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一章 行刺(1 / 1)

康熙四十九年

十二月初八,雍亲王府

诗玥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飘飘落落的雪花,心情很是沉郁。

“姐姐这是怎么了?脸色又这么不好。”

钮祜禄氏被絮儿引进内堂,看见诗玥便摇了摇头,“你这大半年里十天有八天都病着,有什么事可别都放在心里了。”

“我只是,担心王爷,”诗玥转过身,与钮祜禄氏一起坐到榻子上,“这眼看着天气越来越冷了,也不知延庆殿有没有地龙,屋里的炭火好不好用。还有冬天的衣裳、棉被——”

“哎唷,姐姐你可别操心了……”

钮祜禄氏自顾自倒起热茶来喝,“福晋她们见天地往宫里送东西呢,还能让王爷冷着、饿着?再说,万岁爷明面上是让咱们王爷准备明年春祭的,可没说是关起来了。宫里的人也不敢轻易怠慢啊,要是真病了,下头的人还能好过?”

“说是这么说……”

诗玥手放在茶杯上,她的心压根儿没放在众星捧月的主子爷身上,此时自然也放不下来。

“王爷的事儿咱们也插不上手,”钮祜禄氏拍了拍诗玥的手臂,“倒是弘盼那儿,姐姐可得帮我想想辙了。”

“弘盼怎么了?”

“还不是年后去懋勤殿读书的事儿,”钮祜禄氏压了压嗓子,“德妃娘娘送来不少东西给弘昀和弘盼,说是年后进宫时用。”

“这么说,弘盼也可以进宫读书了?”诗玥听见这话倒是很高兴。

钮祜禄氏轻叹口气,“德妃娘娘既是这个意思,那就说明宫里不拘着嫡子、庶子的,只要到了年纪都能去,更何况还是咱们雍亲王府的孩子。”

“那这是好事儿啊,你干什么唉声叹气的?”

“还不是福晋嘛,”钮祜禄氏一甩手里的帕子,“我今儿去领赏的时候,你是没看见福晋的表情,她是一心一意地以为只有他们家弘昀能进宫的。还有啊,王爷之前许了年侧福晋,让年家的年熙给弘昀做哈哈珠子。福晋也是一百个不愿意,只想把自己家里那几个小的配给弘昀。反正啊,一团乱麻!”

“不就是去读个书嘛,哪里有这么多心思在上头?”

诗玥听了心里也跟着烦,“再说,眼下王爷还关在宫里呢,福晋就是心里再不满,这时候也不好发作啊,那不是给王爷添堵吗?”

“谁说不是呢,可你也知道福晋,那是一贯把孩子看得比什么都重的。年熙的事倒还好说,咱们弘盼啊,如今是成了她的眼中钉了。”

诗玥凝眉想了一会儿,推了推钮祜禄氏道,“你也别太担心,福晋也不是不识大体的人,宫里既然都有这个意思了,她还能生拦着弘盼不成?”

“女人为了孩子什么做不出来?我是越想越愁的慌,”钮祜禄氏重重地叹了口气。

年氏院里

凌兮进了内堂,年氏正在画画。

“小主,家里都准备好了,您看是年关前把孙少爷接过来,还是年关后?”

“年关后吧,”年氏停下了手中的笔,“王爷还没回来,福晋也不大高兴,年熙年纪也小,让家里再好好教教他,进了王府,可不能太淘气了。”

“是,”凌兮福了福,“王府里有小主,孙少爷也好歹有人照应。要说福晋也真是的,咱们年家的少爷做个哈哈珠子难道还能亏了弘昀阿哥不成?平白摆副臭脸给人看。”

“福晋那臭脸可不是摆给咱们看的,”年氏点点凌兮的额头,“有人就想看咱们府上闹得鸡飞狗跳呢,不做出个样子来,谁知道后面还有什么恶心人的事儿?”

凌兮愣了愣,不大明白,“小主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你当永和宫好好的,给弘昀、弘盼送东西来做什么?咱们王府还能没几样能拿得出手的文房四宝吗?”

“小主是说?”凌兮突然觉得背上凉凉的。

“都是女人,又都是有孩子的,”年氏走到窗边,“福晋大概最了解德妃心里在想什么了。索性就由着她,让宫里来的人看个够,回去她们也好复命。咱们王府也能安生地过个年。”

福晋院里

书瑾给福晋按着额头,看着福晋紧皱的眉心总算慢慢舒展开了,才轻声开口道,“主子真是辛苦了,要奴婢说,主子不如闭门谢客,装病躲过这个年关就好了。”

“不能躲啊,王爷如今被禁在延庆殿,过完年弘昀又要入宫了。我再在年关时躲起来,那弘昀进宫后如何立足啊?”

“福晋说得对,是奴婢想得简单了……”

福晋重又闭上眼睛,太阳穴还是一抽一抽地疼,“当初以为,弘昀进了懋勤殿,能时不时地得万岁爷教导,宫里又有永和宫帮着照看,是件再好不过的事。可如今看来,咱们靠不得任何人啊。弘昀进宫,方方面面都得预防好,我可是不放心把孩子托付给永和宫那位了!”

“到底是咱们王爷的亲额娘,这颜面上总得过得去的,主子也不用太担心,”书瑾安慰道。

“颜面上?你别忘了,十四爷家的孩子也有两个要入宫的。到时候,一边当心肝宝贝照看着,一边只顾颜面上。真要出了事,想喊冤都没处喊去。”

福晋拉了拉身上盖着的毛毯,恍惚间又想起了弘晖没了的时候,“这几年,我也总想着,咱们王爷就是命不好。这要是孝毅先皇后活着,咱们王府何至于如此啊?”

“主子想得太多了……”

书瑾给福晋换上软枕,“您歇息一会儿,奴婢去小厨房给您熬碗鸡汤。”

“去告诉钮祜禄氏,”福晋仍是闭着眼睛,“弘盼先不用挑伴读,等王爷回来时再说吧。”

“是,”书瑾愣了一下,随即福了福身。

傍晚,延庆殿

宫里送来了腊八粥,不过没人敢喝。

邱海躲在角落里,苏伟看他一眼,人就抖一下。最后张保实在看不下去了,让他滚回房间里了。

“苏公公,你说上次的事能是谁干的啊?又是谁给咱们写的纸条呢?”

“想害咱们的不少,能在宫里动手的也就那么几个,”苏伟抻抻懒腰,“那纸条嘛,我心里也有数。那笔破字儿我见过,是十四阿哥身边的吕瑞。”

“十四阿哥?”

苏伟蹲在台阶上抻着脖子,往窗户里看了看,长叹了口气,“孩子还是好孩子的,就是没长在个健康的家庭里。”

张保身上一凉,没敢再问下去。

两人正说着话,雨花阁那边突然传来诵经的声音。

“今儿是腊八,宫里肯定办了法会,”苏伟掏掏耳朵,这诵经声和木鱼声倒是大得很。

“往年没听说办这么大的法会啊,”张保也觉得有点儿吵了,两人齐齐往屋里走去。

这时候,延庆殿的门外,到了守卫交接的时间。

“这法会也不知要办几天,要天天这样咱们睡个懒觉都不行了,”苏伟走到四阿哥的书房里坐到软榻上。

四阿哥倒似没怎么被影响,手里还拿着书,“明年是大整年,今年宫里办大法会也是正常的。”

“谁——”张保突然一声呵斥,让书房里的两个人俱是一惊。

苏伟连忙起身向外看去,院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五个人。想是趁着诵经声越来越大时进来的,屋里的人都没发觉。

“微臣太医院吏贾宏,这是太医余善信,”为首的人冲屋内弯了弯腰,“微臣等受十四爷之命为王爷诊平安脉,还请王爷准许一见。”

“十四阿哥?”张保回头看向四阿哥和苏伟。

苏伟走到窗前,仔细看着院内的人,为首的两个是太医,后面的三个似乎是跟进来的侍卫。

“难道是十四阿哥不放心之前有人投毒的事,所以……”

张保也有些不太确定。

“王爷,臣等不能多留,可否容臣入内?”

贾宏又高喊了一声,没听到任何回应,墙外的诵经声依然此起彼伏,两处偏门此时都紧紧关闭着。

“动手!一个不留!”

银光在院中划过,一直躲在偏殿的邱海借着窗户看到了那寒光闪闪的刀刃,瞬间捂住了差点喊出声的嘴,一步一步往后退去。

“砰!”

正殿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当先走进来的贾宏却是脚下一滑,摔在了油腻腻的地面上。

“嗨!”

模糊的黑暗里有人跟他们打了声招呼,一只黑洞洞的枪管指向了沾了一身油的贾宏。

雨花阁

大小僧众聚在佛堂里,木鱼敲得叮当响,不停诵念的佛经声盖过了满天飘落的大雪。

八阿哥和九阿哥就坐在雨花阁的偏殿里,听着那声声佛号,八阿哥的表情很享受,九阿哥却有些坐立不安。

“八哥,咱们还是走吧,这要是让人看到就糟了。”

“怕什么?有我呢,”八阿哥冲九阿哥笑了笑。

“可是,皇阿玛要是怀疑——”

“怀疑又怎样?”

八阿哥举着酒壶冲延庆殿的方向敬了敬,“他俩要是死了,皇阿玛难道还能再让一个儿子赔命?他要是没死,大不了圈禁削爵,我怕什么。”

九阿哥是一句没听懂,不知道为什么八阿哥一会儿‘他俩’,一会儿‘他’的。反正自从上次病好以后,他就觉得八哥的精神不太正常了。

“二哥都敢火烧咸安宫呢,一个是疯,两个也是疯嘛。”

八阿哥正笑嘻嘻地说着醉话,雨花阁里的两个人就看见延庆殿上空,飘起了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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