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非要挑选出一个这个世界上最能唠嗑的职业,那候选当中绝对有出租车司机。
从莱茵县汽车站到天守山外围这四十多分钟的路程中,司机用了七八种不同的说法表达了一个中心点:天守山上有野人,野人会伤人!
可这一点,徐轲之前就从梅三九那里了解到了,等同于司机热情地说了一路废话。
由于最近天守山出了不少事儿,所以在天守山的周围有不少村民自发设立了劝返点。
一旦有偷偷摸摸准备上山的,要么直接被按住,要么直接被劝走。
两种方式的选择取决于你的性别。
身为纯爷们的徐轲在距离劝返点十米开完,就被一群从旁边林子里冲出来的大汉给按住了。
“小伙子,不能上山啊!”老大爷苦口婆心地劝道。
“好好好,我不上山行了吧?你们把我松开,我走还不行吗?”
徐轲很想反抗,不过他可不像电影里那些个主角,一个打十个,甚至打一百个!
不能反抗的另一条里便是投降认怂。
你们是爷爷,我是孙子,放了我吧,等我以后牛逼了再想办法回来弄死你们。
“真不上山了?”老爷子将信将疑,嘬了两口大烟袋。
徐轲眼珠一转,“不上了不上了,回去跟领导交差去!”
“领导?”老爷子一愣,“什么领导?”
“你们不是报过警吗?我就是上面派人来查这事儿的,既然你们不让进,那就算了。”
“你的证件呢?”
徐轲:“……”
这老头儿还挺聪明,居然还知道看证件!
不过,徐轲倒是想给他看,可是,没有啊!
“没带。”
“没带?”
“嗯。”
徐轲在心中默念了一句话:“开启大忽悠模式!”
“那你怎么证明你是上面派来检查的?”
“无需证明,我问心无愧!老爷子,我也不瞒你了,其实是这么回事儿,之前我同事不是来查了一遍,没什么头绪嘛。但是我领导觉得不对,而且这事儿还有些玄乎,所以不让声张,也不让我以公家人的身份来。”
“原来是这样啊!”老爷子吧唧吧唧嘴,嘬了两口烟袋,吐了两口烟圈道:“那好,你去吧!需要我们帮忙的话,直说!”
“老爷子,你能具体说说是怎么回事儿吗?”
“是这么回事儿……”
天守山自古就有一个传闻,一到晚上便会有一盏红灯笼和白灯笼并排在山里飘来飘去。
不过当地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以前这天守山上是有守山人的,而他们夜间巡山的时候,便会提着一黑一白两盏灯笼。
可早在三十多年前,这守山人就已经断根了,也就是说,最后一名守山人早在那个时候,就已经死了。
而黑白灯笼,也不再出现于天守山上。
可一个多月前的某个晚上,一群作死的熊孩子非得大半夜地跑上山捉蛐蛐,结果却在山上碰到了一个人。
这人浑身裹得严严实实,手里提着两盏灯笼,一红一白。
“小朋友,大半夜上山,是会遇到老猴子的哟!”
那人的声音有些阴森。
“你是谁啊?”
“我是……老猴子啊,嘿嘿嘿!”
说罢,那人便掀开了脸上的面罩,露出了一张反光的猴子脸。
几个小孩儿一愣,然后哇哇哭着往山下跑去。
看着小孩子们远去的背影,提着灯笼的人笑了笑,摘下了脸上的纸面具,“这群孩子,不给他们点儿教训,还真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盘!”
“哦?这是谁的地盘?”
冷不丁的一声从此人身后响起,令他浑身炸毛。
“谁?谁在说话?”
“你猜呢?”
吓跑小孩子的那人僵硬地转过了身子,却见身后有一黑影提着两盏方方正正的灯笼,一红一白。
再看看自己手中的灯笼……怎么有一种冒牌遇到正主的感觉呢?
“四百年前的手提灯笼……可不是你那种圆圆的哦。”
黑影缓缓提起了手中的灯笼,远看像是一红一白两个点正在慢慢斜着上升。
忽然,灯笼停止了运动,抵在了一张脸前。
红白两种色光各照了一半的脸,将那张生满了毛的脸映成了两种对比的不同色调。
“你……你……啊啊啊啊!”
“嘿嘿嘿~”
……
天守山外围有个赵家村,村里有个懒汉叫赵昌。
这货平时没什么爱好,一般就是去这家蹭顿饭,去那家蹭点儿水果,又或者和村子里的小孩儿们逗逗趣儿。
那晚从一户人家里蹭完一顿饭出来的他,刚准备去另一家蹭蹭人家的婆娘,却忽然听到几个小孩子讨论上山的事儿,于是起了恶趣味。
他在心里衡量了一下,
嗯,还是逗小孩子有趣,比蹭女人强多了!
听到这儿的时候,徐轲和口袋中的狗剩子一齐在心中骂了一句:“畜生!”
去蹭女人不好吗?小孩子有什么可逗的?
而啃食大白菜的肥虫似乎有了什么感应,抬起头眨了眨他那只单眼,又低下头继续啃起了大白菜。
言归正传,
附近人都知道天守山的传说,甚至有的家长还会拿这事儿吓唬小孩子,说你要是不去上学,就让那红白灯笼给你带走!
很多小孩子衡量了一下红白灯笼和老师……然后毫不犹豫地选择逃学,换来的却是极符合核心价值观的毒打。
但实际上孩子们其实还是很怕红白灯笼的。
所以,赵昌回家翻出了家里的老物件,从这堆老物件儿中找出了传了几十年的红灯笼和白灯笼,不过不是手提的,而是有红白喜事时挂在门口用的。
至于那个面具,还是他几天前从村里一个孩子身上抢来的。
后面的事情,徐轲基本就知道了。
“所以原本是这个赵昌假扮红白灯笼吓人,结果却遇到正主,反被吓了一顿是吗?”
“对头!”老爷子磕了磕烟袋,“这小子从山上下来后,直接跳进了河里溺死了。再后来有人白天上山,却遇到了一个浑身长毛的东西,然后就被打伤了。”
“这个长毛的东西,就真地看不出来是什么吗?”
徐轲推测,那东西应该是个兽化后的人,按理来说还是可以看出兽象来的。
“看不出来啊,真要说的话,就像个进化了一半的猿猴,却给人一种更像人的感觉!”
提起那东西的形象,老爷子脸上也带有几分惧怕。
人老了,信的东西就多了,怕的东西也就多了,这是人老之后的一个通病,不能避免,也无法避免。
可年轻人听到这些的时候,感受到的却是刺激。
“老爷子,还有什么别的线索吗?”
“呃……真要说线索的话,还真有一个,那东西出现之后,山上的活物就少了,以前上山还能抓个野兔子啥得,可有了那东西之后,就不怎么见了!”
“哦?”徐轲眯了眯眼睛,“确定吗?”
“这有什么不能确定的?”老爷子笑了笑,抬头示意了其他人一眼,“你们说呢?”
“确实是的!”旁边的年轻人点点头。
“哦,那倒是有趣了!天色不早了,我先趁着有亮,上山勘察一番,如果有事儿,记得救我!”
“尽量!”
“谢谢!”
徐轲向几个人告别之后,便自行往山上走去。
拉开距离之后,憋了很久的狗剩子终于有机会开口了。
“老板,他们在说谎吧?”
“嗯,应该是的!人老精人老精,他这几十年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吧,还不如我小时候跟老师撒谎来的自然!”
狗剩子:“……”
老爷子比出租车司机讲述的要更加细致,但总体上还是一样的,
除了一点,
那就是山上活物开始减少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