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回忆
有了张无为的保证,赵宝萱一下子就冷静了。
是哦,老师说过在野外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现在专业的考察队还没有进驻挖掘之前,现场所有人里面,她才是考古专业的,理论知识她算是懂得最多的了,在这个关键时刻是她发挥专长的时候了,怎么能真的像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一样慌慌张张的呢。
“踩在墙头上!”赵宝萱冷静下来,告诉张无为可以安全的要点:“墙头稳当!”
张无为的大长腿一步就迈过去,站稳了,回首用力,把赵宝宣也拽了上去。
在墙根以外的土都是松散的,经过长年累月的掩埋看起来有一定的硬度,实则经过雨水冲泡之后就会散架,再下雨就会被流水带走。
他很明白这一点,不用她说,他也会这么做。
只是,她的声音瞬间变得底气十足,反应又快又准,这才是他的合作伙伴啊!
不管怎样,此地不宜久留。
张无为把赵宝萱往梯子旁边推:“你先上,去找绳子预防万一。”
脚下的泥土暂时没有出现松塌的现象,他在底下扶着梯子,赵宝轩萱可以安全的上到地面。
万一等会儿底下出现任何情况,梯子用不上了,赵宝萱从上面扔根绳子下来,还可以救他。
这回赵宝萱没有任何迟疑,踩着张无为的肩膀,抓着悬在半空的梯子,爬上了地面。
正好不远处就有一捆绳子,她连滚带爬的扑过去。
张无为退后两步助跑,纵身一跃抓住梯子的底部,两臂用力,做了个引体向上,抓着梯子很快也上了地面。
赵宝萱看到张无为上来,一下子扑过去抱住了他:“我还以为自己会坐在绳子上发抖,可是我现在只想庆祝。”
有种劫后余生巨大喜悦是怎么回事?
张无为拍拍她的肩膀:“我们现在就去庆祝!”
他看向远处跑来查看工地的值班人员,轻轻笑了笑,揽着他的小助理扬长而去。
……
公司里没人加班,诺大的办公室只有老板在开OT。
谁让他画图比助理画的好呢。
老板助理在公司的小厨房,利用仅有的速食食材做着简单的庆祝美食。
大厦里不许明火煮食,不允许出现食物香味,他们公司的小厨房和健身房实在是个奇迹般的存在。
管理处对他们的设计赞不绝口,每次例行检查的时候都带不同的“同事”来参观——就连赵宝萱都看出来这些人其实是想临摹他们的设计。
她跟密斯吴在私底下还讨论过这回事,猜测过老大到底是怎么想的。
最终她们得出的结论就是,模仿就是模仿,永远都是东施效颦。
精益求精和差不多能用就行,根本就是天壤之别的两个生活概念,不懂别人为何如此优秀的精髓,模仿得再逼真,终究是不切合实际,是没有美感的。
这种态度也是赵家做私房菜的态度。
虽然赵宝萱对父母有所抵触,但是从小在外公和爸妈精益求精的态度影响下,赵宝萱不知不觉的也有他们的优点,她就特别喜欢在公司里做这些能让大家快乐的美食。
张无为拿着打印出来的几张图纸过来,发现她真的跟一般的女孩子不一样:“我看你很喜欢做这些事。”
不像当初王翠郁叮嘱他的那样,说宝萱脾气内向,反应慢,动作慢,让他多包容。
他是因为之前见过宝萱一回,有自己的判断,才没有把对赵宝萱的观感带的很歪。
赵宝萱笑嘻嘻的:“当然!”
张无为也就不避忌:“我看你之前一生气一不开心就不吃东西,我还以为……”
赵宝萱把眼珠子往眼角一瞥做了个鬼脸,才笑着说道:“食物呢是对我们身体有好处的,是需要被感谢的,所以才要做的色香味俱全,欣赏食物就是对它的最大赞赏!所以我不开心的时候,根本就舍不得吃任何东西!如果不是怕死,我连水都不喝呢。”
张无为听着笑起来:“原来如此!”
就你皮!
“你看,有人喝酒是庆祝,有人就是借酒消愁,”赵宝萱举起兑了苏打水的白兰地:“我外公说酒是提神养气的,所以我一般情况下不喝酒,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人喝多了就哭起来。”
在大型活动中有人会喜极而泣,那个可以理解,你能感觉到他她的开心。
在酒桌上如果有人哭起来,百分百是情绪爆发。
张无为举杯与她轻澎碰:“你酒量还不错啊!”
赵宝萱笑:“岂止不错!”
她还保持着至今还没醉过的纪录,连许诺颜都嚷嚷着让她以后给她当伴娘挡酒吓死那帮伴郎。
这倒不是因为她贪杯,而是高度的白酒是他们考古队员随身必备神品之一,能杀菌,能壮胆,能抗低温。
最最关键的作用是:“我只要喝五十毫升的酒,不管是白的还是红的,什么难过的事情我都能忘记。”
去实习考察的时候,在哈冥斯的地宫外,按规定他们是不可以带任何私人物品进去参观的,赵宝萱就在寄存物品之前先喝了一口酒。
后来在地宫里越走越冷,那些壁画和塑像也越来越让人看得瘆得慌,别人都已经开始瑟瑟发抖,只有她兴致高昂的到处看到处摸,用他们同学的话来说,就像回她自己老家一样,对地宫里的环境熟悉的不得了。
张无为想起来一个重要的问题:“那你在缙村会忘记里面发生过的事情,到底是因为你吃了东西转头就忘,还是回到家之后吃了东西才忘的?”
到底是缙村的饮食有问题,还是赵宝萱本身的习惯就有问题?
好像难度有所增加。
赵宝萱耸肩:“不如你现在考考我不就知道了吗?”
张无为点点图纸:“你说说下午在缙村看到的人和事!”
赵宝萱放下酒杯,满不在乎的拿起最上面的图纸:“这是惩戒堂,我站在这儿,你站在那儿,郭小七和牛十一在外面门口等着。”
“没错,还有呢?”
“你让我帮你把料藏起来。”赵宝萱指着她白天进过的东院:“我就给藏在台阶底下的地砖里。”
张无为点赞:“聪明!”
赵宝萱谦虚:“还是你教的好啊,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果然,把它藏在师傅的脚下,在那里走来走去,踩来踩去也没发现,嘿嘿!”
张无为举杯:“了不起!”
赵宝萱高兴地碰杯,咕咚灌了一大口:“合作愉快!”
“以后这么急不怕醉吗?”
“压惊啊!”
“哦,是不是藏东西的时候差点被你师傅发现?”
“师傅不在,就是,是差点被牛十一发现!”
“牛十一也在?”
“对呀,她是新来的,什么也不懂,整天跟着我身后转,什么都问,我要是不回答她就去问师傅,比我师傅管我还要管得更严。”
“……”
张无为抽过那张图纸,顺手在上面画了一个草图:“是这个台阶吗?”
“不是,在这后面,”赵宝萱纠正:“那包药粉鼓鼓囊囊的特别大包,那我要挖多大的坑才能放进去呀,肯定是在后面掏洞嘛!”
“后来这药粉一直没被你师傅或者牛十一发现?”
“我师傅那么相信我,什么都交给我去做,当然发现不了咯。”
“一直没出事?”
“没出事!”
“那就好!我还以为我会连累你,那我就于心不安了。”
“连累我?等等!”赵宝萱按住图纸:“如果没有连累我,我怎么会在这儿,怎么跟你在一起?我师傅呢?”
张无为看看他的小助理,脸色粉粉的,嘴唇又红又润,两个眼睛水汪汪的,看上去一点闯了祸出了错的不安都没有。
他试探着问:“你师傅怎么称呼?”
赵宝萱伸手指按住嘴唇:“嘘,我叫她婆婆,别人叫她孟婆。嘻嘻,那些人都叫错了。”
“那她姓什么?要怎么称呼呢?”
“她姓白!她还有一个妹妹,姓白金,她本来是老大,叫孟白,后来在是地府掌管奈何桥投胎的地神,地府哪里有白天啊,大家就把孟白婆变成了孟婆来喊。”
张无为:“……”
真的假的???
要说瞎掰吧,还有一定的逻辑性。要说是真的吧,这还是他头一次听说这种解释。
赵宝萱指着张无为:“你不信,是不是?是不是!”
“呃……”张无为回答的慢了点:“也不是不信……,她跟她妹妹怎么不一个姓呢?”
赵宝萱一拍桌子:“姓什么就知道是哪个爸爸生的呀!要不然那么多孩子,怎么记得住呢?”
“啊,明白!”这是母系氏族的匿名方式,记录父系的血缘。
张无为暗暗呼口气,他的小助理可能是触动那段关于上古历史文化课的记忆了。
对于自己有兴趣的知识,把自己代入到某个角色,是学习最有效的方式。
他的小助理对于历史和考古的兴趣,可能从小时候听那些鬼故事和看神话故事小人书就开始了。
“你明白什么了?你先说,别一会我一说你又说不知道。”
“那她妹妹是谁呀?”
“嘿嘿,你肯定想不到,她妹妹就是王母娘娘!”
张无为:“……”
话题好像越说越远,宝萱是不是喝醉酒了?
他决定再试探一下:“你师傅在哪里?在这个房间?还是在奈何桥边?”
赵宝萱摇手:“都不在,她去判官那里了!”然后委屈地看着张无为,语气幽怨:“把药藏起来是没有被发现,可是判官那里的功过簿查出了问题!”
“跟我有关?”
“嗯……”
话音未落,就见赵宝萱两眼失神,往桌子上一趴,没了动静。
张无为:“……”
还说酒量可以,这牛皮吹的!
………………
赵宝萱再醒来,是三个小时以后了,还是被她老大喊醒的。
“宝萱,下班了,我送你回去!”
“啊!我刚才睡着了吗?睡了多久?”
“没多久,我刚给你外公打电话了,他在等你,我现在送你回去。”
“对不起啊。”
“没事,加班费照算!”
“那怎么好意思?”虽然没有很清醒,但是说到加班费,其实蛮丰厚的,心里还是想要。
就算老大说不给她也没意见。
“是我连累你了,加倍给你算加班费也不能弥补我的歉意。”
“啊?你做了什么连累我?”
“……”
这记性!
真的是属鱼啊!
赵宝萱拿起背包往外走:“加班费就不用啦,别跟我妈说我上班偷懒就好!”
赵青山去了日本,王翠郁的长途电话追击对象就变成了她,每天都要被问有没有去工地有没有什么新的开心事。
这不还约了回国后的第一顿聚餐,她老大就在受邀之列!
张无为摇摇头,拿起车钥匙跟着走出去,顺手关灯锁门。
…………
在赵家楼下停车场,赵宝萱一只脚刚下地还没站稳就遇到了熟人:“小赵,刚喝酒啦?”
赵宝萱矢口否认:“没有,我加班呢,同事送我回来。”
其实连这个熟人姓甚名谁她都记不起来了。
“酒味这么大,是你们家新开发的菜吗?我记得你爸妈好像出国了呀!”
对于有饮酒习惯的渔城人来说,用酒焖的菜,吃饭喝的酒,不小心洒在衣服上的酒,根本就是天壤之别的三种味道。
不说出来,纯粹就是留个面子罢了。
赵宝萱真不记得自己刚喝酒庆祝来着,还歪头想了想:“今天是有人请吃饭了,但我记得没喝酒啊。”
熟人笑起来:“我就说嘛,你这孩子一喝酒就断片儿。要我送你上去不?”
张无为锁了车过来,礼貌地拒绝:“我跟家里打好招呼了,外公在楼上等着呢。”
这话一说明摆着就是自家人,更何况这还是在本小区的停车场,保安比较先进,还有摄像头。
熟人也就没多说什么:“宝萱,帮我问一下你外公什么时候有空,我丈母娘的表叔身体不太舒服,想找你外公给看看。”
赵宝萱本能的点头:“好。”
丈母娘的表叔又是什么人?她根本就算不清辈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