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惊恐不已的铃木贞一越发地觉得事情不妙,老谋深算的吴佩孚竟然在室外安插了耳目!
然而,土肥原贤二却泰然自若,又说又笑,应对如流。突然,他施展出了武士道精神一一瞪着两只喷射凶光的大眼,恶狠狠地盯住吴佩孚的日语翻译,似乎要透过皮肉,看看他长着一颗什么样的心……室内的空气象要凝聚了!可是,吴佩孚的翻译侬然故我,十分平静地伫立在原地,观察着土肥原贤二和铃木贞一的神态变化。
“请问土肥原贤二终于开口了,但他那双喷射凶光的大眼一动不动,死死地盯着吴佩孚的翻译,“你是哪国人?”
“你不是知道了吗?”吴佩孚的翻译侧耳听了听室外的动静。“我叫冈野增次郎,是奉上原元帅的特别命令,在吴佩孚身边工作的。”
“为什么驻华武官处没有你的备案?”铃木贞一惊讶地望着冈野增次郎。
“为什么坂西机关也不知道你的情况?”土肥原贤二非常严厉地质问。
“我受到帝国最严厉的命令,不准写信,也不准会见日本人。”冈野增次郎低沉地答道,“我得知你们造访吴佩孚的消息后,立即请示了帝国参谋本部,同意由我写一份详细的情报,交由土肥原君带给坂西利八郎将军,作为坂西机关制订华北政策的依据。”说罢,从内衣取出一份用密码写成的材料,双手交给了土肥原贤二。
冈野增次郎严峻地说:“击垮吴佩孚,把英美的势力从华北赶出去的重任就交给你们了!”
“放心吧土肥原贤二紧紧地握住冈野增次郎的双手,“请相信坂西机关,我们一定能完成此任!”
附注:
关于土肥原贤二造访吴佩孚一事,我国近代文献很少披露。本节是依据远东际法庭所存的铃木贞一证词,以及其它文献资料加工写成的。三神秘的坂西公,谁转眼到了京城无处不飞花的第二年春天。
王府井大街游人如织,好不热闹,然而附近的锡拉胡同却少有行人。胡同深处,有一座深宅大院,红漆大门常年紧闭着,这就是有名的坂西公馆。
坂西公馆的前身是青木公馆,是青木宣纯中将建造的。早在清朝末年,时为中佐的青木宣纯受聘于清廷,任袁世凯的军事顾问。曾协助训练北洋军队,为窃国大盗袁世凯培养了基夺辛亥革命胜利果实、登上独裁宝座的军事力量。辛亥革命爆发不久,青木公馆的辅佐官坂西利八郎受命组建了坂西公馆。
春深如海、如黛,整座坂西机关的院落一片绿色。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跪在长方形的茶几旁,他面目清痕,眸子灼然有光,头发早已花白了,可那黄色的仁丹胡子却没有杂色。他就是坂西公馆的主人坂西利八郎中将。
有顷,他缓缓地站起身来,从保险柜中取出一份密件,复又跪在撖来的地方,双手展开密件一一发往日本帝国参谋本部的机要电文,“坂电号”副本。这是他和土肥原贤二等人一起制订的对华方略。
依照这份对华方略的要旨,想把英美在华北的势力赶走,必须打败直系军阀的新首领吴佩孚。在今天的中国,奉系军阀张作霖尚未恢复元气,难以挥戈入关;皖系军阀势单力薄,构不成对吴佩孚的威胁;广东的孙中山虽说入主羊城,在共产党人的帮助卞改组了茵民觉在俄国人的帮助下开始筹建黄埔陆军军官学校,但他的后院仍有一个最大的隐患一一陈炯明,一时也难以兴兵北伐。为了早日击溃称雄中原的吴佩孚,必须首先促使上述三家的联合!即所谓孙、段、张大三角联盟;其次,派人离间直系将领,使其由单一的亲英美集团,变成日本、苏联在华利益的代言人。而坂西机关的工作重心,便是促成内外相结合,以捣毁直系军阀吴佩孚的军事实力。
“报告!”
坂西利八郎从沉思中醒来,循声向堂屋门外一看,小田五郎躬身垂首站在门旁。
“有什么要事吗?”
“多田骏中佐,铃木贞一少佐回来了,说是有要事禀报。”
坂西连声说:“请!有请……”
小田五郎退下不久,一位有些发胖的中年军官和铃木贞一走了进来。他就是坂西机关的另一位辅佐官一一后来侵华战争中的狂人多田骏中佐。坂西利八郎格外热情地请两位部属坐在自己的对面,为每人斟上一杯香茗,高兴地说。
“快谈谈你们所了解的情况,帝国参谋本部都有些等不及了。”
多田骖中佐首先讲了曹锟贿选总统上台以后,由于吴佩孚意气骄盈,一手遮天,处心积虑地实施穷兵黩武的狂妄。计划,使直系内部将领各怀异志,现在的直系隐然分成洛阳吴佩孚、保定曹锟、天津冯玉祥三大派。在拥曹抑吴的阴谋下,津保两派的将领暗中活动。另外,冯玉祥将军在黄郛等人的影响下,对曹锟贿选深为疾恶,对吴的穷兵駿武尤痛恨至极,正在加紧密谋反直捣吴的大计。说到这里,他呷了一小口赉茗,信心十足地说:
“关于冯玉祥内部的情况,铃木君已奉命打入冯部,由他向将军报告。”
坂西利八郎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铃木贞一汇报。为了保存史料的价值,现将铃木贞一写的有关这段历史的证词摘抄如下:
“我在上海任武官助手时,结识了黄郛……他是个能影响蒋介石乃至孙文的人物。”我通过此人的介绍进行拉拢冯玉祥的工作。冯玉祥原系吴佩孚部下,是基督教徒,不是闽民党员,却有着国民党左派的进步头脑。他从河南督军被吴降职为训练总监,带领自己的人马驻进北京南苑。
“我通过黄郛认识了冯玉祥后,不断去访问他。在到处贴满‘打倒日本帝国主义’标语的南苑,冯玉祥却滔滔不绝地大谈中日亲善的必要。我趁此机会,建议让在北京陆军大学任教的日本军官来南苑担任教官,不要报酬。抖玉祥对我这一建议非常满意。这样,反吴倒戈的气氛,一步步酝酿了起来。”
坂西利八郎的脸上漾溢着得意的神采。他破例命令小田五郎准备酒宴,为多田骏和铃木贞一洗尘庆功。多田骏却说:
“将军!目前还不是喝庆功酒的时候,等土肥原辅佐官回来以后再开宴吧。”
时下的铃木贞一任驻华使馆武官的助手,对坂西公馆的人事使用情况不很清楚。他听了多田骏的话,方知自己的老友土肥原贤二不在公馆内。他很有礼貌地问:
“将军!土肥原辅佐官到哪里去了?”
“他嘛,跑到南方去了。”坂西利八郎微笑着,操着公馆内的习惯用语,“奉命去钓鱼。”
“南方的鱼好钓吗?此刻上钩了没有?”
坂西利八郞看了看有些焦急的多田骏,又用眼角扫了扫有些失望的铃木贞一:“请放心,虽说南方的鱼又大又狡猾,但土肥原辅佐官肯定能钓来。”
“土肥原辅佐官何时能回北乎?”多田骏蹙着眉头追问。“昨天收到他的来电,说是今天赶回北平。”
正说着,小田五郎便同身着中式春装、满面风尘的土肥原贤二走进了庭院。坂西利八郎和多田骏、铃木贞一站起身来。多田骏大声地说:
“小田五郎!今天的宴席要多加几道菜,为土肥原辅佐官接风洗尘!”
“放心吧!将军已吩咐过了。”小田五郎笑着退了出去虽说铃木贞一对土肥原贤二的活动能力是敬服的,但对他此次南行能否钓到大鱼,还缺乏信心。因而,铃木未等众人寒暄,就迫不及待地要土肥原贤二交出从南方钓来的大鱼。
土肥原贤二微笑着点了点头,便讲起了南下钓鱼的经过:
为了完成倒吴的所谓孙、张、段大三角的联合,土肥原贤二奉命南下,和皖系军阀卢永祥的参谋长一士官学校的同学陈乐山取得了联系,开展以卢永祥为中心的巩固段祺瑞派势力的工作。由于皖系和奉系均属亲日派军阀,所以在对日关系上早就是很好的搭当。另外,由于奉皖两系相继败在直系门下,在对待吴佩孚的问题上也一拍即合,很快就达成了携手倒吴的秘密协议。
“孙大炮和张作霖同意携手倒吴吗?”铃木贞一又急不可耐地提问。
“同意!”土肥原贤二讲完孙中山秘密派遣汪精卫出关访问张作霖的经过以后,又带着嘲讽的口气说,“张大帅也冥够慷慨的了,为了回报直奉交战的惨败之辱,当即答应和孙中出携手倒吴。当面,还馈赠孙中山10万元做生活费用!”
土肥原贤二说罢,环视了一遍同僚的表情,知道他们的工作进展也十分顺利,遂取出一摞银元,向茶几上一掷,“将军!为了庆贺我们的工作获得成功,就用中国军阀送给我的钱,举办一次丰盛的宴席吧!”
正当他们兴致勃勃地计划丰盛的庆功宴席的时候,小田五郎又送来了一沓电文。坂西利八郎一边看着一封封责备他工作失误的电文,一边很生气地说道:“当帝国的太阳旗高高飘扬在华北上空的时候,他们就知道坂西公馆的特殊功勋了。”跪坐在四周的土肥原贤二、多田骏、铃木贞一,也以同样的心情听着自己的上司那得意的话语,看着一向持重的将军把阅完的电文掷到榻榻米上。然而令他们震愕的是,坂西利八郎看完最后一份电文呆住了,他捧着电文的双手一动不动,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失去了光彩,呆呆地望着正前方……良顷,坂西利八郎收回了目光,声调低沉、且又悲凉地说:
“坂西机关结束了……”
“啊?!”
土肥原贤二和多田骏、铃木贞一惊得同时叫了一声,多田骏惊恐地从坂西利八郎的手中拿过电文,一看抬头那熟悉的代号,知道是帝国参媒本部发来的绝密指令。他失声念出:
“坂西利八郎中将:接电辞谢支那的一切职务,即曰回国述职”
多田骏和铃木贞一气愤不过,遂交口大骂,土肥原贤二望着双手捧着前额,陷入悲苦中的坂西利八郎,沉默不语。
坂西利八郎望着愤然不语的部属,镇定地说:“服从命令,是坂西机关的天职。今天晚上的庆功酒宴,也算是为我送别的宴席吧。”
夜幕笼罩住古都北京,坂西公馆的餐室中灯火辉煌。全体公馆的工作人员集聚一堂,小田五郎宣布送别宴会开始后,身著将军戎装,肩扛中将军阶的坂西利八郎站起身来,声调平和地发表了辞行演说。待到他高举酒杯,预祝部属为帝国在支那的利益献身干杯的时候,他精心培养的这批部属都失声痛哭。多田骏站起身来,提议由土肥原贤二代表坂西公馆全体人员发表送别词,得到了大家一致的认可。土肥原贤二这篇送别词奇迹般地被保存下来,正如一位侵华罪人所评说的那样:这篇送别词可以说是土肥原中表达了对其前辈、上级的无限崇敬,也可以说是他用以自勉自励的信条。当我读到这篇送别词时,内心感到这才是符合土肥原将军其人的语言,这也正表达了土肥原将军进行对华谋略时的真意。
以下引用其中一段:
我将军(指坂西中将)处于政局动**、几经易主的中国,而每能受其信任以至今日。议者往往讥为朝秦暮楚,有失节操,佘以为此皆鼠目寸光之见。夫将军之真心在于爱我国,爱我同胞,节操乃忠于今上一人,岂有他哉。将军立足于此,誓为日中亲善竭尽其卓见博识,以应多变之中国,非真忠于段某或张某也,议者不知鸿鹄之志,吾笑其为燕雀也。
土肥原贤二发表完送别词以后,几乎是在下达命令:“请举起酒杯来!”
所有的同僚不约而同地举起了酒杯,惊愕的目光一齐狻向了土肥原贤二。
“为了坂西公馆精神的永存,为了大和民族魂灵的发扬光大,干杯!”
“干杯!”
坂西利八郎静默了好久,对土肥原贤二和多田骏说:“请辛苦一下随我来,我有重要的话对你们二位说。”这是一座相当典雅、宽敞的书斋。在明亮灯光的映照下,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悬挂在正面墙上的七幅字轴。看看题签的大名是袁世凯、黎元洪……其次,那些摆满中国古董的柜橱、条几,也令人瞠目不已。往日,坂利八郎是不允许部属踏进这书态门坎的。有顷,他望着啧啧赞叹的多田骏,微笑着问:
“你走进这间书斋有何感想?”
“它是将举在华立下的电功椁业的写照。”多田骏十分严肃地回答说。
“还有其它方面的感想吗?”坂西利八郎故做漫不经心的样子。
“将军希望我等继承您开创的伟业,为帝国在华的利益做出更多的贡献。”多田骏就象是背课文似地答道。
坂西利八郎微微地点了点头,似乎对多田骏的回答不甚满意。他侧首看了看依然在欣赏古玩的土肥原贤二,深沉地问:
“等一下再看吧,谈谈你的感想。”
土肥原贤二依依不舍地收回了视线,转身望着注目自己的坂西利八郎,有些顽皮地说:
“我不知将军请我们进此书斋的用意,要谈嘛,也只能说说个人触物生情的感想。”
“好嘛,好嘛。”坂西利八郎忙笑着说。
土肥原贤二指着一件殷墟出土的文物,神情严肃地说:“将军标的是4000年。”转身又指着一件龙门佛雕说将军标的是1500年。”随手又指着一架明代的古琴将军标的是400年。”他面色深沉地停顿了一会儿,旋即望着有些茫然的坂西利八郎和多田骇,说:
“虽说我是一位中国文物的鉴赏家,但此时此刻,却没有被这些价值连城的瑰宝所俘虏,相反,我的心情却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的沉重……”土肥原贤二突然终止了话语,缓缓地低下头。
多田骏越发地迷茫不解了。坂西利八郎走前一步,小声地问:
“为什么?”
“因为我真的明白了,”土肥原贤二又缓缓地抬起头,未来我在中国从事谋略工作的对手,即不是段祺瑞和张作霖,也不是南方的孙中山,而是中华民族这5000年的文明。”他说罢停顿了一下,望着坂西利八郎那严峻的面孔,近似啜泣地说,“请将军原谅我的直言,就在我察看这些文物的瞬间,我曾怀疑自己能否完成帝国交给我的使命。”
坂西利八郎听着这些话语,心灵受到了强烈的震撼,他有意停顿了一下,很是策略地说:
“公馆中我最喜欢的莫过你们二位了。方才,你们二人的感想之和,也就是我这些年来的想法。每当我置身于这5000年的文明面前,就会感到重任在肩;每当这重任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我就暗下决心,向这5000年文明发起义无反顾的进击,哪怕是碰得头破血出也在所不惜。”
虽说坂西利八郎讲了这番折衷的话语,多田骏依然觉得自己在战略的会试中,完全地输给了同僚土肥原贤二。为了挽回一点分数,他甚是动情地说:
“我虽然没有过人的智慧,但我有一颗忠于帝国的痴心。我一定为实现将军制订的计划奋斗终生。”
坂西利八郎点了点头,请土肥原贤二和多田骏落座,并亲自为二位得意弟子送上香茶。他首先检讨了自己家长式的工作作风,多年来从不听从部属对华工作的意见。接着又十分客气地说:
“临别之前,我想和你们二人做些探讨:一是想听听你们的想法,二是把自己的一些得失留给你们。怎么样,我们随意地交谈,好吗?”
多田骏抢先把他构思中的解决华北问题的设想和盘端了出来:第一步完成反直倒吴的战略计划,使亲日的奉系再度入关;第二步扶植排挤英美势力的北京政权,把帝国的基业由满洲移向华北,为实现“亚洲人治理亚’洲”的最终目的打下基础。最后,他异常激动地说:
“到那时,我们再和将军举杯同庆,我想将军定会开杯畅饮的。”
“对,对!我一定会开杯畅饮的。”坂西利八郎兴奋得满脸溢**着笑采,他转身望着毫无表情的土肥原贤二,“快谈谈你对华谋略的构想。”
土肥原贤二认为,击败直系吴佩孚指日可待,但把华北变为帝国拓展大业的基础,则不是近日所能实现的。这不仅有中国民族文化在起作用,尤为重要的是,英美各国也不允许帝国在华北建立霸业。他沉重地回顾了先辈谋略家头山满、川岛浪速等人的艰难创业的历程之后提出了必须把东三省建为牢固的基地,然后才能向华北&展的意见。最后,他竟出人意料地说:
“根据我的经验,中国军阀做事是有一定限度的。我们必须在关外寻找几个新的代理人,一旦张作霖要脱离帝国的轨道,我们就毫不迟疑地把他拿掉。”
坂西利八郎被土肥原贤二的见解惊呆了,他情不自禁地问:
“目前,帝国对奉系的谋略重心是什么呢?”
“继续壮大奉系的实力,一直到打败直系吴佩孚为止。”
土肥原贤二稍许沉吟,又说,“中国有句古语说得好:预则立,不预则废。过去的前辈失败的缘由,盖由此而起。”
“方才,你说的拿掉张作霖的话,仅是预测未来的假想,对吗?”坂西利八郎问。
土肥原贤二深沉地点了点头,没有再继续阐述他这一预想的理由。
但是,坂西利八郎却从这富有远见的构想中,看到了土肥原贤二的谋略远在自己之上。他作为已经卸任的长辈,内心深处有着他人所没有的欣喜。他慎重地以商量的口吻说:
“为了实现你的计划,我想请你出任张作霖的顾问,你看如何?”
“我没有意见!”土肥原贤二随即又叹了口气,“我想,将军的用心有可能落空。”
“为什么?”
“因为张作霖的首席私人顾问町野武马心地狹窄,历来是帝国政府利益的代表,他不一定能容得下我这个代表帝国军界利益的人。”土肥原贤二直言不讳地说。
坂西利八郎沉思片刻,说:“先让我试试再说。”又对多田骏说:
“为了实现你的华北构想,我想建议帝国参谋本部,改派你去驻华使馆武官处工作。你有什么意见?”
“我听从将军的安排。”多田骏非常感激坂西利八郎如释重负地吐了口长气,然后又以长辈的口吻训导:
“不要为我的去职说三道四,时下你们二人要携手共进,一定要击溃直系吴佩孚。”
“是!”土肥原贤二和多田骏同时站起身来,无比坚定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