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一错再错,曹魏三征东吴 忽悠战术失效,东吴正式与魏撕破脸(1 / 1)

夷陵之战前夕,一份情报翻山越岭,交到千里之外的魏国皇帝曹丕手中。

这是魏国情报人员收集到的蜀军营垒布阵图。

曹丕一眼看去,蜀军营垒相连,绵延七百里,他不禁笑了。所谓的七百里连营,并不是说直线距离七百里,而是随着地势如长龙蜿蜒曲折七百里。曹丕不屑地说:“刘备不懂得兵法,哪有连营七百里与敌人对峙的呢?筑营于树林、原野、湿地、险地,一定会吃大亏的,此乃兵家之忌。不消几日,孙权的报捷书就会到了。”

跟着父亲曹操混了这么多年,曹丕对行军打仗还是懂一点的。他的判断一点也没错,七天后,孙权的使者果然抵达,献上报捷书。

在曹丕看来,蜀国元气大伤,吴国投诚,平定天下指日可待。既是投诚,吴国得拿出点诚意吧。曹丕派浩周出使吴国,要求孙权遣子入侍。遣子入侍是好听的说法,实际上就是要孙权把儿子当作人质扣押在魏国,以表示对朝廷的忠心。

孙权当然没那么笨,要是把人质送上,就完全受制于人。他使了一个“拖”字诀,用各种借口忽悠魏国特使浩周,拖延时日。浩周有点急了,对孙权说:“我可是用全家百余口人的性命在陛下面前为您打包票的。”孙权装出十分感动的模样,泪眼汪汪,泪水打湿了衣襟,并指着天发誓。

可是,直到浩周返回魏国,孙权也没有遣子入质。

这下子曹丕不高兴了,他又派侍中辛毗、尚书桓阶两人出使吴国,催促孙权赶紧送儿子赴魏。由于夷陵之战的全胜,来自蜀汉的威胁已不复存在,孙权的腰杆也硬起来了。这次他撕破脸皮,拒绝交出人质。

此时曹丕才意识到被狡猾的孙权给耍了,不禁龙颜大怒。为了让孙权诚心归降,曹丕开出的价码是高得不能再高了,又是封吴王,又是“加九锡”,地位仅次于皇帝,除了孙权,没有其他人能享此殊荣。他只有一个条件,就是要求孙权遣子入侍,这个要求也不算过分,岂料孙权一拖再拖,最后干脆一口回绝。

事实很明显,孙权根本就不是真心臣服。

皇帝很生气。

皇帝生气的后果,当然比小老百姓生气要严重得多。天子一跺脚,天下都要震动的。曹丕当即下令,组建南征军,讨伐吴国。

不在刘备进攻时南征,偏偏选择在吴国转危为安之后,战机已然尽失了。刘晔一肚子不高兴,要是皇帝早听我的话,吴国早就从地图上抹去了,何至于受辱呢?不高兴归不高兴,在皇帝面前是发作不得的,他只得耐心地劝说:“吴国刚刚在战场上得胜,上下齐心协力,又有江湖为天险,短时间内是无法征服的。”曹丕还是听不进去。

很快,魏国南征兵团组建完毕,兵分三路南下:第一路由征东大将军曹休为统帅,前将军张辽、镇东将军臧霸为副将,兵出洞口(今安徽历阳);第二路由大将军曹仁为统帅,兵出濡须(今安徽含山);第三路由上军大将军曹真为统帅,下辖征南大将军夏侯尚、左将军张郃、右将军徐晃诸部,进攻南郡(今湖北江陵)。

这是曹丕称帝以来第一次大规模出兵,气势汹汹,大有踏平东吴之势。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针对魏军的三路进攻,孙权也兵分三路,重点防御:第一路由建威将军吕范率领五个军的兵力,水面舰队游弋于长江,抗拒曹休兵团;第二路由裨将军朱桓坐镇濡须,严防曹仁兵团;第三路人马由左将军诸葛瑾、平北将军潘璋、将军杨粲指挥,驰援南郡。

积极做好战争防御的同时,孙权仍极力避免魏、吴开战。

吴国占据古时吴、楚、越之地,这里蛮夷甚多,以前把南方少数民族称为南蛮,把东方少数民族称为东夷,后来笼统地称之为“百越”。自孙策奠基江东以来,吴国不断地与百越蛮夷开战,征服蛮族部落无数。尽管如此,仍有一部分越人依山林之险顽抗,只要东吴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便会杀出来搞破坏,是孙权的心头之患。

孙权乃老奸巨猾之辈,他又一次祭出“拖”字诀,写了一封言辞谦卑的信去糊弄曹丕,声称要改过自新,并说:“如果陛下不能赦免我的罪行,不能容我,那我将把土地人民奉还朝廷,我自己寄居到偏远的交州,了却残生。”

写完给曹丕的信后,孙权又给浩周写了一封信。

浩周就是那个向曹丕打包票说孙权一定会归降并遣子入质的人,只是他被孙权一再忽悠,搞得颜面全无。正当心里郁闷时,孙权的信到了。在信里,孙权又是一番忽悠,信誓旦旦地保证,将为儿子孙登向皇家宗室求婚,过段时间就送他入京城。吃一堑长一智,浩周这次学乖了,再也不敢为孙权说话。

曹丕看了孙权的信后不禁冷笑几声,拿起笔“唰唰唰”写了几行字回复:“如果孙登早上到我这里,晚上我便撤军。”

孙权当然不会交出儿子,忽悠曹丕的计划就破产了。

既然如此,老子就跟朝廷一刀两断!

孙权扯起自家的年号,称为“黄武”,这一年(公元222年)也就是东吴黄武元年。大家别小看这个年号,你奉谁的年号,就表示你的政治立场,古代叫“奉正朔”。就好比南明的历史,南明最后一个皇帝永历皇帝死后,割据台湾的郑氏政权仍然奉永历的年号,就表明自己仍然是效忠于南明,即便朝廷都不存在了。孙权建年号,就是告诉曹丕,你小子别嘚瑟,老子不听命于你了。

曹丕气得火冒三丈,下旨御驾亲征。他从许昌出发,抵达宛城。

征东大将军曹休派人给曹丕送去一封信,信中,他故作豪迈状写道:“臣愿率领精锐士卒席卷江南,从敌人手中夺取粮食,定能马到成功。倘若不幸战死,陛下不必挂念。”端的是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魏文帝曹丕阅信后不免感动,一想到曹休“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担心他立功心切,冒险渡江深入,特地派使臣快马加鞭送达指示,要曹休别着急,慢慢来。

站在皇帝身边的侍中董昭嘴边却浮现出一丝嘲笑,被皇帝看在眼中。

“你笑什么?”皇帝问。

“陛下莫非担心曹休会冒险渡江?”董昭反问。

“不错。”皇帝答道。

“嘿嘿,现在渡江,困难重重,就算曹休想这么干,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得有部将的支持。”董昭话锋一转,“依我看,臧霸等将领富贵已久,没有太高的理想与奢望,只不过想终其天年、保住地位财产罢了,如何肯冒死相斗、置之死地而后生呢?要是臧霸等人逗留不前,曹休也会心灰意冷。就算陛下下达渡江令,他们也会拖拖拉拉,未必认真执行呢。”

这些武将在战场上拼死拼活一辈子,好不容易富贵荣华都有了,谁会卖命呢?此一时彼一时,再勇猛的将领,当他的心思不在打仗上,也会变得怯懦了。

董昭委婉地批评魏文帝曹丕用人不当,这些上了年纪的老将,已经没有昔日的锋芒了。

不出董昭所料,魏军行军作战并不积极卖力。只是曹休运气不错,吴国人自己送上门了。原来吕范的水师遭遇暴风,很多船的缆绳被强风刮断,船只失控,漂到曹休的营垒处。这简直是送上门的大肥肉,曹休趁势出击,斩杀吴军官兵数千人,大获全胜。

这次突发事件给曹休制造了渡江的良机,倘若他趁吴军兵败之际,果断以舟师南下,吴国人的损失当不止此。可惜魏国将领作战消极,白白浪费了一次机会。魏文帝曹丕得悉消息后,只得遥控指挥,命令大军迅速渡江,扩大战役成果。然而战机转瞬即逝,吕范亡羊补牢,出动船只救援,把溃散的余部转移到长江南岸。魏军将领臧霸行军不果断,被吴军反咬一口,部将尹卢战死,只得悻悻而退。

魏文帝曹丕大举南征,天下震动。在如狼似虎的强敌面前,蜀、吴两国的关系有所缓和。孙权有大政治家的风范,他主动派太中大夫郑泉访问蜀汉,希望改善两国关系。刘备也意识到吴国抗击魏国入侵对蜀汉安全的重要性,倘若吴国灭亡,蜀汉绝对不是魏国的对手。在这种情况下,蜀国也派太中大夫宗玮前往吴国。

当然,刘备与孙权是不可能化敌为友的。

关羽被杀加上夷陵之败,可谓是旧仇添新恨,仇恨如此之深,如何能化解?夷陵之败是刘备一生之耻,他曾恨恨地说:“我被陆逊折辱,岂非天意乎?”现在陆逊防御的荆州是魏军的主攻目标,刘备故意写信向陆逊施压:“魏军已经抵达长江、汉水一线,我如果再次发兵东下,将军认为后果如何?”

陆逊以强硬的语气答复说:“贵军刚吃了败仗,元气尚未恢复,正因为如此,才与我国互派使者往来。当务之急应该休养生息,哪还能穷兵黩武呢?倘若不加考虑,幻想以残兵败将远征,势必无处逃命了。”

刘备本想吓唬陆逊,结果却自讨没趣。他身为一代枭雄,在战场上输给了陆逊,在口水战上也没占到便宜,可谓羞上加羞。

再来看看另两路魏军的情况。

先说曹仁这一路。

曹仁是魏军名将,长年奋斗在第一线,有功劳,有苦劳,如今的他已是曹魏帝国的大将军,没有哪个将领能与他比肩。曹仁确实有点本事,他主攻的方向是濡须,为了迷惑吴军,他释放烟幕弹,放出消息称将进攻濡须以东十五公里处的羡溪,军队实施佯动,向东挺进。

濡须的吴军守将朱桓果然上当,他急忙抽调一部分精兵前往羡溪以加强守备。在达到调动敌军的目的后,曹仁突然掉转马头,率领主力部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扑濡须。朱桓如梦初醒,但已经来不及调回派出的部队。此时他麾下只有五千人,而曹仁的兵力有数万人之多。一时间,吴军上下人心惶惶。

朱桓的军事生涯与陆逊颇为相近,也是从剿寇起家,他曾平定东吴境内丹阳、鄱阳的山贼,因战功突出,被提拔为裨将军。我们讲过,孙权非常善于用人,在敌人大兵压境时,他果断任命朱桓为濡须军政长官,便是看中他的军事才华与良好的心理素质。敌强我弱,军心动摇,朱桓如何力挽狂澜呢?

他召集部将开会,分析说:“两军对阵,胜败的关键在于将领的能力,而非士兵的多寡。各位认为曹仁行军作战的本领,能比得过我朱桓吗?兵法上说,防御的一方只要一半的兵力就可以抵挡比自己多一倍的敌人。这指的是平原作战,且没有堡垒防御,双方战斗力势均力敌。曹仁智勇不足,手下的士兵贪生怕死,加之千里跋涉,人疲马困。我与诸位据守高地坚城,南临长江,北靠山陵,以逸待劳,有主场作战的优势,可以说是百战百胜的局势。就算曹丕亲自来,我也不放在眼中,何况是曹仁?”

其实曹仁并非土包子,朱桓故意贬低他,只是为鼓舞士气,在战略上藐视敌人而已。

为了迎战人多势众的敌人,朱桓做了两件事:第一,把随军家属撤向下游的一个江心岛;第二,把旌旗从濡须城头撤下,偃旗息鼓,制造吴军撤走的假象,诱敌深入。

由于濡须一部分守军已调往羡溪,曹仁判断敌人大势已去,遂兵分两路:一路进攻江心岛,只要俘获吴军将士的家属,敌人势必瓦解;一路则由自己的儿子曹泰统率,挥师进攻濡须。

曹仁麾下散骑常侍蒋济提醒说:“敌人位于西部上游,舟师可顺流而下,我们若冒失进攻江心岛,无异于进了地狱,自取灭亡。”要知道舟师一直是魏军的弱项,魏军登陆江心岛,岂非羊入虎口吗?但这时的曹仁信心满满,没把蒋济的话当回事。

魏军将领常雕、王双驾着战船袭击江心岛,朱桓早有防备,出动水师截杀。来自中原的旱鸭子们在水里哪里他们的是对手,被杀得狼狈鼠窜,登陆的部队更是片甲不留。主将常雕在战斗中被吴军所杀,另一名将军王双被生擒,光在水里淹死的士兵就超过一千人。

与此同时,曹泰正向濡须挺进。他原本以为濡须空虚,可一鼓而下,不想朱桓非但没逃跑,还正严阵以待呢。濡须城依山傍水,地势险峻,易守而难攻。曹泰安营扎寨,轮番进攻,濡须城仍岿然不动。当常雕被杀、王双被擒的消息传来时,曹泰方寸大乱,情知无法攻克,遂烧了营垒,撤军而去。

赖朱桓的大智大勇,濡须城有惊无险,令曹仁无法越雷池一步。

再来看看江陵之战。

江陵是荆州的一座军事重镇,也是兵家必争之地。夺取江陵,魏国就有望夺取整个荆州,故而此路魏军的阵容十分强大,包括上军大将军曹真、征南大将军夏侯尚、左将军张郃、右将军徐晃,这些均为军界重量级人物。同样,吴国方面也派出强大的兵力增援江陵,由孙权的亲信诸葛瑾担任援军主帅。

此时坐镇江陵的吴军主将是朱然,他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朱然曾跟随吕蒙讨伐关羽,在收复荆州之战中立过颇多战功,深受吕蒙赏识。吕蒙去世前,孙权向他讨教谁可镇守江陵,吕蒙答道:“朱然有胆有谋,他可以胜任。”

现在考验朱然的时刻到了。

江陵的部署情况是这样的:朱然坐镇江陵城;江陵城靠着长江,江心有个岛唤作中洲,由建武将军孙盛率一万人驻守,与朱然互为掎角之势。与此同时,诸葛瑾的援兵正向西开进。

我们说过,魏军三路进攻,以这一路兵力最强。为了攻下江陵城,曹真把各种手段都用上了:堆土山,凿地道,立楼橹,居高临下地向城里射箭。要知道攻城可是魏军的强项,中原战争多为城池争夺战,各种攻城战术已被魏军运用得滚瓜烂熟了。

在朱然的领导下,江陵守军顽强抵抗,曹真久攻不下。孙盛盘踞在中洲,时不时派出军队袭扰魏军侧翼,减轻江陵城的军事压力。

在这种情况下,曹真决意先拔除中洲这枚钉子。

公元223年(魏黄初四年,吴黄武二年)正月,此时长江汛期还没到,正值水浅季节。曹真利用此机会,把进攻中洲的任务交给沙场宿将张郃。长江水少制约了吴国水师的行动,张郃发动登陆战,率军突入江心小岛,吴军守将孙盛不敌,只得放弃,中洲遂落入魏军之手。

中洲沦陷的同时,由诸葛瑾率领的援军进展也十分不顺,遭到魏国征南大将军夏侯尚的阻击,未能突进到江陵城内,救援行动失败。

外围据点丢失、援兵不至,江陵城与外界交通断绝,已是一座孤城,战场形势十分不利。特别是中洲失守后,长江的运输线被魏军截断,江陵随时都有断粮的风险,一旦粮食耗尽,将不攻自破。

守城官兵垂头丧气,信心几乎崩溃。由于粮食紧缺,许多人营养不良,患上浮肿,能够作战的士兵只剩下五千人。值此紧要关头,朱然的镇定自若给所有人服下一粒定心丸。他没有丝毫惧色,依然谈笑风生。看到主帅如此从容,笼罩在将士们心头的阴影也逐渐散去,他们相信,这位有着钢铁般意志的领导一定能带着他们走出困境。

不过,仍有一些意志不坚定的人开始想着投降。

时任江陵县令的姚泰是北门指挥官,经过数月战斗,手下士卒伤亡很大,而城外黑压压一片都是敌人的营垒,他已经沮丧到了极点,对守住城池毫无信心。他秘密派亲信潜入魏营,请求投降,答应作为魏军的内应,届时打开北门,迎曹真入城。倘若姚泰的计划成功,江陵必定沦陷。只是朱然警觉性很高,及时发现了姚泰的阴谋,果断将他拿下,就地正法,避免了一场灾难。

为了打破魏军的封锁,朱然以积极防御代替消极守城,只要有机会便率部反击。这种战术取得了很大的成果,吴军连续攻破魏军的两处营垒,稳定了战局。

此时围城已六个月,吴国方面并没有放弃对江陵城的救援行动,孙权打算派遣舰队,夺回中洲岛,以打破魏军的封锁。

考虑到中洲岛的重要性,魏国征南大将军夏侯尚决定把大批军队调往岛上驻守。但是江心岛与陆地联系不便,怎么办呢?夏侯尚想出一个办法:建一座浮桥,直达北岸。只要有浮桥,魏军出入江心岛不就如履平地了吗?

夏侯尚很是得意,自以为高明,其他将领也都认为,这么一来,江陵守军肯定顶不住,城池指日可下。

很快,大量步骑兵被调到中洲岛,浮桥建好了,岛与岸相连了。夏侯尚把此项军事决策上报给皇帝曹丕,曹丕下发给大臣们讨论。

侍中董昭见到夏侯尚的军事部署后,大吃一惊,连夜写了一道奏书,上呈皇帝:

“先帝(曹操)智勇过人,用兵却十分谨慎,从来不敢这样轻视敌人。行军作战,前进容易,后撤困难,这是兵法的常理。即便在没有险阻的平地作战,撤兵也不容易,倘若要深入,一定要先考虑后路,因为战场上并不能事事如意。如今夏侯尚屯兵于小岛,深入敌境,用浮桥渡河,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因为只有一条路可通行,还非常狭窄。我们正在做的事,乃是兵家之忌。敌人若集中力量攻桥,我军稍有失误,岛上的精锐部队将完全被分割包围,到时恐怕都要变成吴国的俘虏了。如今汛期将至,一旦水位暴涨,我们如何防御?如果不能击破敌人,至少要保全自己,为何将自己置于危险境地,却还沾沾自喜,一点恐惧之心也没有呢?陛下要三思啊。”

夏侯尚之所以想出以浮桥连接岛岸,是考虑到魏军不善水战,这想法就如同当年曹操在赤壁之战把所有船只锁在一起一样。便利固然是便利,可倘若吴国水师毁掉浮桥,封锁江面,岛上的魏军士兵岂不是如同瓮中之鳖吗?

魏文帝看了董昭的上书,吓出一身冷汗,赶忙下了一道旨令,命令夏侯尚立即从岛上撤军。

不出董昭所料,吴国方面得悉魏军调大量军队入中洲并架设浮桥后,便在上游与下游各集结一支水师,打算东西夹击,摧毁浮桥。总算魏文帝的诏令下达得及时,夏侯尚接到诏令后,意识到自己已处于危险之地,匆匆忙忙下达撤退令。

此时东吴的舰队已经逼近,魏军夺路而逃,整座浮桥挤满了人,一片混乱。争分夺秒的撤退总算有惊无险,夏侯尚的军队狼狈地撤回北岸。这个时候,吴国平北将军潘璋已经准备好大量的舟筏,满载芦苇,打算焚毁浮桥,只是迟了一步,魏军已是人去岛空了。

不久后,随着天气转暖,传染病进入高发期,魏军中的非战斗减员开始增长,将士们更加消极怠战。三路出击,竟然没有一路完成既定的战略目标。魏文帝曹丕情知军事行动已彻底失败,只得鸣金收兵,下诏班师北还。

先是被孙权忽悠,后又南征无功,曹丕可谓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在一年多的时间里,东吴先是在夷陵之战大败刘备的蜀军,紧接着又以长江天险为依托,顶住魏军三路进攻,显示出自己足以与魏、蜀鼎立的实力。这两场战争,进一步确立了三方割据的局面,在未来较长的一段时间内,无论哪一方都无法把对手打趴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