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将军给周云砚回的这封信中,老太君的话占了四分之三的篇幅,剩下的四分之一才是周将军给他写的话。
周老太君首先对周云砚有了心上人这事表达了无限的喜悦之情,自家孙子终于有着落了,她胸口的一块大石头也放下了,随后便开始细细的询问关于血仙的事情,以及婚宴要如何办。
老太君的意思是,若是可以,两家就快速订下个日子。
她为了最疼爱的大孙子,亲自操持婚事,争取让他回去直接就走礼入洞房。
若是她孙子等不及了,也别委屈了人家姑娘,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洋洋洒洒写了几页篇幅。
周云砚硬着头皮给血仙念完了周老太君的话,才开始看他爸的内容。
他爸上来先写了一句,关于你的婚姻大事,你自己好好决定,男子汉大丈夫,切莫婆婆妈妈,心悦了就去追!我和你奶奶的观点是一样的!
随后写了一下普通的叮嘱,最后结尾是,若是怀了孩子,一定带回来生!
周云砚:“……”
身旁的血仙拍了拍他,眼睛圆溜溜的盯着道:“何时圆房?”
周云砚一口气卡在了嗓子眼:“……咳咳,再等等”
他张了张嘴,忍不住补充了一句:“血仙,这些话……不应女子来说。”
血仙眨着长长的睫毛:“可是你也不说啊。”
周云砚无言的想了想道:“……九月可好。”
天高气爽,收获之秋,他也好好筹备一下。
他要娶血仙,定是要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回家。血仙在不在意是一回事,他给不给是另外一回事。
血仙显然等不下去了,淡道:“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九月不好,今日正好。”
周云砚眼睁睁看她裙子一抖,下面钻出了“黏黏”“糊糊”“花花”和“调皮”,它们无比自然的搭在了他的手脚上,然后收紧。
周云砚:“……”
“你原来说要等家中长辈的回信,现在信已至,你要失信不成?”血仙慢悠悠的说道,黑凉凉的瞳仁盯着周少将军俊秀的面容,枝条收紧,将他拖了过来。
周云砚一个男人,再懂得礼仪约束,平时也不免心猿意马,但他时时刻刻坚守底线,就是想和血仙成亲之后,名正言顺的行使他相公的权利。
血仙又道:“种树前你曾说,树要是活了,你要给我好处,这好处可还未兑现,你莫不是忘了?”
周云砚:“……”
他无言的张了张嘴,望着目光灼灼的血仙,索性心一横。
他和血仙必然会成亲,还会一起相守千年万年,他也不该太过迂腐,毕竟他娘子不是人……不能用人世间的规则来束缚她。
周云砚轻叹,伸手抚上血仙的枝条,正打算深情的许下承诺:“血仙,我周云砚定……”
没等他把“不负你”说完,血仙看他松动了,直接就伸出了几条树枝,把周少将军扒了。
周云砚:“……”
他俩怎么有点反过来了?有这么做娘子的吗?上来就扒相公衣裳?
他还有点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发生过同样的事情。
……
长夜慢慢,睡什么睡?
周少将军有幸亲身体验了地荷花树精枝条的多种玩法,他永远不知道血仙的枝条会何时何地从哪冒出来。
其间充斥着周云砚无数次无奈的道:“血仙……把你的枝条收回去……”
血仙当做没听见,还用枝条将周云砚满头的发丝束了起来。见周云砚额头渗出薄汗,血仙瞬间开出两朵花,给他扇风。
辛苦耕耘的周云砚见血仙仍然非常从容,还有心情变出一朵花来给他扇风,心中顿觉十分复杂。
一条条枝条包裹住周少将军健硕的脊背,血仙雪臂前伸,想去够周云砚的脖颈。
周云砚低头,微阖双眸。
没过两个呼吸,血仙红嫩嫩的舌尖就长出了两条细细的枝条。
周云砚赤红着面容,含糊道:“……收回去!”
往后的好多天,屋外的遁地虎和尖嘴鹰,就见这一人一精浑然忘记还有他们的存在,亲密的没眼看!
那个血煞树精恨不得长在周云砚的身上!
周云砚只要一归家,血仙就坐在树枝上等他来接住她。
“小心点。”周云砚宠她,自然是张开双臂等在树下。
尖嘴鹰们眼观鼻……它们没鼻子……眼观嘴,嘴观心,一声不敢吭,连毛都不敢掉,心里想着,这只树精还用小心吗?!
周少将军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脑袋不正常了!
任血仙再厉害,在周云砚眼中都是他的人儿,宠着点,护着点都是应该的。
血仙落到他怀里,再爬到他背上,双臂环着他的脖颈,脸蛋贴在他的侧脸亲了亲:“今日有些晚。”
周云砚被血仙一亲就面热,双臂向后箍住她,慢慢往屋里走。
周云砚生的宽肩窄腰,血仙趴在他的肩背上,轻声跟他的情郎说话:“今晚给你掏耳朵。”
回到屋中,血仙坐在床褥上,拍了拍腿,示意周云砚枕在她的膝头。
周云砚有些不好意思,血仙二话不说就“轻柔”的把他的头按在了自己的腿上。
周云砚:“……”
血仙的枝条极为灵活,待周云砚躺好,细细的枝条就爬进了他的耳朵。
周云砚喉结来回滚动,感觉耳朵深处传来酥酥的麻痒,双拳不由得握紧。
血仙清理耳朵又快又好,清理干净了就亲亲他的耳朵,周云砚就算默背金刚经也拽不住心头横冲直闯的公鹿了!
等血仙清理完他的耳朵,周云砚翻身就把这只树精压了下去。
血仙从容的伸出枝条,将床铺前的帐子落下,还能分心用枝条把周云砚的鞋袜也脱了。
往年周云砚在边关的生活非常乏味。
物质上的匮乏,每日重复枯燥的练兵,无论是在军营,还是回到宅子,都是他独自一人。
血仙来了之后,周云砚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无论他在做什么,无论身处何处,他都会不由自主的牵挂她,想她今天干没干什么出格的事……
他虽然每天叹气无数次,但习惯了有血仙的日子后,他没有办法想象,若是回到原来的日子会怎么样。
血仙偶尔还是会偷跑到军中看他,吓他一大跳,或者变小了藏在他的衣服里,跟他一起去军营。
再突然变大,让他大吃一惊。
他在书案前写文字时,血仙就化作巴掌大的小人,疯狂的磨墨……血仙很喜欢看墨一点点变浓。
加点水,磨一磨,就像只快乐的小毛驴。
周云砚想到这个联想笑了,血仙见他笑,放下墨条,整只小人一跃就跳到了他的脸上。
她太小了,小小人儿与周云砚亲香时,整张脸都贴到了他的嘴唇上。
周云砚:“……”
他用掌心托住他的娇姑娘,心里想着,就一刻钟,血仙专门来看我,他理应陪陪她,先把正事放一边……
“云砚,你张嘴,我帮你看看牙齿。”
气氛正好时,血仙经常会蹦出一两句让他哭笑不得的话。
周少将军选择没有听见,并亲了亲娇姑娘粉嘟嘟的脸蛋。
血仙水汪汪的眼睛望着他,铁血柔情的周少将军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忍不住用脸去蹭血仙。
血仙没有痒痒肉,不会感觉到痒,因此任由周少将军像吸猫一样吸她,她还顺便抱住他的脸蛋回亲。
亲得周少将军满面赤红,心思早就不在工作上了。
周少将军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完成了手头的事物,转动了一下手腕和脖颈,去看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血仙,待看到血仙的模样,不由得轻笑了起来。
在周云砚忙公事时,血仙闲来无事,扯过了一张纸,用双手双脚沾满了墨汁在纸上踩着玩。别说,血仙的小手以掌根为支点,转圈按手印的结果就是,特别像一朵黑色的菊花。
黑色的菊花下面是一串她自己的小脚印。
血仙画完了画,忽的觉得有些疲累,她打了个哈欠,蜷缩在画纸上就睡着了。
周云砚小心翼翼的用手帕沾清水给她擦手,发现墨汁根本擦不掉……
周少将军苦笑着用手帕将血仙包好,捧在手心里看她熟睡的容颜。
血仙醒着的时候,周少将军是不好意思看的,现在血仙睡着了,周少将军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看他的娇姑娘了。
深邃的双目中满是血仙熟睡的倒影,周少将军的脸庞逐渐接近。
他缓缓的伸长脖颈,温柔的轻吻在了血仙满是墨汁的脸蛋上。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鼻端都是血仙浓郁的花香,满面赤红的周少将军轻柔的将血仙放进了自己的内袍之中。
过了晌午,血仙还在熟睡,周云砚走出书房,就见到了在门口跟士兵聊天的遁地虎。
周云砚偶尔会跟这位邻居说话。
他招了招手,把遁地虎叫到了一边。
遁地虎不明所以的问道:“将军有什么事?”
周云砚左右看了看,右手握拳,清了清嗓子道:“是有一事想请教。”
遁地虎觉得自己没什么事能帮得上周将军的,若说一定有的话……关系到那只树精?
“将军但说无妨,小的一定知无不言。”
周云砚看似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云砚想知道,这精怪是否也会有孕?”
遁地虎简直是目瞪口呆,这人和妖精好上的例子,他活了这么多年,就见过他俩这么一对。
这周少将军真是好气魄,居然想让那只树精给他生孩儿?
就叫什么,这叫老母猪爱屠夫,想死想疯了!
遁地虎习惯性的左手拍了拍右手,有些犹豫不决道:“将军可知,这地荷花乃千年树精,精怪……它们没有心的。”
古有仙鹤报恩,狐狸精爱书生,都是些动物修成的妖怪!没有精怪一点事!
周云砚收了面上的表情,道:“云砚知道。”
遁地虎:……你知道个屁!完了,看周将军这表情,彻底陷进去了。
从血仙第一次坦坦荡荡说心悦他,到血仙从来不知什么是脸红心跳,周云砚早就猜到了,血仙根本就没有那根筋。
但是呢,就是这样的血仙,为他等了十年,还千里迢迢的来找他。
这样的血仙在周云砚看来,比有心还要难得。
血仙在乎他,且只在乎他。
想到这,周少将军的脸庞不由得红了。
遁地虎:……不是,你脸红什么?
周云砚正色道:“云砚心中有数,只想好好的守着她。”
遁地虎叹了口气,索性不说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自讨没趣,于是道:“你若想生孩儿,那树精能给你生成千上百个。”
周云砚愣住了:“这是何意?”
遁地虎道:“她是树精,想开多少花就多少花,想结多少果就多少果!”
周云砚想象了一下满院子都是“小血仙”的场景:……头疼。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看到评论里的“周树人”
哦,天秀儿(鼓掌鼓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