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容静秋冷下来的表情,朵拉公主委屈地瘪了瘪嘴,这会儿她又不愤慨了,而是蹲下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道,“我千里迢迢嫁到你们大安来,可你们没有一个人当我是自己人来看待,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都在背后议论我,说我是番邦蛮女,然后就在那儿嘲笑我,排挤我,想方设法地想要我出丑……”
容静秋听她这番可怜的自白,非但没有产生同情心,反而想到了一个词,被害妄想症,这朵拉公主搞不好真的脑子有问题。
其实朵拉公主被众人排挤是真的,但说到背后嘲笑她,让她出丑这些就没有多少真实性了,大家都是皇家儿媳,脸面还是要的,最多就是无视,不会留下多少言语上的把柄让人抓住,毕竟不管夫妻关系好不好,成了亲有了儿女,那就是利益共同体,不可能拉自家男人的后腿。
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叨念,她出言打断她的话,“七嫂,你看这天色都不早了,我这伤还要上药呢,要不然九殿下回来肯定要说我的,你也不想让我为难吧?”不待朵拉公主反应过来,转头朝林安氏道,“奶娘,你帮我送一下七皇子妃,然后让红裳进来给我上药,她劲道大。”
林安氏忙应声,然后上前请朵拉公主出去。
朵拉公主却是睁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容静秋,在这儿生活了大半年的时间,她学会了不少这边的生活常识,知道容静秋这举动是在逐客令。
“诶,你别催我走啊,听说你还请八弟妹吃锅子呢,我还想在你这儿用了晚膳再回去,九弟妹……”
容静秋已经由侍女扶着站了起来,闻言,皮笑肉不笑地道,“七嫂,不是我小气不请你吃锅子,可你看看这天气,都热得要上纱窗了,还吃什么锅子?没得把自己熏出一身汗来,那叫遭罪。”
说完,礼貌地笑了笑,送客的意思十分坚决。
朵拉公主看到容静秋被人搀扶着往内室的方向走去了,这才不满地咬紧一口银牙,她就看不惯她过疏心日子,她自己不好过,也想拉着别人一块儿沉沦。
林安氏看这七皇子妃早就不顺眼了,没见过这样不开眼的客人,“七皇子妃,这边请。”
朵拉公主瞪了眼林安氏,气得甩袖转身离开,走到大门的方向,又不忿气地转头看向身后的建筑,想要这么容易摆脱她,没门。
容静秋在内室里看着赵裕搜刮来有关农业种植的书,见到林安氏回转,这才一边翻书一边漫不经心地道,“她走了?”
“走是走了,不过看样子不忿气得很,这个牛皮糖,怕是难摆脱了。”林安氏看到桌上的茶水凉了,忙让人重新沏一壶,这老喝凉的东西对身体有害无益。
容静秋见状,无奈地一笑,“我特意让人弄凉了的,这天气就该吃点凉得消暑。”
“这才哪到哪?如今只是稍稍热了些,离消暑还远着呢。”林安氏道,“况且姑娘已经成了亲,老吃凉的东西不好。”
容静秋这下不吭声了,自家奶娘的意思她懂,无非是想让她快点怀上个孩子,以为这样她就能定下心来跟赵裕好好过日子。有这样的心思无可厚非,在林安氏的认知里,这样才是对她好。
正因为这样,所以避子汤她熬了两份,另一份让大丫鬟有珠暗地里熬,而奶娘林安氏熬的那一份她一向都是偷偷倒掉的,尽管没有迹象表明奶娘暗地里换药方,但她还是小心使得万年船。
她现在真的不适宜怀上孩子,这样不确定的环境,她怎能放心让她的孩子到来?
赵裕回来的时候正好赶到晚膳,先回内室换身衣裳,看到容静秋歪躺在贵妃榻上手执着书睡着了,他上前弯腰轻轻地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哪知就是这么轻微的动作吵醒了她,只见那一双有些朦胧的美目突然睁开没有焦距地看着她,好一会儿,她才清醒过来,声音吵哑地道,“你回来了?”
“吵醒你了?”赵裕有些歉意地道。
容静秋摇了摇头,她一向浅眠,而且一睡着就会做噩梦。
向前嗅了嗅,闻到一股汗味,她皱了皱鼻子,“臭死了,还不赶紧去擦洗一下?”
“真的味道难闻?”赵裕故意去闹她,“来,我们夫妻有难同当。”
容静秋一脸嫌弃地躲开,“真把我熏臭了,今晚睡书房去。”直接祭出杀招。
赵裕如今是有妻室的人了,如何肯去睡书房?如今晚上不抱着她,他都睡不着。
只不过看她有时过于安静了,就忍不住闹一闹她罢了。
最终妥协的还是他,乖乖地梳洗重新换身家居衣裳再出来。
晚膳摆在花厅里,他到时,容静秋已经赫然在坐,正指挥着下人上菜。
他坐到她身边,看她忙碌完,这才给她夹了一筷子清爽的菜色,“那番邦公主又来烦你了?”
容静秋不意外他知道这事,只能无奈地道,“她就是一块牛皮膏药,甩也甩不掉。”
“让七皇子把那了圆师太弄进府去,这样一来有人牵制她的精力,她也就没那精力神老往我们这儿跑。”
容静秋闻言,笑笑不语,天真的男人,朵拉公主真的在意那蓝家姑娘了圆师太吗?
她看未必,真爱一个人才会介意他身边有其他的人,不管一个人,管他左拥右抱半点影响也不会有,朵拉公主爱七皇子吗?
答案很显然,就是不爱,她闹她吵,就是想让大家都不好过,这样她的心里才会平衡,而她又把她不幸的过错都归罪到她的身上,觉得是她当初不肯乖乖地任她设计嫁给额尔齐,这才有了她后来的联姻。
有些人不肯找真正不幸的原因,而是找个迁怒的对象,这样一来,她才不会把怨气出在自家人的身上,一切都是那个迁怒的对象的错。
而她很不幸成为了这个迁怒的对象。
赵裕既这样说了,自然很快就行动了起来,就在容静秋忙搬家事宜都忙疯了的时候,就收到了七皇子府送来的请帖,七皇子纳侧妃之喜,邀他们夫妻前去喝杯喜酒。
这速度有够快的,比他们请客暖房的速度还快。
赵裕是这样说的,“那了圆师太就快生了,动作不快点这孩子就得背一个私生子的名头。”
容静秋想想也是这个道理,上辈子这蓝氏就是七皇子妃,其令人厌恶的程度跟朵拉公主有得一拼。
不过为了清静,她躲了起来。
朵拉公主几次前来都扑了个空,不是说到新宅子那边布置了,就是说在皇子所收拾东西,总之朵拉公主没能成功逮到人听她的碎碎念,气得她回府找七皇子的不痛快,听说夫妻二人还动起了手。
直接的证据就是七皇子隔天脸上的鞭痕,这可是瞒不住人的。
皇帝一看儿子居然被那番邦公主给甩鞭子到了脸上,当即就动怒了,也不给额尔泰这漠北使节的面子,直接下旨申斥朵拉公主骄横跋扈,勒令其禁足在府里反思己过一个月。
这个旨意下得正合容静秋的意,这下子她能耳根清静一个月了,真是可喜可贺。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赵裕嘲笑她道。
容静秋斜睨他一眼,一副有种你就再说的样子。
赵裕摸了摸鼻子,哪敢再出言嘲笑太座大人?讨好地将她抱坐在自己大腿上,亲了亲她的脸颊,“真生气了?”
“没你那么小气。”容静秋白了他一眼,“这七皇子请客,不得送礼啊?正盘算着送他什么好?”
“随便送送便得了。”赵裕完全不走心地道,他一向不喜欢这个七哥,哪还会花心思给他送礼?
容静秋没好气地看了眼他,这送礼是很讲究的一件事,考验的是当家主母的能力,她上辈子万事不管,掌家大权都在窦嬷嬷的手里,这些事自然不用她操心,但这辈子她想做一天和尚就得敲一天钟,至少在她离开前,她想做好赵裕妻子这个角色,就当是还他这段时间对她的好。
赵裕见她这个样子,不再说些不着边的话,而是正色道,“库房的钥匙在冯得保身上,我等会儿让他拿给你,这些本来就该交给你来保管,还有府里的账册,待会儿一并交到你身上,”顿了顿,似乎怕她误会,又道,“本来这些早该交给你才是,只是我们刚成亲就到皇庄住了一段时间,回来后事情一桩接一桩,你的膝盖又受了伤,我哪舍得让你操劳?”
容静秋没有应声,而是定定地看着他,仿佛想看清楚他内心的想法。
上辈子他就没有说过这样的一番话,如果他有说,她一定会担起一个主母的职责,可他什么都没说,她也没有提,两人就这样默认把这中馈交给窦嬷嬷去打理。
她觉得是他不信任她,所以不愿意让她管理他的财物,反正她嫁妆也不少,而他也没短过她花用的银两,纵使被窦嬷嬷背后议论她花钱没节制,她也没想过要收敛,毕竟她不花这钱,谁知道以后会便宜谁?
如今再回想这些往事,似乎不是他一个人错,指不定背后还有些什么原因让他们无法交心。
“在看什么?”赵裕被她看得心里发毛,遂打破沉默问道。
容静秋伸手抱住他的脸,让他的眼里只有她,“赵裕,你喜欢我吗?”
赵裕一怔,她从来不唤他的名字,大多时候都唤殿下,有时候又会调笑般地唤他夫君,当然若是惹毛了她,一句王八蛋她也骂得出来。
原来她唤他的名字是如此动听,他哄她再唤一声,容静秋从善如流地唤了,他又再哄,她却不配合了,语气一转像只母老虎一般道,“你还没说你喜不喜欢我?”
“傻瓜。”他的眼里倒映都是她,“不喜欢,我为何要娶你?”
容静秋怔住了,其实从相处的珠丝马迹中就能看出他是喜欢她的,只是女人总喜欢追根究底问个清楚罢了。
“是喜欢我这个人,还是喜欢我的身体?”半晌,她幽幽地追问。
赵裕好笑地看她,“这有区别吗?不都是你吗?”
容静秋眼一瞪,“你别想顾左右而言他。”
当她是傻子吗?喜欢她这个人,那是灵魂上的互相吸引,若是喜欢她的身体,那他迟早会有一天喜欢更青春年少的身体,毕竟她会老,会变得难看,更会因为生育从而身体机能走下坡路,那样的喜欢不是长久。
赵裕却是正色道,“在我眼里就是一样的。”
她这个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