆,我刚提到的不幸···顿时我脸色一白。
确实,刚才为了举例很多事情我无力改变,其中一件就是那位将要被霸凌的男同学。
我当即就要挣脱。
“不,不行,这样情况只会变得更加糟糕。”我大声说,这家伙竟然直接打了一辆摩的,我被一个老汉和她夹在中间,感受着身后传来的温软,感受到她双手抱在自己的腰间,心情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那就更糟糕好了!”
摩的带着我和林白飞驰在马路中央,耳边的风声呼啸而过,莫大的风声中传来了林白带着些许兴奋的声音。
“做了却没能改变,我们也许会因为改变不了什么而后悔···但如果知道了却什么也不做,就一定会后悔的吧!”她大声说:“别想结果会变成怎么样了,更糟糕就让他更糟糕吧!因为这可不仅仅是在帮助别人···最重要的是,这是在帮你自己吧?”
“就算把别人的人生搅的乱七八糟,咱们,也要去给他们的不幸,狠狠的插上一脚,添添堵才行。”她忽然故作凶狠的说:“随意的把一堆让人无法改变的不幸放在你的脑袋里,然后再肆无忌惮的发生···就算是神明干的好事也罢,哪有这么目中无人,便宜的事情!”
我呆呆的听着林白的话。
我从没有意识到,眼前这个女生,竟然有这样的一面。
张扬,自信,就连自私的一面,都显得是那么别出一格。
这样的女孩儿,为什么会和自己这样的人,有所交集的呢。
怀着各种的心情,我不再说话了。
而是跟着她来到了一处小巷,那是学校后门的巷子,而班上的一名男生,正被一群人堵在那里。
“现在该怎么办···”我心中没有底的说道,就算到现在,我还是不看好随便插手这样的事情。
希望一次的失败,能够让这个女孩儿清醒,这样的话,这不幸应该还不至于变得糟糕到难以回头的地步。
林白显然也没插足过这样的事情,一时间有些苦恼。
随后,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眼里涌现出一股子豁出去的气势。
她忽然伸出白生生的手臂,把其上系着的红绳给取了下来,在我的疑惑之中,记在了头上。
随后她又用红绳把头发束起,俨然一副混江湖的模样。
我看着她这副模样,当即心中明白了她想做什么,觉得不靠谱的同时,又觉得有些有趣。
“你愣着干嘛,赶紧也动起来啊。”她见自己在一旁憋笑,立刻说道。
我一惊。
“我?“我明知故问,表示有些不可思议。
我不知道林白以前是怎么样的,但自己可从来没有做过这么疯的事情。
“你总不至于让我一个女孩子冲锋陷阵吧,燕离你虽然瘦弱,但好歹比我高小半个脑袋哦。”她嘟嘴不满道,同时还踮起脚,比了比我和她的身高。
“我是觉得,这样做,你可能也会陷入危险吧。”
“不会的。”她忽然说。
我不明所以,为什么她能够如此如此确定。
接下来她的举动,更是让我有些难以预料。
她附在自己的耳边。
“因为如果我会遇到危险的话,燕离你一定会告诉我的吧,就像刚刚告诉我圣诞节的事情一样···你一定会保护我的吧?”她的呼吸在自己的耳边轻吐,些许颤抖中,表明她自己也有些紧张。
又或者说,还沉浸在之前的害怕中。
“所以,在你的身边,我一点也不怕哦。”她退开两步,笑道。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心口的某处融化了。
又感觉,某一处热血上腾,眼神中都久违的有了干劲。
于是我脱下校服,从旁边捡起了一柄扫帚,将头发随手梳起,眼神变得豪横欠揍,一副二流子模样。
正当一众流氓要对着那位男同学动手的时候。
我和林白冲了出来。
“住手!”“手下留情!”两声厉呵声不约而至。
看着突然冒出来地,两个拽横的一男一女,这群流氓当即愣了一下,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神经刀镇住了。
“你···你们哪路的。”眼前的小流氓不自觉地用上了道上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