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肴冽微笑着伸手，将楚霓四散的发丝皆给拨开后，又将楚霓身上盖着的被子四周都给压到她身子底下。直至将她裹成了个蚕宝宝，这才起身出门。

秦肴冽在院子走到小亭那处，戚贰便已从屋檐上落下。到秦肴冽身后站定，便作揖垂首恭问道：“主，有何吩咐？”

“去将戚陆带来，药箱带上，尽快。”简单交代了一句，秦肴冽便径直提起食盒往楚霓房间走去。

戚贰抱拳应道：“是，主。”

而后抬眼，满眼难以置信地看向秦肴冽急匆匆走着的背影。主子，是认真的？

摇了摇头后，戚贰才终于定神。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管甚闲事儿？！，便一个跃身上得屋檐不见了。

太师府有临安公主在，自是在吃食上颇为讲究。

中午这食盒，荤素搭配得当，菜色皆制得精巧，还搭配上了熬煮足了时辰的汤。

今日是鲜菌鸡汤，那汤是被撇去油花的，澄黄色的汤水上升起几缕白色雾气，表面仅漂浮着几许葱花小粒。既能起滋补之效入口却不油腻，看着甚是清爽。

秦肴冽在那桌案上将饭食都取出放好，回首看了一眼此时病恹恹，犹如一颗蔫白菜的楚霓。最终便选定了这看起来好入口，够清爽的鸡汤。

秦肴冽盛了一碗鸡汤，坐到楚霓塌沿，轻声道：“楚霓，楚霓？醒醒了，先用碗汤。”

待楚霓迷糊睁开眼，也顺从地听他的话，秦肴冽便将她扶着起身倚靠在自己胸膛前。

举着汤碗的手环绕到楚霓面前，一手持碗一手持羹匙。就这样俯着头，舀一勺汤先吹温，再给楚霓喂食汤水。

这别扭的动作本该不容易进行，却是秦肴冽高大又手长，毫无压力环抱楚霓完成这一喂汤水的活计。

楚霓真是病得很是迷糊，也是病着没什么胃口，只喝了这汤便摇头拒绝，不愿再吃。于是，秦肴冽也就直接在她房间桌案上用完了午食。

楚霓病了，这玉笙轩中便没得侍奉的。用完了秦肴冽也就直接将碗筷皆收到那食盒中。

秦肴冽这边刚把食盒盖子盖上，戚贰便将戚陆带到，在外头敲门了。

“主子，戚陆带到。”

“进。”

*

由戚夫人挑选并培养长大的暗卫共十人，被戚夫人赋予‘戚’姓，原镇北大将军秦武夫妇二人死后，这十人便回到秦肴冽身边誓死追随。

戚夫人有远见，这十人便是依照着各人所长习各项技艺，这行六的戚陆便是学医的。

寻常化名齐随在炎城中行医，是炎城医术佼佼者。医术之高，便是宫中都欲招入内，却是戚陆闲云野鹤不愿受束缚的形象人尽皆知，给拒了。

却又因戚陆的医术着实高，数次治好了达官贵人的急症，手中握着无数贵人的救命恩情，这才能随心所以，不被朝廷束缚。

戚贰方才听秦肴冽吩咐，之所以会被惊到。便是因着戚陆身份是隐着的，寻常轻易是不动用的。

但是既主子出口便得使命必达。

那楚姑娘戚贰自是知晓的，一番调查即知晓那楚姑娘并非寻常平民。眼下，也不知那楚姑娘是否伤着了或是甚，明明昨儿夜里在主子房中待了许久，还好好的来着。

方才去寻戚陆，那戚陆被惊着了，还以为是主子出了什么差错。却是在听得戚贰一番简要讲述后，笑得让人不知其所以然，还道了句“咱们大抵要有夫人了”这没头没尾的话。

但是，待得主子应允，进了楚姑娘的屋子，得知楚姑娘不过是受了凉，发了热而已。

戚贰却是隐隐约约好像抓到戚陆那话中的意思。

戚陆留了药，主子便没让他俩久留，且挥了挥手让他俩走。自己在楚姑娘房里留着，照顾她去了。

戚贰临出门前回首，就将自家舞刀弄枪惯了的主子，正在一洗漱架旁拧帕子，好给楚姑娘敷额头。

戚贰像是明白了，又像没明白。索性不想，轻轻地给阖上房门，给戚陆指了跳墙的路线，便回自己藏匿的岗位去了。

*

楚霓意识清醒，终于有力气起身坐好的时候，正值申时与酉时临界。

时值日入，房内的窗户又开着，往外看去，恰好一片半绿半黄的叶子被风卷着飘过，连带着吹进一阵凉风。外头的天色，也被即将西下的阳光照得有些富丽堂皇。

口中不干巴了，却是舌根处苦涩得很。楚霓坐着定了定神，才撑着床沿站起身，走向屋内桌案那处找水喝。

倒好的水刚递到嘴边，房门被打开了。

楚霓循声看去，就见秦肴冽轻手轻脚推门而入，一手端着一个碗，碗里边插着一调羹，隐隐能见其上冒着热气。

楚霓也就看了一眼，不明所以也并未出声询问一二，似是压根不在意秦肴冽进来作甚，顾自喝着水。

秦肴冽见此，稍微顿了一下。尽可能显得神情自然那般，走向楚霓那处，温声说道：“来，把这药喝了，你昨夜凉着了。”

碗随话至，秦肴冽话落那药碗便到了楚霓眼前。褐色的药上冒着白汽，随之而上的是阵阵药材的气味，没闻着苦味，让人好接受得很。

这动作自然收获了楚霓转头一眼，却是眼中再没了往日灵动，平淡乏味得很。秦肴冽心中有些不知味，莫名的就不喜自她眼中看这种水波无痕的疏离感觉。

下意识就想说些什么，却是思绪转一圈，找不着可以说出的话。

楚霓甚是乖巧，自来这胤朝还是第一次病得这般严重，早间醒来，连想要撑肘起身都办不到。这良药送到眼前，她自然也就利索服下。

低声与秦肴冽道了句谢。

随后双手捧着碗，便仰头一股脑喝了个精光。入喉后药味回升，恰好与先前醒来后，口中的苦涩味道对上，楚霓这才知晓，大抵是秦肴冽先前给自己喂药了。

于是将碗放下之后，正身面对秦肴冽，诚恳说了句：“谢谢秦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