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妱是个聪明人,她十分清楚李应霜对洛瑾毅意味着什么。
她是李应霜的陪房丫鬟,给洛瑾毅侍寝是日后肯定会发生的,所以她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一场冬日里的旖旎伴着房内的暖炉,就这么极其自然的发生了。
她的自信并非自夸自擂,在熄了灯的情况下,她美好且傲人的身段,着实给了他非凡的体验。
然而感觉好归好,但他却觉得并不尽兴。
毕竟是有伤在身,二人结合起来也顾虑繁多。陆妱怕影响他的伤势,所以并没有太配合。尽管他还有些意犹未尽,她也没有乖乖听话。
这着实让洛瑾毅有些不大高兴。
只要是个男人,那么他对床上表现一事,就会有莫名其妙的虚荣心。
若是他当日没看洛子炎和陆妱同床还好,可如今已经可看,那心下便会有所对比。
自己有伤,陆妱的反应看起来也不似那日激烈,显然就是——他输了。
如此一想,他就有些不高兴了。
陆妱结束后便下了床,又是打了热水,重新给他擦了便身子,又微微开了窗,在窗边站了会,散去屋内满室的暧昧。
洛瑾毅有些烦躁抬了抬眼,看着床前的陆妱开了口,“怎么?不怕月光照到你的脸?”
陆妱沉默了片刻,然后关上了窗,轻轻开了口,“尽管我恨他的偏心,但是我还是爱他。”
黑暗中,她的声音有些压抑,有些轻颤,有些难以隐藏的抽噎。
他蓦地皱了皱眉,没再开口。只是脑海中,圣上仁慈的面容一刹那浮现,随后消失在洛景风似笑非笑的恶劣中。
莫名的,他能理解她的感受。
陆妱在边上床榻上睡下,她看了眼大床,双眸中丝毫没有说话时的伤感和难过,她带着一丝冷嘲闭上了眼。
翌日,李应霜一大早便回了太子府。洛瑾毅在睡梦中,被她的脚步声唤醒。
“太子昨日情况还好吗?”李应霜看了眼若无其事的陆妱,淡淡开了口。
陆妱的态度依旧谦卑,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切安好,主子放心。”
李应霜眯起锐利的眼看了看她,随后扭过了身,走到洛瑾毅床前。
她知道洛瑾毅这辈子不可能只有她一个女人,她带着陆妱陪嫁,那么总有一日陆妱会上对方的床。但只要陆妱依旧谦卑,依旧逆来顺受,她就能容忍。
昨夜她留宿李府,并非只是烦闷不愿回去,同时还是对陆妱的考验。
至少以现在来看,她对陆妱的反应还算满意。
洛瑾毅睁开眼,刚睡醒微哑着嗓子开了口,“岳父的身体如何?”
李应霜闻言勾了勾唇,还算高兴他的关心,“还好,你放心。”
陆妱见他醒了,出屋打了水回来,仔细伺候着,丝毫未因昨夜发生的事而有所改变。
洛瑾毅不动声色看了她一眼,随后看向李应霜,“在李府留宿了一宿,父女俩可彻夜长谈了?”
李应霜笑了笑,淡淡道,“倒是聊了一些,不过大多是关于最近发生的事的。”
洛瑾毅由着陆妱扶起靠坐着,丝毫没有意外,“哦?岳父怎么看?”
李应霜没提皇后出现过的事,只是淡淡开了口,“父亲认为,当初那场爆炸没把洛景风炸死,那么母后的计划就已经失败了,后续那些事情实在有些多余。”
这是她回房前父女二人聊的一些内容。
陆妱很识相出了房门,替二人准备早餐。洛锦毅有些意外挑了挑眉,“多余吗?至少我们除掉了陆远,而且不试试,又怎么知道耗不死他呢?”
李应霜在床边坐下,思索了片刻,道:“我想我爹的意思,应该是指洛景风的底蕴深厚。若是没能一击必杀,肯定会卷土重来。当然,母后敢如此决断下手,还是让他大为赞赏的。”
洛锦毅笑了笑,想起了什么似的,面无表情道:“听说南宫已经已经被收监了,岳父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闻言,她的眉头轻轻一皱,又松开,平静开口,“父亲认为……如今洛景风下落不明,圣上不会因此而彻底翻脸,所以没有必要这么快动手,让他发现李家已经站到我们这边。”
“毕竟,圣上还是不愿朝臣过多参与派系党争。”
洛瑾毅闻言“嗯”了一声,仿佛毫不在意,却不再开口。
黄金窑内,陆笙已换了一身孝服。精致的小脸有些憔悴,一双勾魂双眼红肿着,显然哭了许久。
近日来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刚刚被洛景风养回不少的小脸又尖了回去。
她是昨晚醒来的,瑾心回来后一直跪在地上请罚,直到她苏醒时,已经跪了快两个时辰。
陆笙没有再怪她,只是抱着那包着陆远人头的包袱,默默留着泪,口中一直喃喃着‘女儿无用’。
王芳看着心疼,却又不知道怎么劝,只能安静陪着。直到天快亮时,陆笙这才哭着睡了过去。
秦老带着方老爷子到时,陆笙这才刚醒。
老人家看着陆笙憔悴的样子,顿时一阵心疼,一双眉头皱的差点打成死结。
“怎么病成这样!外公给你看看。”他快步向陆笙而去,同时转头看向王芳,“你怎么照顾她的,任由着她憔悴成这样!”
王芳闻言一脸的不服气,刚想开口,陆笙便已经拉过老爷子来到床边,“外公,您快看看王爷,我没事,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
方老爷子跟着她到床边,依旧皱着眉,“怎么会没事呢,你看看你的脸色。苍白成这样,气血严重不足,内需耗得很厉害。”
他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有力的手指扣着她的脉搏,不多久便眯起了眼,一张脸冷的彻底,“到底是谁干的!是谁把你耗成这样的!”
他将她按在位置上,随手点了她的穴道,随后银针一出,轻轻扎进她肚脐下方的位置。
方老爷子的神色相当凝重,过了几秒后拔出银针,见到上面淡淡的青色,转头瞪向王芳,“你说说,你都干了什么!她体内怎么那么多种余毒!”
王芳愣了愣,无比心虚,“笙儿她中了毒,宫里那两个庸医分析不出毒素,我没办法,只能以毒攻毒……”
老爷子听得简直想打人,厉声道:“即便是毒,也有慢性和烈性的吧?你以为所以的毒都能靠以毒攻毒逼出去吗?眼下好几种毒隐藏在她体内,你知不知道笙儿现在的五脏六腑各项机能都在衰退,尤其是子宫这一块耗损极大。日后你很有可能不能有子嗣了你知道吗?”
陆笙愣了愣,眼中闪过一瞬间的难以置信。
不能有子嗣?
她与洛景风在一起是极为顺其自然之事,他也从来不曾提过子嗣,她甚至都未曾想过,日后是要生孩子的。
可是不曾想和不能要又是两码事。
她只是没想那么远,不代表她不愿意给洛景风生儿育女。
王芳和瑾心的脸色极是不自然,二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低下头,不知该说什么。
方老爷子很少动怒,可生气起来,却是很难压下。他再度转过身,很是不满看向王芳,“你这老太婆跟着笙儿究竟怎么照顾的,连她长时间被人下了避子药都不曾发觉。早前叫你好好学医偏不听,非要去玩毒。”
王芳动了动唇,却反驳不了,只能垂着头挨骂。
倒是陆笙怔了怔,有一瞬间的恍惚。
长期……被人下了避子药……
她看了看瑾心和王芳,对方脸上并没有震怒,显然早已知晓。那么这世上,又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在睿王府的饮食中下手?
她不敢猜。
因为答案只有两个。
除了方老爷子外,便只剩御辰和徐清晨。
陆笙虚弱得闭上眼,心中瞬间涌出的难过和酸楚几乎让她呼吸不过来。
王芳心虚得看了眼陆笙,见她神色不对了,这才瞪了眼方老爷子,“哎呀你这老头子怎么这么啰嗦,别说了!没看到笙儿现在身子还不大好吗!”
方老爷子闻言忍着气,刚想反驳,陆笙却虚弱开了口。“外公,您先看看王爷的身子吧。只要有您在,笙儿相信一切都会好的。”
他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这才重新坐到床边,然后又皱紧了眉。
“真是一个比一个能耐了,不是说被爆炸震伤的吗?怎么他的身体被耗成这样,简直比笙儿的还严重!我都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事情一发生不知道来找我,硬生生拖成这样。”他唠叨着,一脸的烦躁。此刻要是有人来惹他,估计都得上阎王爷那报到。
秦老在边上听了半天,见他如此倒是彻底松了口气。
方老爷子如此暴躁,总比愁苦着一张脸,然后一脸抱歉说已经尽力的好。
他如此想着,敲门声却轻轻响起,随后门被缓缓推开,露出瑾兰的小脸。
她走到陆笙跟前,轻轻开了口。“小姐,陆府那边有消息派人过来,有人想要见你。”
陆笙敛起眼底的哀痛,淡淡出声,“是谁?”
瑾兰抿了抿唇,道:“南宫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