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11日,蒋介石密电张学良,命他于9月12日去石家庄与蒋会晤。当天上午,蒋张分乘两列专车,由南北对驶至石家庄,蒋、张均未下车,命人把专列合拢,遂进行密谈。蒋对张说:“最近获得可靠情报,曰军在东北马上要动手,我们的力量不足,不能打。我考虑到只有提请国际联盟主持正义,和乎解决。我这次和你会面,最主要的是要你严令东北军,凡遇到日军进攻,一律不准抵抗,如果我们回击了,事情就不好办了,明明是曰军先开衅的,他们可以硬说是我们先打他的,他们的嘴大,我们的嘴小,到那时就分辩不清了……”
板垣征四郎未等阅完这份密电全文,就激动地给了石原莞尔和花谷正每人一拳,兴奋地说:
“满洲事变结束之后,我恳请天皇陛下给蒋介石颁发一枚最大的勋章!”
花谷正的脸上云散雾开,露出了笑颜,异常激动地说:“为了弥补我的过失,今天中午,我设宴请客!”
“还不到喝庆功酒的时候!”石原莞尔非常冷静地说,“希望国内不要传来坏消息!”
自从获悉蒋介石命令张学良的东北军不得抵抗的消息以后,作为实千家的板垣征四郎,把全副精力投入到组织九.二八事变的实施工作中去了。他采用设宴请客的办法,一个一个地令关东军喝酒,趁着酒兴,充分施展他独有的天賦本领,天花乱坠地吹别人一通。在对方被吹得晕头转向,自己说出心里话的时候,选择可靠的同盟者。不到3天的时间,他就选择到了未来事变的实施者。与此同时,留住旅顺的关东军司令长官本庄繁中将初次出巡到达了奉天,作为高级参谋的板垣征四郎必须相陪,视察有关的军事设施和驻防奉天的关东军的情况。事后,石原莞尔曾说:
“板垣是天才的实干家,忽而笑脸陪伴本庄繁司令官,忽而严峻地挑选亲信中坚,堪为忙而不乱,有条不紊!”
9月16日下午,板垣征四郎和石原莞尔等人都收到了花谷正的紧急电话,相继赶到奉天特务机关的二楼,未等坐稳,花谷正取出两份急电,分外慌张地说:
“大事不好了!国内连续发来了两份急电。”
板垣征四郎满腔沸腾的热犹如浇了一盆就要结冰的冷水,他夺过了花谷正手中的两份急电,看完永田铁拟的第一份电文建川决定三天后访问满洲首府奉天,定于9月18日晚7点5分乘火车到达7饱沉吟片时,顺手递给了石原莞尔,自己又继续挛视土肥原贤二拟定的那第二份电文。板垣征四郎的两只怒眼之中喷射着凶狠的目光,上门齿死死地咬住下嘴唇,密祢人中区域的三角形短须,也微微地颤抖起来。……石原莞尔显得要镇静多了,他轻轻地从板垣征四郎的手中取过第二封电文,细心地研究着每一句话的寓意。待到板垣征四郎一拳击在墙壁上以后,他才神态严肃地说:“惶恐、震怒都是无能的表现,当务之急,是坐下来一块商议应变的对策。”
“有什么可商议的!”板垣征四郎象是一头被激怒的狗熊,大声地吼着,“电文指示得清清楚楚嘛,要赶快干,要赶到建川到达奉天之前干广”
“不!这样仓促动手,我不赞成。”花谷正神色慌张,但态度却十分坚决。
“你……”板垣征四郎跨前一步,伸出左手抓住花谷正的衣襟,倏地扬起右拳,正欲奋力挥下的时候,石原莞尔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非常严厉地说:
“放开!不准动武。”
“你……这是什么意思?”板垣征四郎下意识地放下手,愕然地望着石原莞尔。
“事至关键时刻,不准感情用事。”石原莞尔看了看不服气的花谷正听他把话讲完。”
板垣征四郎轻蔑地“哼”了一声,说讲吧!”扑通一下向后坐倒,跷着二郎腿,愤怒的双眼盯住天花板。
石原莞尔看了看不服气的花谷正,使了个眼色,示意,花谷正理直气牡地说:
“不要以为我是个胆小鬼!为了帝国,为了天皇陛下,我可以献出生命。”
“少废话!”板垣征四郎腾地一下站起,咄咄逼人地,“快把你的理由讲清楚。”
花谷正躬身垂首,十分和缓地说:
“我的意思是,建川将军带来什么命令还不清楚,万一是天皇陛下的命令怎么办?我们如再一意孤行,岂不成了天皇陛下的逆臣?所以,我认为见了建川将军再定是稳妥的。”
“这就等于放弃我们全部的计划!”板垣征四郎不敢悖逆天皇陛下的意志,然而若要叫他真的放弃满洲事变的计划,无论如何他是不甘心的。他沉吟半天,固执地说明土肥原机关长是忠于天皇陛下的,他不会贸然抗拒所崇信的神灵天皇,给我们发来赶快干、提前干的密电。最后,他说,“既然我们的计划已经泄露了,我们就应当借着蒋介石指令张学良不准抵抗的时机,赶在见了建川而泄气之前动手。”“那也就是在18号之前实施了?”石原莞尔蹙着眉头自言自语。
“对!”板垣征四郎一步跨到石原莞尔面前,用力地挥了挥紧握的右拳,“相信我板垣吧,我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组织好,赶在建川将军到达奉天之前实施我们的全部计划。”
“这,我是绝对相信你的,可……”石原莞尔犹豫片刻,“本庄繁司令现在奉天巡视,一且枪声打响,他如何向帝国政府交代?如果天皇陛下怪罪下来,老头子就得代我们受过了“板垣君,石原君,”花谷正请示地,“我们钯这两份密电,转给本庄繁司令长官吧?”
“不行!”板垣征四郎一口否掉了不知道更好!”
“我同意板垣君的意见!”石原莞尔补充说,“象这样机密的大事,一旦发生了意外,本庄繁司令不但进退自如,而且还可以为我们在各方周旋。”
“那……距离建川将军到达奉天只有两天的时间了,我们该怎么办呢?”花谷正焦急地问。
板垣征四郎依然在烦矂地自语:“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石原莞尔把头一昂:
“没有时间了!我们三人表态吧。”
“我赞成赶在建川到达奉天之前动手。”板垣征四郎不容动摇地说。
“我反对!”花谷正再次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石原莞尔自小宠信宗教,因而在他饴恩想深处,有着浓厚的迷信色彩。今天的事情,他认为是天意,所以,他认为决定满洲事变也应听命于天。他望了望互不相让的板垣征四郎和花谷正,提议用猜拳来决定。他的提议获得了通过。当这三个战争狂人学着孩子的样儿招“剪子“包”、“锤头”来决定满洲事变的命运时,奇迹出现了板垣從四郎和石原莞尔同时张开右手,做成“包”的样子,花谷正却伸出了食指和中指,做成了“剪子”的形状。按规矩剪子”剪“包”,花谷正获胜了,他十分得意地说:
“天意不可违,那我们就等着建川将军的到来吧板垣征四郎十分晦气地离开了奉天特务机关,又换作另外一副模样,陪伴本庄繁司令长官巡视部队。在返回沈阳馆的路上,本庄繁司令突然提出当夜赴辽阳视察,并和刚从东京飞来的老将军铃木庄六会见,点明要板垣征四郎和石原莞尔陪同前往。这实在是太意外了!板垣征四郎经过激烈的思考,做出了坚决动手的硬性决定,并通知了石原莞尔。
当时,石原莞尔不赞成在建川到达奉天前发动满洲事变,主要的理由是本庄繁司令留居奉天,不忍心让这位暗中支持他们的老将军代之受过。如今,本庄繁司令自己提出赴辽阳去会见铃木庄六将军,这种疑虑就不复存在了。从迷信的立场出发,又认为是天意所允,他们应当发动这场准备已久的事变,便与板垣征四郎做出四条决定:一,原定于9月28日的满洲事件,改在9月18日夜实施。在板垣征四郎和石原莞尔离开奉天期间,全杈交给花谷正组织实施。二,为了防止本庄繁中将和建川少将会面,由石原莞尔陪着本庄繁于9月18日返回旅大。接到奉天起事的报告后,迅速调兵北上一一其中包括调遣朝鲜驻屯军北上投入战斗。三,板垣征四郎于9月18日由辽阳乘车赴本溪湖,迎接由国内赶来的建川少将,沿途问清此行的目的,如有不利的命令,可相机而为。四,花谷正为建川安排好一个有艺妓相伴的下榻处,俟建川醉倒在艺妓的怀抱中后,板垣征四郎和花谷正立即驱车赶赴奉天特务机关二楼,下达满洲事变的命令。
是夜,板垣征四郎和石原莞尔陪着本庄繁司令乘上火车,历经一个多小时的旅途,安然抵达辽阳。翌日清晨,也就是9月17日的早上,本庄繁来到辽阳的一个公园,检阅了板垣征四郎预先安排好的军事演习,即预定于9月28日一一而今仓促改为9月18日发动侵略战争的借口。本庄繁司令当然明白此次军事演习的用意,他心照不宣地说:
“此次军事演习,计划得很周密。不过,建川少将看了以后,可不知能做何感想?”
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板垣征四郎从这句话中悟到了两层意思:其一,本庄繁司令是同意他们的计划的;其二,担心建川少将抵达奉天以后,会阻止他们的行动。为此,板垣征四郎巧妙地答道:
“此次军事演习,在建川少将抵达奉天之前即可结束,他只能事后发发感慨而已。”
本庄繁是个绝顶聪明的军人,他获悉自己的部属赶在建川抵达奉天前发动事变之后,便于9月18日清晨,取消了原定对日俄战争的一个旧战场的访问,而把上午和下午的前一段时间都用于同部下仔细研究、审阅所有的计划上。下午两点,他登上了开往大连的火车,把自己从奉天即将掀起的战争狂澜中择了出来。石原莞尔上车之前紧紧握住板垣征四郎的双手,激动地说:
“两年心血,在此一举,祝你成功!”
“不对!祝我们成功,我们一定成功。”板垣征四郎低沉地答说。
本庄繁中将偕石原莞尔乘车向西南方疾驶的时候,建川美次少将所乘的客车,正越过朝鲜边境从东南方向驶来。5点18分,这列客车在本溪湖村车站停下来上水,已经迎候在站台的板垣征四郎走上了火车,被负责警卫的随从带进了建川的车廂。他们亲切相见之后,客车启动了,由慢而快,驶向奉天。建川美次和板垣征四郎在满洲问题上是一致的,用不着相互防范。但由于建川美次公务在身,二人又不能剖腹见心地直言。用当时日本人的说法:他们进行了1小时47分钟的“腹艺”式谈话,火车已开进了奉天。
通过这“腹艺”式的交谈,板垣征四郎完全明白了建川此行的目的:例行公事,封住内阁大臣和币原外相的嘴。同时,他还明白了建川的两次暗示:今夜他需要休息,要起事就在今夜动手。板垣征四郎那高度紧张的神经顿时松弛下来,暗自庆幸地说:
“天皇保佑,我的大事成矣!”
下午7点5分,火车准时到达了奉天车站。板垣征四郎亲热地挽着建川美次步出车门,透过薄暮夜色,发现花谷正少佐守护在一辆军用小汽车旁。板垣征四郎介绍说:“花谷正少佐,这位就是建川将军。”
“将军!您好。”花谷正双腿并拢,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转身打开后车门,向后退了一步,躬身垂立,低沉地说,“请将军上车。”
“花谷正少佐,将军的下榻之处安排好了吗?”上车后,板垣征四郎关切地问。
“报告板垣参谋,全都安排就绪。”花谷正边开车边回答。
“我的下榻处是什么地方啊?”建州多次来华,对奉天了如指掌,有意地问。
“听有关的人说,将军每次巡视奉天,都住在‘文菊’茶馆。这次,我依然在‘文菊’茶馆为将军包祖了一套上等的房间。”花谷正答道。
“好!好……让你费心了。”建川美次满意地合上了双。
眼。“文菊”荼馆位于奉天的日本人居住区,是一所专供曰本军政要人住宿的豪华级的旅馆,这里有日本警察巡逻,十分安全;又因为备有上等的艺妓陪宿,所以建川每次路过奉天,都要到此住一夜,借以寻求野花的乐趣。花谷正把车刚刚停在“文菊”茶馆的门前,一位身材修长,皞肢纤细的艺妓走到近前,献媚地说将军,欢迎,欢迎。我还差两岁才满18岁,您喜欢吗?”
建川下车闻声一看,这个艺妓颇有些姿色,边说“喜欢,喜欢!中国是最讲二八佳人的,”边挽着这个年轻貌美的艺妓走进了“文菊”茶馆的大门。
在一间豪华的客厅中央,早已摆好了丰盛的酒宴。建川美次在那位艺妓的陪同下洗完澡,穿着浴衣走出浴室,板垣征四郎歉意地说:
“将军!很是对不起,方才关东军参谋部打来紧急电话,要我回去一趟。这酒……”
“有少佐代陪就可以了。”建川美次显得很豁达。
板垣征四郎走后,建川美次在花谷正的陪伴下吃着山珍海味,品着他最爱喝的米洒,不时地还和身旁的艺妓调调情,解解闷,未露一点神色。正如花谷正回忆的那样好酒的建川,其风采是从容不迫的。但他的脑筋却非常细密,警觉力又强6他好象懂得我的意思,但却想到今天晚上要采取行动总之,我觉得他似乎没有意思要来阻止我们的行动。
酒过三巡以后,好色的建川故意装做酒醉,一手搂着艺妓,一手抚摸着那些敏感的部位。花谷正明白这是下逐客令,遂告辤步出“文菊”茶馆,开车赶回特务机关的二楼。咣当一声,他惊得倏然转身,只见板垣征四郎已经站在屋门前,神色严峻地问:
“将军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一切正常。”
“好!”板垣征四郎大步走到桌前,拿起电话机,说请将军搂着二八佳人听我们的枪声吧!”旋即下达了震撼世界的“九.一八”事变的命令……
附注:
关于“九.一八”事变的发动经过,众说不一。
关于土肥原贤二介入“九.一八”事件的阴谋,无专著。他自己留下的文字如下:“事变爆发前,为了汇报中村震太郎大尉事件,我奉召前往东京(实际上中央是为了对奉天方面的计划进行申斥而命令我去汇拫)……这几节文字,是依据当事人的回忆,加之中外有关“九.一八”事变的评述,综合、加工、杜撰而成。
十六“九.一八”震惊中外的枪声严阵以待的岛本大队川岛中队的河本末守中尉,接到板垣征四郎的命令以后,立即带领数名部下前往预定的所谓满洲事变的发难点一柳条沟去执行巡察铁路路轨的任务。河本选择了从北大营南下大约800公尺的地点,亲自在铁轨上装设了骑兵用的小型炸弹,并点上火。这是晚上10点多钟,而与轰隆炸声的同时,被炸断的铁轨和枕木四散各处。事后,花谷正曾回忆说但它的规模却远比炸死张作霖时为小。因为这次的爆炸不仅不需要颠覆火车,而且不能危害正在开着的满铁线列车。”
与此同时,河本通过携带的电话机,马上报告到大队部和特务机关。板垣征四郎立刻接通距离爆炸地点北方约有四公里的文宫屯驻军,命令川岛中队长即刻率军南下,开始实施突击奉天卫戍部队的营区“北大营”。随即又马上接通隐蔽待用的大炮炮台的电话,他命令开炮轰击。这时,特务机关的工作人员接连地给板垣接通整个南满铁路沿线日本驻军的值班长官,板垣一遍一遍地重复他的命令我是板垣,立即按计划进行。”从此,“九.一八”的侵略战火在奉天燃烧着,弥漫了整个南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