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飞雪跑走,祝子依旧坐在原处,动也不动。
他知道为什么飞雪会苦苦维护羲和,因为那是他的主人,可是为什么,那个凡人在崇初书院的地位也那么高。
陆寒昭会维护她,崇初书院所有人都会维护她,那天拍照的时候也是,他们亲密无间的好像就该是一张照片上的人,自己这个师祖得到的尊敬却更像是一张虚伪的纸。
崇初书院对他表示出的敬畏,更多的,似乎是因为师祖这两个字,而非祝子其人本身。
但祝子毫不在意那几个毛孩子的尊重。
他更在意崇初书院的纯良。
不论是哪一个人,都随了陆寒昭骨子里那一丝秉性,面对善与恶的当口,他们会不带一丝犹豫去定义一个人是善,而非恶。
这样的行为和失真的判断是十分危险的,祝子不知道陆寒昭是怎么把那群学生带成今天这样,他一点也不觉得“纯良”二字是什么值得夸耀的品格。
是他的学生,就该把心思花在该花的东西上,时时刻刻谨记自己的职责使命。
对世人施加无谓的善意,还不如肃清所有心神,守住天金书和风岳山。世人多变,人心难测,可是天金书和风岳山不同。
祝子也不希望自己跌倒过的地方,陆寒昭再摔倒一次。
与其让陆寒昭承担任何被骗的风险,还不如从一开始的源头便切断这一切。
但事情已经进展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就算祝子不想寄希望于孟眠,也不得不这样做。
祝子所有可行的方法已经走不通了,现在……孟眠就是那个突破口。
他唯一期盼的是陆寒昭没有看错人。
***
昨晚飞雪打电话过来,说是有个人想见见她。那会儿孟眠正看冯易乐案子的卷宗,晚上没吃饭,饿得头晕眼花,她也没多想,直接就给应了下来。
孟眠来到风岳寺门口的时候,是第二天的傍晚。
飞雪看着越走越近的孟眠,心情复杂。
十一是真的丝毫没有怀疑过陆寒昭吗?还是按捺着全部的怀疑,想要在崇初书院找到答案。
从始至终,孟眠一直都是飞雪坚定不移相信的。
她好希望孟眠也是这样相信先生。
今天的飞雪好像有些不同寻常,以往她见到自己的时候都是开开心心的,话也很多,孟眠跟在她身后,琢磨出一点不对劲来。
飞雪怎么了?
“你还好吗?”
孟眠关切的问。
她猜测,飞雪是因为陆寒昭的事烦心。
飞雪闷闷不乐的点了点头。
快到风岳寺的门口,孟眠也没有问飞雪,今天要见的到底是什么人。
飞雪停住了脚步,她回头,歪着头,有些疑惑的样子:“你真的一点都不好奇是谁找你吗?”
“十一,可能你会觉得我这些话很没有来由,但是太多事了……太多不知道的事。最近先生不在,我的脑子也很乱,我不知道该从哪里对你说起。”
飞雪甚至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资格对十一谈起这些。
十一和先生之间的事,就算是要全盘托出,选择权也是在先生的手上,而不是她。
飞雪站在原地,闭上眼,深呼一口气。
她脑子和心里全都乱成一团,一半是担心先生,另一半则是担心十一,或许其中还夹杂着对书院未来命运的惶恐不安。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说,我在听。”
孟眠上前,拍了拍飞雪的肩膀。
就是这样关切又温暖的小动作,让飞雪忍不住红了眼眶。
先生一直都是个温柔的人,十一又何尝不是呢?
无论曾经受到过怎样的命运薄待,十一都不曾放弃善良和温柔。
也正是因为先生和十一的缘故,无论飞雪作为猫的时候,还是修成人的时候,她都坚信,温柔和善良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两个词。
“要是你不想说也没关系,等哪天调整好了情绪再来找我。”
“只是,不要因为陆寒昭不在就更脆弱哦,他不在的时候,就更是你应该坚强的时候。”
孟眠给飞雪擦去了眼角的泪。
“所有难关都会过去的,还有我在,陆寒昭绝对不会受委屈的。”
孟眠当然对飞雪跟踪她毫不知情,偏偏飞雪是知道的,听了这话,更觉得孟眠委屈。
一会儿要见到师祖,还指不定怎么磋磨孟眠呢。
飞雪哼哼唧唧的说:“我不管,一会儿你去见那个人的时候我就守在外面,哪儿都不去,今天谁都别想欺负你。”
孟眠被她这幅严肃的样子逗笑了。
“干嘛?这么严肃?谁还敢袭警不成。”
飞雪冷哼了一声,但这一声明显是对着祝子嗤之以鼻的。
那个老魔鬼,别说是袭警了,怕是要把孟眠撕碎,那都是一转眼的事。
急得跺了跺脚,飞雪嗔道:“你到底听不听我的话!”
“好好好,我听,”孟眠无奈应道,“一会儿要是有人欺负我,我马上就告诉你,我全天下第一个告诉你,可以了不?”
“全天下第一个告诉你”,这句话对于飞雪来说,是来自人类的承诺,也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