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在将入未入之际，紧闭的窗户那传来动响，叫萧妩儿抬着腿不敢动，空荡荡的胸膛跳了两跳。

窗棂那处“嗒咔”响了一下，随即便灌进一阵冷风，连带着跃进一个人。

楚霓从太师府一路鬼鬼祟祟地来，一身丫鬟的衣裳太过惹眼，也没敢去前头找冬子叫他帮个忙，便就着记忆中萧妩儿房间的方位，暗中在倚红楼四周蹲点。

待萧妩儿房间有了光亮，这才点地跃上楼，翻窗进她房间。

因上次将萧妩儿吓到跳大神，这次楚霓甫一入内，余光正瞄到一赤溜的人影，便连忙开口道：“妩儿不怕，我是楚霓！”，而后连忙翻身跃入内，转身将窗户重新阖上，隔绝外头的寒风。

如果楚霓没开口，萧妩儿是真要被吓着的。

纵使楚霓手脚再快，那还能快得过风的速度？

她本就光着身子，那灌入的冷风连带着突如其来的惊吓，生生叫她打了个冷颤，浑身的鸡皮疙瘩早起来了。

所幸楚霓是醒目的，赶忙把窗户阖上，萧妩儿一时气结倒没办法数落什么了，只嘟囔了句“冤家！”也顾不得她，自己赶忙进入热汽升腾的浴桶里。

楼里能排上号的姑娘洗漱向来讲究，沐浴用水皆是混了香露的，雪凝香最近出的各种香露早叫柳娘采购了许多回来。

今日下香露的带有去疲劳的功效，身周又被微烫的热水环绕包裹，舒服得萧妩儿连声喟叹，待再次睁开眼睛寻找楚霓所在，她浑身肌肤都变成了淡粉，连着两颊也生了两朵红晕。

楚霓也不知道做什么去了，有些灰头土脸的，面上表情也略显丧气，是萧妩儿不曾见过的模样。眼下周身疲惫被驱赶了不少，舒服许多，萧妩儿也不与楚霓计较了，倒是生了关怀的心思。

身子在浴桶里转了个面朝楚霓那一侧，曲起双臂在浴桶上搭着，柔声问道：“怎的了，这副形容又是这个时辰，遇着什么事情了么？”

楚霓仰着身子，背靠矮几，以着‘大’字型的姿态抬头看屋顶，好一会儿才叹气开口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觉着活着可太没意思了……好烦……”

欸？怎么这样说话？

萧妩儿好一顿诧异，没接楚霓的话，只眉头轻蹙仔细看楚霓。左瞧右瞧也不觉得是那种打算轻生的模样，大抵只是遇着不顺在吐槽罢，萧妩儿这才稍微放下心，伸手去探旁边凳子上的胰子洗身。

楚霓还在那发呆，萧妩儿则用那胰子在身上揉搓起了泡沫。

看了楚霓一眼，见她虽略带愁容，想来也不是天塌的事情罢。

一会儿，萧妩儿才道：“人生在世不称意定会有，一辈子那么长总会有许多沟沟坎坎等着你抬脚迈过去。有时候想想，苦痛跟往来的恩客有点像，不过是差在让你舒坦些，或是别扭些罢了，但再不舒坦也总能过去的，纠结着没用，只会叫自己不快，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