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唐俭,明朝大才子唐伯虎先祖,和唐太宗李世民是好哥们儿,因功封为莒国公。贞观年间,唐太宗绘功臣像于凌烟阁,唐俭成为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排名第二十二位。
据《新唐书》,唐俭出身于“晋昌唐氏”,始祖唐辉是前凉晋昌太守。“晋昌唐氏”是中国古代著名的门阀家族之一,其历史,最早可追溯到楚汉争霸时期,其远祖唐厉(唐厉的先祖唐雎为战国末期魏国的大夫,活了90多岁,在战国时期颇有名望)就辅佐刘邦灭了项羽,是西汉开国功臣,受封为斥丘侯。
唐俭父亲唐鉴在当戎州刺史的时候,和李渊是好朋友,他们两人,还同掌过皇帝的警卫部队。他们关系好,自然会影响到下一代,所以很早的时候,唐俭和李世民就经常“混”在一起。既然混成了哥们儿,那就没有什么好避讳的,所以,当唐俭见隋朝“政局渐乱”,便劝李世民造反,夺了隋朝的江山。这么大的事情,李世民当然不敢做主,再说他也做不了主,因为他不过是他爹李渊的一个“手下”。
但唐俭的话,很是令李世民动心,他叫他爹来见唐俭。唐俭把对李世民说过的话,又对李渊说了一遍,把对局势的分析,又对李渊分析了一遍。然后对他说,从您的长相来看,您生来就是当大老板的,您看您的长相,既有日角,又有龙廷,姓氏又合乎图谶,久系天下人望啊。
02
唐俭所说的图谶,是指当时流行的一句谶语,而那句谶语,实际上是一句童谣:“桃子李,洪水绕杨山。”这句谶语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姓李的将要干掉姓杨的,取而代之。
关于这句谶语,隋炀帝杨广是知道的,但他并没有怀疑到李渊头上,因为他和李渊是亲戚,再说杨玄感叛乱时,李渊积极帮他平叛,这样的亲戚,怎么会造他的反呢?
在杨广看来,既然李渊不可能造反夺他的江山,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右骁卫大将军李浑了。然后,隋炀帝就把李浑一家杀了,顺便把经城县公李敏一家也杀了,加起来一共两百多口。
再说唐俭。唐俭见李渊若有所思,知道他动了心,便进一步劝道,您若外啸豪杰,北招戎狄,右收燕、赵,济河而南,以据秦、雍,汤、武之业也。所谓“汤武之业”,说白了就是弑君造反当老大,因为商汤和周武王,都不是受命于“天”,都是靠杀了君主当上君主的。
听了唐俭一席话,李渊笑了笑说:“汤武之事岂可希求?不过,如今天下大乱,遭殃的是百姓,为了可怜的百姓,我也许要考虑考虑。”
后来,李世民当了大将军,把唐俭弄到了大将军府里。正如唐俭所“预言”的那样,李渊造反果然一蹴而就,当了大老板。
到武德二年的时候,唐俭已是中书侍郎、散骑常侍了。那时,李渊虽然建立唐朝两年了,但天下仍然很不太平,隋末军阀刘武周尚未搞定,夏县人吕崇茂又反了,还和刘武周搞到了一起,宰相裴寂自告奋勇去讨伐,不料被吕崇茂打得落花流水。朝廷又派永安王李孝基领兵讨伐,李孝基带去的,还包括工部尚书独孤怀恩和陕州总管于筠。万万没想到,李孝基等人竟然被刘武周抓了活口。同时成了刘武周俘虏的,还包括唐俭,因为当时他奉命出使军中,正好撞到刘武周枪口上。
03
李孝基和唐俭等人被俘,实际上是叛徒出卖的结果,而这个叛徒不是别人,正是工部尚书独孤怀恩。
原来,独孤怀恩表面上驻守蒲州,实际上早就想和部将元君实谋反,唐俭等人被俘,就是他们出卖的结果。独孤怀恩和元君实两人,自然也“被俘”了,和唐俭等人关在一起。
但那以后不久,独孤怀恩想办法逃了回去,朝廷仍让他驻守蒲州。独孤怀恩逃走后,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元君实把独孤怀恩的阴谋,告诉了唐俭。
独孤怀恩的阴谋是:联合刘武周袭取永丰仓,然后干掉李世民和李渊,夺了李家的江山。
独孤怀恩是李渊的姨表弟,也是隋文帝文献皇后的侄子。据《新唐书》,不知天高地厚的独孤怀恩想造反当大老板,竟然源于李渊曾经对他开的一个玩笑,李渊曾对他说——弟姑子悉有天下,次当尔邪?意思是,姑表亲也可以接替天子的位子,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你了?
而孤独怀恩和李渊,就是姑表亲关系。没想到李渊的一句戏言,这个傻子居然信以为真,一直对此念念不忘,寻找着造反、接替李渊当大老板的机会。
元君实把独孤怀恩的阴谋告诉唐俭后,还对唐俭说:“独孤尚书早就想起兵干大事,可是他犹豫不发,所以才有此难,这就是古人所谓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吧。”
独孤怀恩逃回去后,朝廷对于他的阴谋一无所知。元君实又对唐俭说:“独孤怀恩不但相安无事,朝廷仍然让他戍守河东郡,这代表什么?这叫王者不死!”听了元君实的话,唐俭表面上很镇静,心里却急得要死——再不想办法,李渊和李世民就有危险!
与唐俭一同被俘的,还有陕东道行军总管刘世让。当时的刘世让和唐俭一起被关在监狱里,唐俭让他想办法逃出去报信。刘世让很快就逃出去了,直奔蒲州——也不知他是如何得知李渊要去蒲州见独孤怀恩的。在蒲州黄河渡口,刘世让见到了正在渡河的李渊,他急忙驾了船去追,在河中间追上李渊,向他做了报告,李渊大吃一惊地说:“你的到来,简直是天命啊!”
阴谋败露后,独孤怀恩自杀,余党全被诛杀。那以后不久,刘武周也败了,逃往突厥。
04
唐俭身陷囹圄、受尽屈辱而不忘朝廷,令李渊十分感动,诏复旧官,仍为并州道安抚大使,许以便宜行事之权。独孤怀恩的家产,则成了李渊给予唐俭的物质奖励。
回到朝廷后,唐俭成了礼部尚书、天策府长史、检校黄门侍郎、莒国公,仍为遂州都督。
然而,救了李渊、李世民父子的唐俭,却差点儿被李世民砍了脑袋。
事情源于他当吏部尚书时,已是大老板的李世民要和他下围棋,他说您下不过我,还是不要下吧。李世民愣了一下:哼,你小子竟敢不给我面子!他越是不给面子,李世民越是要和他下,唐俭只好奉陪。没想到,接下来他更不给李世民面子,布局时竟然抢先占了有利位置,李世民一生气,竟然把他贬到潭州去当地方官。
历代帝王中,唐太宗李世民的口碑算是不错的,然而,这个“古今难找”的好皇帝,却因为一局棋,似乎忘了唐俭为他做过的另外两件大事——
一件是贞观初年,唐俭奉命说降突厥,配合大将军李靖,生擒突厥颉利可汗;
一件是贞观五年,李世民叫唐俭陪他在洛阳苑中打猎,唐俭翻身下马与野猪搏斗,把李世民从野猪口下救了出来(因为这件事,李世民还下诏命其子唐善识娶了自己的一个女儿)。
赶走唐俭后,李世民余怒未消,还要杀了他才解恨,并让尉迟敬德替他作证,“证明”有人指控唐俭违法乱纪。尉迟敬德愣了一下,假意答应下来,但第二天他就变卦了,一口咬定他从来没听到有人指控唐俭,李世民一连问了几次,尉迟敬德还是那句话,气得李世民把手中的玉板狠狠地摔在地上,破为碎片。即使这样,尉迟敬德还是坚持说,他没听到任何人指控唐俭,也没听说过唐俭有任何违法乱纪的事情,恼羞成怒的李世民不敢拿尉迟敬德怎么样,便拂袖而去。
过了好久,李世民终于想通了,请三品以上的官员吃饭,席间对大家说,若不是尉迟敬德,他就把唐俭冤杀了,说完特赏尉迟敬德一千缎布。官员们觉得他们的领导真是太英明了,异口同声高呼万岁。
不过,直到唐高宗李治继位,唐俭才又回到朝廷。那时候的唐俭年纪大了,对政事也不是那么热心了,常与宾客纵酒为乐,还因犯法而被贬为光禄大夫。唐显庆元年(公元656年),78岁的唐俭去世,追赠开府仪同三司、并州都督,陪葬昭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