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7月22日五人都是满脸担忧:必须分开行动岂不又是一场大屠杀?不过还好, 大家在同一个城市总算相互有个照应。当下把彼此任务地点记录清晰, 柏寒和梁瑀生目标是东边朝阳门和东直门, 沈百福和赵邯郸得朝西边阜成门西直门进发, 曹铮的崇文门距离最近。梁瑀生整理着背包, 口中不忘叮嘱:“看这架势明天早晨就得变回白天那个北京去, 到时候电话联系。”距离最远的赵邯郸活动着手脚,又把落日弓箭负在背上, 嘴里嘟囔:“也不知道用得上用不上。”坐在地上的沈百福抓紧最后时间休息,顺手把萤火虫香囊挂在肩头。“md等我走到西直门天都快亮了。”话是这么说, 他可没有等天亮坐车过去的打算。整装待发的五人依依惜别, 紧紧携手大喊:“一二三~”陆续被召唤出来的守护神们却激起一片惊叫,连旁边三等座的注意力也吸引过来:“哎,这是怎么回事?”大黑狗也好, 十一郎和杨九郎也罢,笼罩身畔的璀璨银光统统消失不见, 各自『露』出庐山真面目:头颅高昂的大黑狗高贵威武, 重甲佩剑的十一郎雄姿勃发, 扛着长大门闩的杨九郎眉目英挺,一狗二人活生生立在面前。就像梦里第一次见到它一样。柏寒不敢相信地『摸』『摸』大黑狗几乎垂到地面的长长『毛』发, 又『摸』『摸』它湿漉漉的鼻子:确实不是虚影, 欢呼一声跳起来搂着它脖子不放。梁瑀生恭恭敬敬行礼, 称呼十一郎“前辈”,赶紧给他介绍四位队友,又把柏寒拉过来“晚辈女友”, 十一郎带着长辈特有的矜持微微点头。傻瓜,平时早都认识了,这么想着的柏寒心中温暖;赵邯郸却和杨九郎勾肩搭背亲热极了。平时像个小孩子的小骨头冷不丁没有银光笼罩自然是具能活动的骷髅架子,把新人们吓到了。沈百福却不敢把守护神叫出来:他的佛珠与众不同,万一依旧行进速度极慢,今晚可就去不成阜成门了。“这个世界可真奇怪,看来不分活人阴魂,一视同仁,真遇到鬼怪怎么打?”匆匆商议几句的五人没时间仔细研究,按照计划各奔东西。“看,这里就是北京,不过好像是古代的幽州,白天那个才像我上大学时的北京。”大步行进的柏寒不忘对跑在身畔的大黑狗絮叨:“如果任务进行的很顺利,我就带你去后海和故宫玩。”大黑狗高兴极了,不时和小骨头你追我赶,缓步而行的十一郎就庄重多了,默默打量着沿途景物。前门距离崇文门不过一公里远,三人沿着巍峨耸立的围墙只走了二十分钟便见到一座灰砖黑瓦的牌楼。这座高大城楼正门顶部挂着写有繁体“崇文门”的牌匾,城楼两侧悬着惨白灯笼。“赶紧走,明天早上电话。”曹铮四面打量几眼,朝着两人挥挥手,小骨头也学着他的样子恋恋不舍朝大黑狗招手。再往东走一公里左右便到了城墙角落,两人停下脚步,柏寒回望身后:“这里是北京站?”梁瑀生对照手中北京地图又指着前方:“对,再往北是中粮广场,我还去过几次。再往北是建国门。”柏寒打量眼前四四方方的城墙拐角,疑『惑』地问:“照这么说这座城其实挺小的,也就北京二环那么大。城里应该有阴魂活动才对,怎么一个也看不到?”梁瑀生答:“谁住在城墙边上?住在城里才对。我们那场襄阳城越往城中阴魂越多。”倒把这茬忘了。柏寒踮起脚『摸』『摸』大黑狗耳朵,“喂,这场任务很奇怪,搞不好人鬼不分,小心点。”“你也是。”梁瑀生又想了想,“六点左右太阳落山,明天天亮大概也是六点,也就是说现在这座幽州能维持十二小时,现在还早呢。”大概为了验证他的话,携手顺着城墙朝北行进的两人直到朝阳门依旧没见到生人。挂着“朝阳门”牌匾的门楼和前面两座没什么区别,高高悬挂的惨白灯笼发出朦胧白光,城门紧紧闭合。“快走。”柏寒朝他挥挥手,梁瑀生紧紧拥抱她片刻才松开双臂,“注意安全,明早电话。”直到梁瑀生和十一郎背负长刀并肩而行的背影从视野中逐渐消失,柏寒才把注意力集中到自己周围。朝阳门城楼的周秀才?没看到啊?一人一狗很快便把朝阳门门楼方圆几百米仔细搜寻一遍,别说什么秀才就连人影也没见一个。这可怎么办?蓬莱不会在任务地点设置障碍啊?头疼的柏寒靠在大黑狗身上盯着车票:“朝阳门牌楼的周秀才”一字不错。围绕城墙的宽敞道路对面便是宋明两朝风格的砖瓦房,一间一户朝城里远远延伸过去,有点像电视剧《水浒传》。朝阳门牌楼大概是这一带的统称,搞不好包括相当大的范围。看看将近夜间八点,柏寒决定朝城中走走,便离开那条环绕城墙的道路。身后忽然传来马蹄声和车轮滚动声,柏寒朝后望去发现是辆两匹黑马拉着的马车,速度很快,没几步就赶到身前。车前坐着个五十多岁的灰袍老头:“姑娘,坐车不?”是人是鬼还是妖怪?这场任务诡异莫名,柏寒哪敢上车?“大爷,您这车怎么坐法?多少钱一次?”老头笑道:“看你到哪里了。”柏寒灵机一动:“到北面东直门呢?”“东直门啊,近。”老头笑眯眯地,“两文钱,多走一道城门便多两文钱,转一圈三十文。”两人说话功夫,有两个梳着发髻的『妇』人从马车窗里探出头好奇地打量柏寒;覆盖着青布的马车车厢像辆小型巴士,估『摸』着坐进二十来人没问题。这么便宜?不对,我一文钱也没有。柏寒摇摇头:“多谢您了,我还是走走。”老头打量跟在她后面的大黑狗:“好家伙,可真是少见。”扬鞭一挥,两匹马便朝前哒哒跑动起来。柏寒忽然想起件事,大喊:“大爷,您一般什么时候出车?”“一个时辰一趟....”马车顺着城墙远远消失了。两个小时一趟,也就是八点、十点、十二点这种双数时间可以坐车,前提得有钱才行。柏寒把马车抛在一旁顺着直通朝阳门牌楼的道路朝城市中央走去。怎么没人呢?等等,这座傍晚六点才凭空出现的幽州城只能持续十二个小时,现在才过了两个小时,乘以二就是我们原本世界的凌晨四点?咦?前方有个清扫街面的老人,佝偻着腰握紧扫帚去够远处落叶。柏寒连忙朝他跑去,大声问道:“大爷,朝您问个路。”老人头也不抬,“哪啊?”“朝阳门牌楼的周秀才。”柏寒有点紧张,直到听到老人嘟囔:“周秀才啊?”才放下心。老人勉强直起腰遥遥指着某个方向:“柳巷胡同从东往西第二家,门口挂着白灯笼。”“太谢谢了!”总算有了线索,柏寒又朝大爷招招手才朝他指点的方向跑去。柳巷胡同名字倒挺文雅,不过却有种烟花柳巷的感觉,第二家门口果然挂着两盏写着“奠”的白灯笼。拍了拍门毫无应答,柏寒毫不客气地径直推门而入。萤火虫香囊跳动的明亮光芒把不大的院落照得清晰明了,房屋漆黑一片,周秀才大概还没起床。院门太过狭小,大黑狗费了半天劲也挤不进来,索『性』留在门外。安抚它几句,朝房门走去的柏寒脚下一绊却发觉是具尸首,吓得连忙跳开。深蓝长袍,黑发在头顶用木簪挽住,看着白白净净--周秀才?柏寒蹲在旁边『摸』『摸』他流血的口鼻,触手冰冷,再『摸』胸口全无心跳。糟糕,他怎么死了?我的任务怎么办?柏寒头疼欲裂,正自无计可施忽然听到地上有人喊:“你是何人?为何擅入民宅轻薄于我?”从没被人用轻薄二字形容过的柏寒呆住了,随即发现说话的是明明死去的周秀才。后者坐起身来,拧着眉『毛』斥责:“你这个女子不守『妇』道,素味平生....”柏寒连忙打断:“等等,你是周秀才吗?”周秀才整整衣襟,傲然仰着下巴:“不才正是。你是何人?”“我姓柏。”柏寒懒得理这个酸书生,直奔主题:“你最近有没有丢了什么东西?我是来帮你的。”这人会不会不信我的话?柏寒心里打鼓,却见此人满脸震惊,继而悲从中来:“你可是侠客剑仙之流?”又偷偷张望从门边好奇地探进脑袋的大黑狗:“那只野兽可是你养的?”柏寒就坡下驴:“没错,你也看出来我不是普通人,专门主持公道。你把你的事情说说,没准我能帮到你,最不济也不会更差。”最后这句话打动了周秀才,迟疑着把原委讲述一遍。原来他祖上传下一块珍奇砚台,平日谨慎藏在家中,从不示人。前几日宴请同窗之时喝得酩酊大醉,信口说起传家之宝。都是读书人,哪位有点家底的没有名贵砚台,大家纷纷起哄不信。周秀才借着酒劲带着几位同窗返回家中取出砚台,果然把他们都震倒了。有人当场高价求购,周秀才不肯卖,把他们都送走了。谁让你喝那么多酒?看他的屋子也不像有钱人,这下被盯上了?柏寒问道:“后来呢?”周秀才哭丧着脸,半天才说:过几天有同窗带着好友来家中拜访,请求观看砚台长长见识,他也只好答应;客人当面重金求购,依然被他拒绝。过几天那位同窗父亲做寿,他也去恭贺,不知怎么醉倒被送回家中,醒来发现砚台没了,多了张有他画押手印的买卖契约和几千两银票。说着说着嚎啕大哭的周秀才指指院里炉灶:“我告了官,被判契约有效,不服判决又被当堂打了三十大板。一时想不开,就去『药』铺买了砒/霜服下....”砒/霜?所以你口鼻流血尸首冰冷;可现在怎么还能说话?柏寒看看门外遍体漆黑的大黑狗:这座幽州城不仅人鬼不分,死人还能活过来?不管了,先做任务,柏寒说道:“你把那个同窗地址给我,再把他叫什么长什么样子也写下来。”周秀才将信将疑,还是写了张白纸递过来,“女侠小心谨慎,李秀才伯父乃是京中大佬,颇受器重。”“管他呢,我来想办法。”柏寒没好气地问:“对了,我给你拿回来,这人再抢走怎么办?”周秀才这时倒很机灵:“满城人都知道砚台在他手中,我束手无策;若是女侠仗义相助,我自此封口不言,谁能想的到?”玉亭胡同一号,门口两座石狮子,上书“李府”两字。傍晚九点整,柏寒望着面前灰墙黑瓦、朱红大门的宅邸心想:就是这里了。现在应该是他们这里的凌晨六点,隐约能听到院里有了人声。围着偌大府邸转了一圈,柏寒在后门停下脚步,叮嘱大黑狗:“我进去探探消息,你在这里等我,我带着小青小蓝呢,要是有事就叫你。”大黑狗点点头,柏寒从背包取出铁钩攀在墙头,没费什么力气便翻墙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