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是柳玉值夜,聂小凡练字到亥时。柳玉也就唠叨到亥时。
烛台上的蜡烛快燃尽了,柳玉点来一只新的蜡将旧的烛台换掉。笑道:“姑娘一日日忙得不得了,早上看账本,白日里练刺绣。晚上还要练字...也不知道休息休息...”
聂小凡装作温婉的对柳玉摇摇头:其实我的内心更想做一名混吃等死的米虫,奈何命运的鞭子非要将我赶到生活的苦海!
嘴上却道:“我以前病了很久,想做什么都无力。现在好了许多,总感觉精力使不完似的...”
柳玉对这个现象十分不满,叨叨着要催她歇下。正说着,晚间江嬷嬷求见。
聂小凡猜测是福安堂出了事,便请了江嬷嬷进来。
“姑娘,老太太病倒了!现下大老爷去请大夫了...”
柳玉仍改不了嘴快,她道:“病就病吧,与咱们不相干。左右咱们姑娘身子也不好,她总不会叫姑娘去服侍吧?”
聂小凡想也是这个理儿:“只是二姐姐和婶娘恐怕要辛苦了...”
江嬷嬷道:“姑娘不知,老太太从不主动见二姑娘的。就是二姑娘去探望,老太太也会把她打走!再者今晚大老爷守着,想来二太太也不方便过来。”
聂小凡道:“那便是了,明日一早我们便去庙里上香。再加一条给老太太祈福。想来她也没机会折磨婶娘了...”
待江嬷嬷退下后,聂小凡也无心练字了。梳洗一番便歇下。
柳玉仍躺在里间的榻上歇了。因怕晚上起夜看不见。外间便留着一盏灯
聂小凡睡得正香,约莫听见有人叫她:“小凡...小凡。”声音清冷又干脆,很是好听。
聂小凡以为自己在做梦,不予理睬,打算翻个身继续睡。谁知迷糊间竟看见一个黑影在身前站着...
聂小凡一个激灵,忙坐起来,用被子紧紧包住自己。戒备的打量着黑衣人:
这是一个面容俊朗的女子。丝高高束在脑后,平添几分干练。她穿着夜行衣,手持烛台,微弱的光火掩不住她肃冷的气质。
这是谁?
聂小凡心里问道。
“巧巧姐?”柳玉喊道。打断了聂小凡的思绪。
“周巧巧?”
聂小凡心里问道,再一次不动声色的打量她。仔细看面容倒是十分相像。只是气质大有不同,记忆里的周巧巧是很活泼开朗的。
许是这几个月在外逃亡吃了些苦,改了性子吧。
柳玉冲上来一把抱住周巧巧:“巧巧姐,我和姑娘都好想你啊!你还好吗?”
周巧巧没说话,微微拍拍柳玉的手。轻轻从柳玉的熊抱里挣脱出来。
她也在打量聂小凡!
聂小凡忙在心里对自己洗脑:“我是聂小凡...我是聂小凡...”
如此念了十来遍,聂小凡便猛一下掀开被子,打算学柳玉给周巧巧一个熊抱。
周巧巧迅看清她的目的,冷冷道:“你躺着就好了!”
竟是拒绝了聂小凡给她一个久违的拥抱?
这就有点尴尬了!
聂小凡躺回床上,酝酿好情绪,道:“巧巧,我一直都很担心你。”
周巧巧仍站着,面容冰冷,没有反应。
待聂小凡说完,她微微勾动嘴角:“我也是!”
明明是好话,但是周巧巧说话完全没有温度,聂小凡听了打了个冷颤...感觉后背吹起了丝丝凉风。
难道她察觉了?
不应该啊!
她会把我当妖怪杀了吗?
她的杀器是什么?是手中那个烛台吗?
我跑得掉吗?
怎么跑?
或许我可以策反柳玉!让她为我拖延时间?
那也不行!看她这个架势柳玉肯定得光荣牺牲!
电光火石间,聂小凡心内天人交战。已设想了无数种可能性...正当她想到该怎么求饶这一招时,周巧巧说话了:
“我只是来看看你,她们说你好了。我不放心!”声音带着些许凄凉。
聂小凡听后心内战鼓顿息。
这周巧巧真是穿越旅行居家必备好闺蜜啊!
聂小凡忙整理情绪,道:“我也很不放心你,看你的样子。肯定吃了不少苦!”
周巧巧转身走向一旁的茶水桌边坐了,将烛台放在桌上。她伸手想倒茶喝。柳玉忙道:“那茶是凉的,巧巧姐先等会儿,我去给你倒热水来...”
周巧巧道:“不必了,我一会儿就走!”
一会儿就走?这好不容易回来了,还要去哪?
聂小凡问:“你要回昌平吗?”
周巧巧面无表情,她道:“不,我已经去过昌平了。我现下和我师父住在京城。”
周巧巧的师父?聂小凡的记忆里那个师父也是冷冷的样子。据周庄头夫妇说是无意中救回来的江湖女子,那女子为了报恩,就留在庄子里教周巧巧武功。此后几年每年都回来几次。一直神神秘秘的。
原主一直也未怀疑过她的身份。
那不是江湖女子吗?怎会在京城有住处?
聂小凡道:“我给你写了信送去昌平,想来你是没收到吧?”
周巧巧倒了一杯凉茶猛一喝下去。将茶杯‘啪’放回桌子,吓得聂小凡心内一颤。
她道:“我去昌平只是去报个平安,并未收到什么信。”
聂小凡心内疑惑她怎么不和周庄头夫妇在一起。但是秉着说多错多的原则。聂小凡选择了涵盖万千意义的一声“喔”。
周巧巧话锋一转:“你最近要出门吗?”
柳玉道:“姑娘明日要去上香...”
周巧巧又倒了一杯茶,拿在手里打量着,问道:“去哪个寺庙?黄觉寺吗?”
这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聂小凡道:“我跟婶娘一起去,我并不知是哪个寺庙。但应该去不了黄觉寺。”
据说黄觉寺是皇族祭天的地方,江氏出事那天能去那也是周老夫人带去的。
周巧巧道:“连去哪儿都不知道,你也不怕人家把你卖了?”
聂小凡一阵尴尬,她确实这样,对信任的人从不设防。柳玉道:“二太太对姑娘挺好的,不是坏人。”
“是不是坏人难道在脸上写着吗?对你好的人就不会卖了你?你又怎知她不是包藏祸心?”周巧巧一连数问。
柳玉一时不知该接什么话才好,委屈的低下头。气氛顿时有点沉寂,聂小凡道“你哪来的火气?何须这样疾言厉色?”
周巧巧仍看不出喜怒。她咕咚一口喝完手中的茶。道:“我明日在胡同口等着你们。从今往后,出门必须先报与我知道。我好保护你们。”
聂小凡道:“去哪儿找你呢?”
周巧巧想了想,道:“你在西城绸缎街有个铺子,那里面新招来的有个叫小筑的伙计。是我师父的朋友。你每次要出门,便打一个人去说你要买暗花罗。我就会来胡同口等着你们...”
这?
聂小凡和柳玉面面相觑,用得着这么复杂吗?
又不是拍谍战片。
没想到的是,后来生的一系列事情都告诉聂小凡,这招简直是太有必要了!
周巧巧也不管她们心中怎样想。她说完这些就从窗户里跳了出去...
真真是我悄悄的来,正如我悄悄的走。
柳玉看着翩然离去的背影:“姑娘,您有没有现巧巧姐变了好多?”
聂小凡道:“是啊,变黑了。”
柳玉瞬时黑线了:“许是...许是看不清的缘故...”
聂小凡咚的一声倒在床上,“明天再说吧。”
反正今天这一劫算是熬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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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聂小凡便起来梳洗。
柳心正低头给她挑选衣裳,聂小凡道:“就着素服吧。以前出门都是去别人家做客所以才换衣裳。如今是去寺庙。着素服也不会冲撞谁。”
柳心点头应了声是,又拿了一件月白色绵绸披风:“山上冷...”
聂小凡点点头,待准备好东西,聂小凡吩咐道:“茴香和柳玉陪我去给老夫人请安。柳心和江嬷嬷看好家。。”
江嬷嬷笑着点头应了,柳心欲言又止。聂小凡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带着柳玉和茴香走了。
到了福安堂外,连氏也正好到了。她携着聂小凡的手道:“咱们今日去西山的水月庵。我俱都打点妥当了。”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福安堂。
福安堂里好生热闹。聂白钧告了假守着聂老太太。聂萱和聂华也陪了一整夜。眉姨娘也被聂白钧叫来伺候。
聂小凡到了福安堂,杨嬷嬷颤巍巍的道老太太需要静养。不见她们。
聂小凡看这一屋子顶着黑眼圈的人,便知老太太这静养仅仅是不想见令她烦心的人,比如连氏,比如聂小凡,比如聂小娥...
聂小凡道:“烦嬷嬷去通报祖母,婶娘与我打算去水月庵为祖母祈福。不知可否?”
聂小凡虽然说得客气,但是大有不答应我就留下来侍疾的意思。
聂萱望着聂小凡和连氏说不出的羡慕嫉妒恨,聂老太太确实病了,却恨不得把这些人也给折腾病了才好。聂白钧还能睡一会儿,她们母子三人就惨了:要喝水,眉姨娘端去不算,聂萱端去不喝,非要眉姨娘、聂萱、聂华母子三人同时侍奉在侧才算安稳...
须臾杨嬷嬷从里间出来,嘱咐她们可以走了。
聂小凡猜测聂老太太的原话可能是叫她们赶紧走。
连氏现在不放过任何能打击聂老太太的机会,她见聂华累的直打盹。道:“华哥儿怎么回事?可怜见的。虽说侍奉祖母是孝顺,可咱们是怎样的人家?何至于累成这样?难道母亲身边伺候的下人都是死的吗?”
聂白钧昨晚虽说侍疾,但也只是歇在了西次间而已。故而聂老太太故意磋磨儿孙她并不知道,现下连氏这么一说。他也以为是下人故意怠慢的原因。
聂小凡道:“难道是以为祖母病了便没人管教她们?越没个规矩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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