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迂回的策略(1 / 1)

杨仲文在给淑妃看诊后,很快就开了药方,这次十一皇子亲自去煎药,他是不会再给别人有机会暗害他母妃的机会。

淑妃看到儿子如此孝顺自己,顿时感动得一塌糊涂,哪怕叫自己现在死了,她也甘愿了。

赵裕笑道,“淑母妃,十一弟孝顺您那不是应该的吗?”

他没有与十一皇子抢这孝顺的差事,虽说他是淑妃的养子,但与亲生儿子是有差别的,没有必要给自己招灾惹祸。

再一个就是他煎的药,只怕淑妃一口也不会喝,随着他的年纪渐长,她对他的防备就日益渐深。

淑妃笑道,“你们都是孝顺的好孩子。”顿了一会儿,她就转移了一个话题,一脸关心地道:“容三姑娘的病治得怎样了?”

“淑母妃,您这话我可答不上,这是人家的私事,我怎好过问?”赵裕摊摊手道。

“你不是对人家……”淑妃想了想,觉得这话问得太过于直白,舌头一转,她又道,“那倒是,是我糊涂了,只不过你如今也大了,到了该娶妻的年纪,若有心仪的姑娘一定要告诉淑母妃,我好给你参详参详。”

她把态度摆出来,在赵裕的婚事上,她不是没想过要做文章,但是,真这样做只怕在皇帝面前就太露痕迹了,当年的事情不能翻开来,就该永远都这样死死地盖住。

柔妃已经死了,她再也不能说出任何对她不利的话来。

“淑母妃放心我真有心仪的姑娘一定过来求您参详。”赵裕笑道,把这事给打哈哈过去了。

淑妃感叹了一句时间过得太快了,一转眼他们都长大了,尤其是赵裕,大到她再也无法掌握。

她有些可些早些日子没能给赵裕定一房妻室,不过似乎从那时候开始,赵裕对容静秋似乎就有些异样的关注,反倒是自己的反应太迟钝了,竟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这些话在赵裕走后,她与心腹嬷嬷说了起来。

心腹嬷嬷道,“娘娘若是不放心九殿下,何不把娘家侄女嫁给他?他是娘娘的养子,娶您的侄女为正妻,倒也说得过去。”

淑妃摇了摇头,“圣人是不会允许的。”

赵裕可以娶任何人为妻,惟独不能娶她娘家的侄女,不然圣人会怀疑她是何居心了?毕竟她的上位之路其实并不那么光彩,更重要的是她已经在自己的身上打上了柔妃的影子,依柔妃那性子,她是不会算计任何人的。

她真敢走这步棋,那她这么多年的努力就会功亏一篑,没有了圣宠,在这宫里,哪怕还是高位嫔妃,但谁还会高看一眼?

一如当年的柔妃,跌下神坛后,谁都可以踩她一脚。

“母妃,我把药给你煎好了。”十一皇子兴冲冲地把药给端来了。

淑妃一看到自己的儿子,心情就会大好,她示意身边的亲信嬷嬷接过药后,这才看到儿子红通通的手指,顿时心疼不已,她的儿子何时干过这些厨下的活计?

“快给母妃看看你这手怎么了?”她拉过儿子的手仔细看起来。

“母妃,儿子的手没事,就是不小心烫到了而已,吹吹就没事了。”

“还说没事?来人,赶紧把烫伤药拿来。”

淑妃撇了眼儿子,示意他乖乖地任由她上药,十一皇子这才没有再挣扎。

药上好后,十一皇子又催促淑妃赶紧喝药,淑妃只以药还烫为由表示迟点再喝。

十一皇子信以为真,这才没有再催促。

没多时,外头就有宫人进来禀报,说是有人找十一皇子。

十一皇子皱了皱眉,叮嘱淑妃记得喝药,得到了淑妃的点头后,他这才转身出去。

等儿子走远,淑妃这才冷脸让人把这药给倒掉。

“娘娘,这是十一皇子亲自煎的,应该不会问题……”心腹嬷嬷赶紧道。

淑妃叹道,“本宫知道,只是十一这孩子还是孩子心性,防备人心的能力不足,所以哪怕他亲手煎的药,也不足信,都倒了吧。”

更重要的是,她还在等着娘家人查清杨仲文的来历,确定没有问题后,她才会考虑服这江南名医开的药。

她进宫时只是宫女,娘家人出身也不显赫,后来向上爬了之后,她就有意扶持娘家人为自己所用,比起外人,还是娘家人更靠谱。

好在圣人对她是真的恩宠,而她的兄长子侄也争气,这些年的官位升了上来,在京城也有了些许地位,当然与那些老牌世家势力没得比,人家都经营了几代人,她家才从这一代开始发迹。

即便是这样,查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也不用等多久,娘家人就给了淑妃回信,确定杨仲文没有问题后,她这才开始服用他开的药,当然煎药的人都必须是她的亲信中的亲信。

杨仲文再一次给淑妃诊脉的时候,眉头皱得更紧,淑妃没有遵他的医嘱,这服药的份量减半了,这样一来病如何治得好?

“杨大夫,本皇子的母妃病情如何了?”十一皇子急切地问道。

赵裕拉了把十一皇子,“十一弟,稍安勿躁,让杨大夫把脉诊得更清楚明白再说也不迟。”

十一皇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莽撞了,这种名医没有几个是好脾气的,毕竟有求于人,他也不想把人给得罪了。

杨仲文收起自己的诊包,然后合上医箱,当即就道,“娘娘这病恕草民无法医治……”

“什么,你到底在说什么?”本来说好要克制脾气的十一皇子立即暴怒道,更是上前一把抓住杨仲文的衣领,要一拳打死他。

赵裕的眼神一沉,上前一把拉住十一皇子欲动粗的手,微喝道:“十一弟,别冲动。”顿了顿,“你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

十一皇子这才忿忿不平地松开抓住杨仲文医领的手。

杨仲文狠狠地喘了一口气,这才道,“十一皇子,您就是打死草民,草民治不了娘娘的病就是治不了。”

淑妃这会儿其实已经满脸惊讶了,她这段时间改喝杨仲文开的药,身子顿时好转不少,身体是她的,有无好转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此时听到这杨仲文说无法医治她的病,她的脸也跟着沉了下来,“杨大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嫌弃本宫给你的待遇太低?那这样好了,只要你治好本宫的病,本宫赏你百两黄金。”

“非也。”杨仲文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道,“并不是诊金的原因,而是草民开的药,淑妃娘娘不信任,一个不信任大夫的患者,无论这个大夫的医术如何高明,那也是治不好患者的病的。”

淑妃一愣,她没想到她不过是少服了几剂,这大夫居然也能看得出来?顿时她的眼睛一亮,这才是她该寻的名医,顿时,她的态度大幅度转变。

“杨大夫误会了,不是本宫不按你的医嘱行事,而是本宫养的猫儿太顽皮,好几次都不小心打翻了药碗,这才有几剂没有服用,不过你放心,这猫儿本宫已经让人抱走了,下回绝不会发生少服药的情况了,本宫可以保证。”

杨仲文一听这理由实在是牵强,什么猫儿会打翻药碗?再说打翻了之后再煎就便是了,不过这既然是上位者给出的理由,他也不能真的追根究底,遂只能装糊涂地道,“娘娘能保证日后一定按草民的医嘱按时按量服药?”

“本宫可以保证。”淑妃立即道。

既然这不是有心人派来暗害她的,她就能放心地用他。

杨仲文这才没有再嚷嚷要走,而是坐下来重新开方子,有几味药需要调整一下,再一个因为淑妃之前的不配合,他故意在药方子里加上了一味至苦的药草,这样煎出来的药会更难喝。

如果容静秋在这里,她一定会感同身受,上辈子她就喝过这杨大夫开出的不少苦药方,这都是小心眼的杨仲文对于不合作的患者的惩罚。

而这些苦药,她不是没有反抗过,可在赵裕又哄又威逼利诱之下,她都喝了,那感觉是想起就酸爽不已。

十一皇子见杨仲文重新开了方子,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人家,为了母亲的身体,他还是拉下脸来向杨仲文道歉。

这举动顿时让杨仲文对十一皇子的感官好了不少,脸上的神色这才和缓了许多,对十一皇子说话也不再那么硬梆梆。

赵裕只是在一旁看了看,没再说什么。

等从淑妃的寝宫回来之后,冯得保对他道,“殿下,皇后那边在暗查我们。”

皇后会出手,他并不奇怪,就如他从来不相信皇后一般,皇后例来对他也是诸多防备,主要是怕他会对太子出手。

他冷嘲一笑,阴暗事做多了,果然连心都是黑的,“要查就让她查,若能查出珠丝马迹来,本皇子就服她。”

冯得保得了这话,心里就知道该怎么办了,立即领命下去。

同一时间,太子赵初在筛选要上呈给皇帝的奏折里,看到了弹劾赵裕任性行事当街殴打行人的折子,顿时眉头皱了皱,想要把赵裕唤来问清楚,他又惹了什么事?

可想了想,他把冯双保给唤了进来,然后把这份弹劾赵裕的奏折扔给冯双保看。

冯双保恭敬地接过,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太子给赵裕擦了多少屁股的事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好不容易赵裕消停了几天,而且也办了几件像模像样的差事,就譬如现在督造御花园的事情就办得不错。

可没想到这么快就又惹事了,他侍候了太子这么久,自然知道太子这举动是什么意思,于是把折子合上递回去的时候,他道,“殿下,奴才去查查再来回禀。”

赵初点了下头,没再看那被单独拎出来的弹劾折子一眼。

冯双保退出去后,立即就去找干弟弟冯得保。

干兄弟二人在宫里碰了个头,他也没有废话,把在弹劾折子上看到的内容说给干弟弟听,最后他道,“这事可大可小,到底九殿下做过这折子上说的事情没有?”

“那是放屁。”冯得保没想到那群瘪三居然还诬蔑自家殿下,遂把那天赵裕是救了被调戏的定远侯府三姑娘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出来。

“为了女人?”冯双保有些不信。

“就是为了女人。”冯得保皮笑肉不笑地应道,“要弹劾就弹劾吧,我家主子已经做好准备了。”

冯双保闻言,干瘦的脸上一双枯黄的眼睛,意味深长地看着冯得保那肥胖的脸上笑不达意的眼睛。

“我知道了。”

冯得保没追问干哥哥都知道了些什么,两人师出同门,都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

冯双保回去就把冯得保的话转述给了太子赵初知道。

赵初听闻后微怔了怔,之后就是哈哈大笑出声,“真难为我这九弟了,居然使出这么迂回的法子,罢了,既然他愿意,那就随他去吧。”

他把那份单独抽出来的弹劾折子又丢回了呈给皇帝的那堆折子里面,想了想后,他又给调整了一下位置,放在最显眼的上方,并且指给冯双保看,“别让人把顺序给弄乱了。”

冯双保笑着立即应了,“奴才亲自办。”

赵初这才满意地点点头,然后似想到什么,“那个派个太医去给容三姑娘瞧瞧病,不管如何,这女子生育一事可马虎不得。”

“这……殿下,会不会太露痕迹了?”冯双保有些担忧地道。

赵初却道,“只要容三姑娘还背着这个名声,母后就一定会阻挠这事,她不会让天下人有机会指责她不是一个贤后。”哪怕她心里半点也不想让赵裕留下子嗣。

在冯双保领命就要出去之际,他又唤住了冯双保,“回来。”

“殿下还有何吩咐?”冯双保躬身道。

“你刚说得对,这样做确实太露痕迹,”赵初皱了皱眉,后来似想到什么,于是又道,“母后指的东宫侧妃好像是容家姑娘,排第几来着?”

“排行第六,是定远侯的庶女。”

“那就她吧,从太医院派个人去定远侯府,就说是给六姑娘诊平安脉的,顺道再让他给容三姑娘看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