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阿其诺目送娜芙离去之时,对面并州军,王智看了一眼简陋的乌拉特营墙,冷笑一声,“如此城墙,可一鼓而下,那位军将敢去第一个冲锋?”
“我愿意!”两人同时叫了起来。却是吕布和潘凤两人。
吕布在副阳吃了大亏,这时双眼冒火,紧紧地盯着对面的乌拉特,狠不得立时跃马而出,将那薄薄的城墙捅开,好好泄泄自己这些天憋在心里的邪火。看到潘凤与他相争,不由红着眼道:“你一个小小军候敢和我相争?”
潘凤一挺胸膛:“杀奴灭寇,不分官职高低,为何不能争?”
王智呵呵一笑,士气可用:“潘君,这一路行来,你部剪除对方斥候,已是立功甚多,就不必和吕都尉相争了。”
潘凤不满地说了声是。心想果然是并州军,这种立功的机会,立马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自家军将。
这边正商议着由谁进攻,乌拉特营地里却出了乱子,王智忽地发现对方营里起了骚动,内里杀声震天,火光四起,不由看向潘凤。
潘凤精神一振:“王别驾,我们的弟兄发动了,请马上攻击吧!”
王智大喜,一挥手:“进攻!”
吕布一声咆哮,一马当先便冲了出去。
乌拉特营地里出了大乱子,其因便是赫里率了百多人却赶奴隶们上城当肉盾。
三四千奴隶冷冷地看着赫里,却没有一个人动弹,赫里大怒,霍地拔出刀来,一步步逼近这些手无寸铁的奴隶,“想作死么?你,出来。”被点到的那个人猛地向后一缩,却不肯听话出列。
看到以往温顺的奴隶居然敢反抗,赫里顿时大怒,一跃向前,老鹰抓小鸡般地将那人提了起来,抬手便一刀劈下。
人群里的方悦一跃向前,单臂一架,挡住赫里的腰刀,手在腰里一抹,已多了一柄长约数寸的小刀,哧的一声便扎入了赫里的腰眼里,同时大喊道:“乡党们,这些蛮子要杀我们了,与他们拼了,外面我们的军队已经来了,冲出去就能活啊!”一边狂喊,一边用手里的小刀没头没脑地一通乱扎。
此时,方悦的同伴和事先联络好的一批人都同时鼓噪起来,奴营顿时大乱,有向回跑的,有向前冲的。也是活该赫里倒霉,他本领也自不弱,但万万想不到这些奴隶居然奋起反抗,再加上方悦是从军统司里精选出来的高手,两人一个蓄谋已久,一个猝不及防,一交手便送了性命。
看到百夫长被捅成了一个血人,那大汉兀自拿着小刀扎个不停,赫里的手下在一呆之后,纷纷拿刀执枪冲了上来,刀砍枪刺,瞬间便放倒了几人。
“乡党们,打倒他们,抢了他们的武器,不然我们全都得死!”方悦大喊,顺手拣起赫里的腰刀,一个旋身,便又劈倒一名蛮兵。
“杀蛮子啊!”人群中爆发出如雷般的吼声,数千奴隶一涌而上,顿时将百多人的蛮兵给淹没了。
阿其诺手脚冰凉,看到营里乱成一片,到处都是奴隶在奔跑,纵火,和士兵殴斗,惨叫声,喊杀声,兵器的碰撞声,忽然都消失在他的耳边,一阵天旋地转,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上,旁边的亲卫一把扶住他,“千夫长,你怎么啦?现在怎么办啊?”
怎么办?阿其诺嘴角微微一扯,乌拉特丢了。对方真是好算计,奴隶营里想必也早埋好了钉子,就等着这一刻,眼下是顾不得乌拉特了,能护得娜芙居次平安就上上大吉。
“召集所有我们还能召集起来的士兵,保护居次,我们冲杀出去。”阿其诺苦涩地道,原本死战的决心因为娜芙的到来,已完全消失。
“是,将军!”
吕布觉得很没劲,因为他正鼓足干劲的时候,却忽然发现乌拉特的好几座营门同时被打开,一批批衣衫滥缕的奴隶疯子一般地冲出来,而那大开着的营门也为他们省去了攻打城墙的时间,一马当先冲进营寨的吕布没有碰到任何有力的抵抗,精锐的南匈奴白部精兵居然成了散兵游勇,完全没有碰到任何有组织的兵力,劈杀一阵,随着大队人马的冲入,他发现自己找不到对手了。
阿其诺只召集起了不到两百人,其余的人马全被冲乱,不知去向!加上娜芙的侍卫,他现在拢共便只有三百人。“护着居次,我们冲出去,记着,即便我们死干净了,也要保护居次的安全。”
娜芙神情紧张,脸色煞白,她从来没有经历地如此凶险的场面。
阿其诺死死地盯着战场,终于,他发现了一个空当,毫不犹豫,他立即下令:“走,冲出去!”数百蓄势已久的人马一声呐喊,同时冲了出去,阿其诺紧紧地护在娜芙身侧,向外奔去。
吕布刚一懈怠,这一彪人马便从他的眼皮低下一掠而过,熟悉南匈奴的吕布立时便发觉不对,因为这一批蛮兵虽然没有打着将旗,但其中百余人居然身着全黑的铁制盔甲,这是羌渠的亲兵,威震阴山草原的狼啸军,这里怎么会出现羌渠的狼啸军,一定有一个重要的人物藏在这里面。吕布一下子兴奋起来,匆匆招集人马,紧随着追下去。
而此时,正在王智身边百无聊赖地潘凤忽地睁大眼睛,指着前面道:“王别驾,那一批贼军好厉害,已经冲过了吕都尉的阵形,呀,他们穿得好漂亮!”当然很漂亮,羌渠的狼啸军全军都是这种铁制黑色盔甲,清一色的制式武器,精选的高大战马。
王智立即便发现了问题所在:“拦住他们,这里边有一个大人物!”
潘凤呀的一声怪叫,高举着长柄大斧,便冲了出去,他的几百斥候兵个个嗷嗷叫着归随其后,马术之精良,不输蛮族精锐。
接着他迎头便撞上了这批精锐的狼啸军,虎喝一声,大斧舞得风车一般,直撞了过去,便是以狼啸军之精锐,也是挡者披糜,潘凤完全便是靠一把蛮力,将眼前所有挡住自己的东西都一扫而空。
眼见潘凤勇不可挡,阿其诺调转马头,护着娜芙便向另一侧突击,数十名白部精兵不要命地冲上来,四面围着潘凤狂砍乱刺,谁叫潘凤跑得快呢,这个时候,他的部下才刚刚冲了过来。
这帮斥候可就没潘凤这般骁勇了,只能堪堪挡住对手,但这对于阿其诺来说,也已经足够致命了,身后响起急骤的马蹄声,吕布追上来了。
等潘凤一顿横扫八方,泰山压顶,将周围清理干净时,霍然发现眼前居然安静了下来,自己前边不远处,一名蛮族将领领着百多名蛮兵护着一个蛮族女子,而在他们的外围,却是吕布为首的上千骑兵,围成了一个圆圈。
“呀哈,翁中捉鳖!”潘凤大喜。
“放下武器吧,不要作无谓的抵抗!”王智策马走到阵前。既然肯定有南匈奴白部的大人物,他当然要生擒活捉,说不定以后便是对付羌渠的杀手锏,至不济,也可以威胁一下羌渠嘛!
阿其诺绝望地看看四周,而他的士兵也正看着他,娜芙却拨出她腰里那把镶金嵌玉的弯刀,大声对阿其诺道:“千夫长,我们绝不投降,杀出去。”
阿其诺低头,闭眼想了片刻,忽地驱马而出,大声道:“王将军,我是羌渠大帐下千夫长阿其诺,这里有我们的居次娜芙,如果你肯承诺居次殿下的安全,我们愿意放下武器,否则,便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投降。”
“阿其诺,你这个软蛋,我绝不投降!”娜芙大骂,阿其诺黑着脸,冲着士兵道:“抓住居次!”
娜芙?王智大喜,久在边关的他自然知道羌渠的这个女儿是如何的被宝贝,这下可真是发了。
“好,好,我以我王智的人格担保,娜芙居次在我们这里,仍将享受到公主的待遇。”王智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得到王智的保证,阿其诺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手中的长枪,眼睛一闭,将长枪扔到地上,翻身跃下马来,转身吼道:“都下马,扔掉武器!”百多名白部士兵默默地跳下马,将武器扔到一边。
娜芙被两名士兵牢牢抓住,兀自跳着脚大骂不休,伸腿乱踢两个士兵,两名士兵忍着腿,一语不发。
吕布大怒,策马走到娜芙跟前,“住手,你这个刁蛮的女人,要不是因为你,这些兵本可以光荣的战死,就是因为你的存在,他们才不得已选择耻辱地投降,你居然还好意思骂他们!”
娜芙身体一震,高昂的头无力的垂下,满眼皆是泪水。
收拾了乌拉特的残局,一把大火将羌渠苦心屯集的无数物资焚毁一空,王智挥兵直扑副阳城下。
副阳城,达耶鲁鹿的攻击一直没有间断,犹如海浪般一波接着一波,双方都杀红了眼,从日出直杀到午后,副阳城犹自巍然不动,抵抗一如既望的强烈。强度比地去几天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达耶鲁鹿当然不知道,周澈隐藏在杭锦军塞的三千青壮已秘密抵达城中,此时,他面对的是近万守军,如何能撼动副阳分毫。
两眼冲血,不停地调兵遣将攻城的达耶鲁鹿犹如一头疯狂的野兽,不住地咒骂着,怒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