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第一百零七天.小别离(1 / 1)

“大人......”像每一个安逸美好的清晨,秋田藤四郎还在睡梦中不愿意醒来, 小孩白软的小脸陷进枕头里, 咕哝完意义不明的梦话, 咂咂嘴,下意识翻身把自己贴向一边的小姑娘。

粉色卷发的小孩身躯拱了拱,没有贴到意料中的人, 不安地皱了皱眉,又裹着被子继续拱。

贴不到啊, 好难受......

秋田藤四郎迷迷糊糊把眼皮撑起一条缝, 在模糊的视野里寻找他家大人。

太阳鲜红却不刺眼,从地平线上露出半个。

早起的刀剑已经在庭院里活动着了, 江雪左文字拎着几条鱼从后山刚走回来, 歌仙兼定正把花花草草搬出屋来晒太阳,宗三左文字和小夜左文字一前一后走在长廊下, 准备去给烛台切帮忙, 山伏和山姥切在打扫庭院,和泉守兼定打着呵欠拉开房门, 对着朝阳省额个懒腰, 今剑元气满满地和五虎退打着招呼。

屋檐上麻雀跳跃, 空气凉而清新。

像每一个本丸的早晨一样平静,看上去有无数的希望在蛰伏,有无数美好的事情等待发生。

直到秋田藤四郎从楼梯上跌跌撞撞跑下来。

粉色卷发的孩童紧抿着嘴, 小脸上是少有的认真神色, 顶着乱糟糟的卷发, 身上还穿着可爱的毛绒睡衣,因为跑得太快,膝盖狠狠撞上了转角墙壁,即使是这样也一言不发,匆匆跑进广厅。

然后马上从广厅里咚咚咚跑出来,迎着晨光疯狂跑在本丸里,一个挨着一个拉开了路过的门,不顾门里的人是何反应,直接伸着脑袋进去看。

“秋田你......”一期一振习惯性地皱起眉,想拦住冒失的弟弟教训一顿,直到秋田跑近了才被小孩子脸上的神情吓了一跳。

与其说认真,不如说是惊慌,惊慌失措。随着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门被拉开,秋田的眼眶越来越红,嘴角无助地垮下来,圆鼓鼓的脸蛋也涨的通红,大眼睛里漫起湛蓝的一片海

“秋田!”一期一振一把抓住疯跑过身边的秋田,厉声责问起来,“怎么回事,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一期尼......”秋田除了叫一期尼已经不会说别的了,一开口就有大颗大颗的泪珠顺着鼓鼓的小脸滚落。

“秋田,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药研藤四郎比一期一振想的多,此刻心里凉成一片,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大,不知道是想欺骗自己还是想安慰弟弟,仍旧撑着一张平静的脸站在一边。

不会的。

怎么会呢。

不是好好的吗?

不是最疼爱弟弟们了吗?

连秋田都还在。

就算是不喜欢他们,随随便便就能丢掉他们,那秋田总不会被丢弃的吧。

药研藤四郎慌的手足无措,白大褂兜里的手已经攥成拳头微微颤抖着,掌心冷腻一片。

秋田已经不会说话了,一只手握着衣袖不停地擦泪,抽抽噎噎地打着嗝,倔强地不肯放声哭,嫩嫩的小脸被袖口大力摩擦得红一片白一片,乱糟糟的卷发,睡衣跑得歪歪扭扭,赤着小脚站在冰凉地板上。

“秋田,到底出什么事了。”蜂须贺虎彻想起前一个晚上随小姑娘去琅玕家的情形,那时候他和小姑娘走在下山的路上,夜风温柔拂过耳畔,女孩子云淡风轻地问他恨不恨前任审神者。

“如果他死了呢。”

最后一句话让他哑口无言。

那个人一直活着,他从来都知道,恨吗?怎么能不恨啊,那么多的痛苦让他连缓缓神的功夫都没有就一个接一个张牙舞爪地袭来,他总是问自己到底什么是主人,又到底什么是审神者。事到如今他仍然没有一个答案,但他唯一清楚的是,他不想这个小姑娘不见。

他在最无助的时候常常会想,如果没有前任审神者,他这一振蜂须贺虎彻不知会降临在哪家的本丸,叫着哪一个陌生的人类为主人,被怎么样的目光所审视,过着怎样风平浪静的生活。在最无助的时候他常常这样猜想,猜想着他遭受的所有不堪到底是兜兜转转的宿命难逃还是一着不慎的偶然变数。

后来小姑娘来了,“阿咲”,对,浦岛常常这样叫,还屡教不改,他索性就不再去管。每每在万屋和演练场遇见其他蜂须贺虎彻,与一模一样的脸庞面对面时,他仍然会去做那些无意义的猜想,但是猜来猜去总是对自己现在的状况更满意一些。

无论多么温柔能干,关心刀剑的审神者,只要是别的人,他都不想用现在的日子交换去遇见。

自己这样就很好。

目送着其他蜂须贺远去,他总会收回目光满意地点点头,“再没有比现在更好的了。”

而现在。难道所有的偶然也是宿命,所有的宿命都是在劫难逃。

他这一振蜂须贺虎彻就注定了什么想要的都不能拥有?

秋田不理会一期一振到底在说些什么,只知道对着大门的方向流眼泪,可怜兮兮的样子让庭院里的刀剑都围过来了。

“秋田你......”今剑伸出小手想帮秋田擦擦泪。

“我说——”加州清光的声音从楼梯上传来。围在秋田身边的刀剑都回过头去看站在楼梯上的少年。

和秋田藤四郎乱糟糟的打扮不同,加州清光已经整整齐齐换好了衣服,辫子也梳好了安静垂在一边肩膀。

少年和往日并无二致,一手搭在楼梯扶手上,一步一步稳稳从楼梯上走下来,走进明亮的晨光里,眉眼间一下子明媚起来,说话间还带着慢悠悠的猫儿语调。“...你哭什么,真是让人操心。”

“加州......嗝...加州殿下.....嗝......大人...”秋田一见加州清光来了,这才找回说话的能力,憋着哭腔,惨兮兮的一张小脸转向少年。

然后不等加州清光走完最后一步楼梯,就整把刀深一脚浅一脚地从人群中央跑开,紧紧抓住了加州清光的衣角。

“不许哭,”加州清光带着嫌弃的表情伸出一只手,并不温柔地把秋田乱七八糟的睡衣扯正,“不然......不然我让主人不要你了。”

“我...我...呜哇啊啊啊啊.....”没想到戳到了秋田的恐惧,小孩子憋了许久的哭腔呜哇一声爆炸了,“大人...嗝...大人...大人不要我了,大人...嗝...就是不要...嗝...不要我了。”

“你说什么?!”一期一振终于从秋田断断续续的话里拼出个完整的意思,第一个反应是最好是秋田又在胡说犯傻。

“我...嗝...呜呜呜呜呜......”秋田一手死命抓着加州清光的衣角,仰着脸只知道傻哭,根本思考都不会了,哪里还能理会一期一振的话。

“你也别问他了。”加州清光平静如水的神色倒是给了一期一振和药研藤四郎一点安慰。

下一句却是.....

“主人不见了。”

天大亮了。

________ ________

本丸里一片寂静。

“不见了?你说不见了是什么意思?”压切长谷部第一个冲上去,狠狠拎住加州清光的衣领,失态地大吼,目眦欲裂。

不见了?走了?离开了?不要他们了?

是终于厌倦这座本丸了,厌倦这些不属于她的刀了?

或许更坏,厌倦了做审神者?

没有人接话,没有人把压切长谷部拉开。

所有人都在等着一个回答,小姑娘不会和他们交代,但总不舍得让加州清光他们着急对吧。

就算不在意他们,总不会扔下加州清光他们吧。

这样让人喘不过气的事实,如今却成了寄托希望的最后一截浮木。

“哈哈哈,”三日月宗近还是跪坐在一边,连起身的动作都没有,此时突然轻松地笑起来,“年轻人不要总是冲动嘛,不是什么要紧事的话不如喝杯茶再说啊。”

像没弄懂到底发生了什么,这次却没有今剑气呼呼又嫌弃的声音跟在后面了。

“我早说过的,不要告诉她什么结亲的事,加州清光,都怪你!”

“结亲?什么结亲?”

“我们为什么不知道?”

“与谁结亲?那个人吗?”

“阿咲去做什么了!?”

“你——”加州清光微微仰着脸,直勾勾和压切长谷部红雾弥漫的双眸对视,勾勒精细的眉皱起来,脸上浮现出不耐烦的神色,似乎已经耗尽了耐心“真是令人不愉快,”一手牵着秋田藤四郎,一手搭在压切长谷部攥在他领口的手上,“我,为什么,要和你交代”,一句一顿,嘴里说着话,一边一个一个掰开压切长谷部的手指。

“你!你想挨打吗!”压切长谷部被推开了手,又急又怒地不知如何是好,一手死死握住拳头就要向加州清光脸上挥去。

被长曾弥虎彻扬手狠狠按下来。

“清光,到底是怎么回事。”虎彻家的大哥,背负着无数冷眼的不值钱赝品,爽朗强大的打刀,这都是长曾弥虎彻,而现在,他明显拿出的是昔日新选组组长爱刀的身份。长曾弥虎彻把压切长谷部推到身后,自己代替他站在了加州清光面对面的地方,立刻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甚至勾起一抹笑向昨日伙伴询问。

不知不觉就站成了对立的姿势。

“果然是这样......”加州清光眼色复杂地看了一眼长曾弥虎彻,再扫视他身后的刀剑的时候就不那么友善了。

打刀少年一手牵着哭得快要背过气去的秋田藤四郎,被强于自己几倍的刀剑半包围站在楼梯口。

“主人......”终于还是交代,“今天早上我们发现主人不见了,留下字条说不要担心,回现世处理一点事情,很快就回来,她交代了我......我们一切照常。”加州清光垂眸按了一下秋田的脑袋,没有再看一眼对面的人群,等秋田揉着眼睛抬头的时候直接领着人回头往楼上走去。

“你们......”加州清光背对着楼梯口的刀剑,走了几步,终于在楼梯拐角的地方停下来,还是忍不住出言相劝,“急也没有用.....她说会回来就是会回来”

说完就消失在转角。

本丸里只剩秋田的抽抽噎噎的哭声。

“喂!你这家伙什么态度啊!”压切长谷部本来就惊慌,又被最后一句话气红了脸,用力想从长曾弥虎彻的钳制中挣脱出来冲上去和加州清光好好算账。

“长谷部先生!不要怪清光了!”长曾弥虎彻头都大了,他现在只想自己好好冷静一下,但是总不能放着加州清光和压切长谷部闹矛盾不管,他一直觉得自己要照顾加州清光和大和守安定,就像当年主人照顾冲田君一样。“你刚刚的态度也很成问题啊。”

压切长谷部没有说话,狠狠推开长曾弥虎彻拦在他身前的胳膊,脚步凌乱地走向寝屋。

“一...一期尼...”包丁已经红了眼睛,可怜巴巴地扯了扯一期一振的衣角,“大人...大人去哪里了......”

“是不是...是不是不要我们了。”信浓头一个说出了所有人都不敢说出的话。短刀们被小姑娘好好保护着,头一次直面这样令人不安的消息。

庭院里寂静一片。只怕一语成谶,无力回天。

“唔......不...不会的...”过了很长一阵子,第一个反驳声才从人群外传来,细弱却格外坚定,一期一振按着信浓的肩膀回头看,个子最小的五虎退抱着一只小老虎站在人群之外,想来是力气小没能挤到前面去。“大人...无论如何...无论如何不会丢下我们的。”五虎退站在三日月宗近的身边,平安老刀笑眯眯的神情似乎给了他勇气,平日里最是害羞纤弱的小孩在众人的目光里涨红了脸,用力大声吼起来,“我相信!大人无论如何都不会丢下我们的!”

小孩子身边四只小老虎也跟着站出威风凛凛的姿势,看上去倒是真有几分可靠凛然。

一期一振惊异于平日最怯懦的五虎退会有这样激烈的反应,于是也只好艰难地扯出一个怪异的微笑,“退说的没错,我们应该相信主殿。”相不相信她另当别论,他只是相信她对秋田和加州清光的宠爱。

“嗯!”五虎退点了点头,仿佛用了最大的力气,涨红着小脸大声重复了一遍,“总之,大人不会离开的!”然后仿佛怕有人反驳,抱着小老虎回身大步走开了。

与其说是想说服别人,不如说五虎退是想说服自己。

白发小孩抱着老虎昂首挺胸走在长廊下,不敢回头看。生怕自己回头看到一期尼和兄弟们就会忍不住软弱地哭起来。

五虎退...五虎退才不是只知道哭泣的刀呢!

可是再坚强也改变不了他自己心里也没底这件事,大人从一开始到来就是为了他的愿望,现在愿望实现了,大家都有好好活着,他根本不敢肯定大人会不会离开他们。

“才不会呢!退不可以乱想!”白发小孩用力摇摇头,小声念叨着说服自己。左手熟练地按在心口的凸起上。

“退......”一期一振一手搂着包丁一手搂着信浓,五虎退的背影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更加渺小柔弱起来。

除了压切长谷部和五虎退,再没有人走开。

沉默像野草蔓延。日头正式升起来了,朝阳温暖又明亮。

“今剑!”

“今剑!你去干什么!”

“今剑!给我回来!”

小天狗气呼呼地抹着眼泪埋头蹬蹬蹬往庭院里走,谁叫都不回头。

“我要去找阿咲!”今剑背对着所有人大步大步向前走,委屈又恐慌,“阿咲才不会不要我呢!”用力到声音嘶哑,愤愤地吼着想要吓走纠缠自己的恐惧。

“今剑!你冷静一下!”岩融一边向下走一边企图安抚爆炸的小天狗。

“随他去。”三日月宗近还坐在原地,乐呵呵地笑起来,“今剑这么有精神是件好事啊。”

“三日月!”小狐丸焦头烂额地叫了一声三日月宗近的名字,觉得这次三日月真是太过分了。

“哎呀哎呀,小狐丸不要着急嘛,”三日月宗近挥了挥手,“老爷子把门锁住了,今剑可跑不掉的。”

“你......”

三日月宗近歪歪头对小狐丸笑了笑,耳侧今剑亲手戴上的的流苏晃了晃。

“谁都跑不掉的哦。”

今剑那边被岩融掐着腋下提回来,还在拼命叫着“放开我!”乱扭身子。

“三日月,”宗三左文字走到三日月宗近的身边,一开口嗓子竟然哑得厉害,“你......”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你是不是......就算不愿意,宗三左文字也不得不承认,三日月宗近并不是一把徒有其表的刀,美丽的平安贵公子自有他人无法比拟的心力与智慧。

“加州清光也在怕。”三日月宗近抬手想喝茶,茶杯送到嘴边了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落了一片竹叶,在浅青茶汤里困难地打着转,他于是放下捧在手里的茶杯,开始收拾茶具。那个漂亮的打刀少年看似整齐地出现在他们面前,不惊不慌,却少带了一只耳环。“诸位,胆怯的样子可不好看哦。”

漂亮的加州清光怎么会允许自己出现这样的差错呢。

“既然他这么说了,那我们就等着吧。”三日月宗近说着抬袖将小臂利落地挥向一侧,半盏残茶离开瓷杯,晶莹的水珠夹着竹叶在明亮朝阳里划破空气,噼里啪啦落在长廊边的竹林深处。

竹林间窸窸窣窣一阵响。

三日月宗近已经笑眯眯地起身了,端起自己的茶具慢悠悠走向寝屋。

“一...一期尼......”包丁泪汪汪地瞪大了眼,竹林间砸下一只雀儿,打落了几片竹叶后就仰面躺在秋草间,毛茸茸的小胸脯上插着一片竹叶,抽搐了两下小爪子,不动了。

“......回去吧”一期一振牵着包丁的手走向寝屋,前方那个美丽的身影挺直了腰,宽袍大袖,脚步行走间一丝声都没有。

“可是......”鲶尾着急地还想争辩些什么。

“没有可是!”一期一振陡然拔高声调的怒吼打断了鲶尾的声音,似乎觉得自己的口气太严厉,一期一振呼吸起伏间放缓了声调,“回去。”仍然是不容反抗。

粟田口家的人走远了,只有时不时传来小孩子啜泣的声音。

“他在威胁我们?”蜂须贺虎彻不屑地勾了勾嘴角。“这算什么?”

一个都不许走。

一个都逃不掉。

“不,”宗三左文字牵起弟弟的手,慢慢往回走,“他在管理我们。”

三日月宗近作为这座本丸里练度最高实力最强的刀剑,又有他人无法企及的心力,从很久以前就隐隐掌控着这座本丸的走向也不算奇怪。

包括将第一任审神者推进锻刀炉。

包括鼓动他们在小姑娘初来时先下手为强。

这一切,三日月宗近从来不用亲自动手去做,这本丸刀剑的性格没有一个他不清楚的,他当然也清楚哪一位最适合做杀人的刀,哪一位最适合做探路的卒子。

他想要保护这座本丸。

一路至今,三日月宗近唯一失手的一次不过是在前任审神者身上。那时候三日月宗近狠了心要杀掉那个男人,也断言说一期一振一定会动手,却没想到一期一振为了保护重伤的弟弟让那个男人逃了。

三日月宗近与他们不同,他们身为刀剑,却以人的思维喜欢着那个小姑娘,所以生怕被抛弃被遗忘。三日月宗近则是非常理智地明白那个小姑娘的存在对本丸的刀剑来说是最好的选择,所以不愿意小姑娘离开。

三日月宗近是站在本丸的角度的,没有自己的好恶,从始至终都是。又或许是与不是只有他自己清楚。

宗三左文字丝毫不怀疑,如果有需要,为了留下小姑娘,三日月宗近会毫不犹豫献出这幅身躯也说不定。

谁不是呢。

谁不曾这么想过呢。

他们一路磕磕绊绊学着与人类正常地相处,最初喜欢上她,迫不及待地想要拿出什么留下她,焦躁地参考着单薄而畸形的人生经验,自以为聪明地捧出这幅肮脏的美丽皮囊。

好像确实成功了一点。

小姑娘喜欢美丽的东西,像喜欢一件漂亮瓷器一样喜欢着他们。

他们起初沾沾自喜,后来越加恐慌。谁会为了一件瓷器留在黑暗里呢。

宗三左文字自嘲地笑了笑,

看吧,如今终于走了吧。

“宗三哥哥。”小夜左文字担心地拉了拉哥哥的衣袖。宗三哥哥总是悲观,他实在担心。

“小夜。”宗三左文字抬手敷衍地回应了一声,顺手想揉揉弟弟的马尾。

“宗三哥哥。”小夜左文字偏头躲过哥哥的手掌,执拗地停在原地。“她不会走掉的。”固执地等着哥哥回头看一眼。

宗三左文字停住了脚步,抿唇回眸看着个头小小的弟弟。

“她说会回来就是会回来。”小夜左文字垂在身侧的小手紧握成了拳,“一定会的。”

“她说了,过新年的时候要买很多很多柿子饼给我吃的。”

“一定会买给我的。”

小夜左文字说完就慢慢走开了,像每一个清晨一样去洗漱,做早课。宗三左文字在原地垂眸站了一会儿,轻轻勾起嘴角,发出自嘲的一声轻笑,也慢慢离开了。

留在原地的刀剑也明白了三日月宗近的意思。没有人做声。

三日月宗近实力惊人,这时候提醒他们实力的差距也绝非威胁,不过是想他们知道他们的每一个动作他都有实力阻拦,不要做无畏的挣扎。

经历过那么多的生死悲欢,他们比一般的刀剑更加现实,这时候必须要有一个人站出来管住本丸,否则按他们暴戾的性子早就冲出去漫无目的地找了。

小姑娘一走,若是没有三日月宗近压着,恐怕加州清光和膝丸他们也没几天好日子过。

有明白事理的,当然也有不懂这么些个弯弯绕的。

比如粟田口的短刀们。

比如今剑。

三条的寝屋里一团乱,罪魁祸首就是爆炸的今剑。小天狗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挣扎折腾个不停,桌子摆件全踢翻,被岩融和石切丸联手按在地上还在咬着牙挣扎。

“你们......你们放开我!”今剑嘴角撞在矮几上,磕出血来,“我要去找阿咲!你们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