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尔不愿伤害同伴的感情，克制住没笑出来，虽然不容易。

“她好像并不认识你。”他说。

“是不认识，”威尔布沃先生说，”我一次和她认识的机会都没有。”

“你认为那个——大美人会对你产生好感？”菲尔问，他表面庄重，内心却觉得有趣。

“我总是会把女孩子们吸引住。”威尔布沃先生沾沾自喜地回答。

菲尔咳咳嗽，才终于没笑出来。

当他这样努力克制自己时，小姐不小心把手里的小包掉到地上。两个男孩紧跟在后面，此刻威尔布沃先生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上去，拾起小包，怀着一颗狂跳的心把它交给主人，极力显得优雅地鞠一下躬，露出迷人的微笑，说：

“小姐，我想这包是你掉在地上的吧。”

“谢谢你，好男孩。”大美人高兴地说。

威尔布沃先生好像挨了打一样摇晃着后退。他感到尴尬，显露出内心的羞辱和苦恼。

“你听见她说什么了吗”他问，声音沉重。

“她叫你男孩，是吧”

“是。”威尔布沃先生悲哀地回答。

“也许她是个近视眼。”菲尔安慰地说。

“你这样认为吗？”威尔布沃先生问，带着希望。

“很有可能。再说你知道自己个子不高。”

“对，一定是这样。”威尔布沃先生说，显得更平静些了。”不然的话她就注意到我的胡子了。”

“是那样。”

“她说话温和。如果——如果她知道我有多大，事情就会不一样，你不这样认为吗？”

“对，毫无疑问。”

“只有一个办法。”威尔布沃先生说，带着平静而决意的语调。

“什么办法？”菲尔询问，十分好奇。

“我必须戴一顶大礼帽！如你所说我个子不高，一个近视的人很容易以为我还小。瞧，戴一顶大礼帽我就会显得大些。”

“不错，我想是的。”

“然后我再去和她认识，她就不会错看我了。菲尔，干吗你不戴大礼帽？”

“我不想显得比实际年龄大。再说，一个听差戴顶大礼帽看起来不好。”

“对，也许不好。”

“威尔布沃先生也不会喜欢。”

“当然。等你像我一样作销售员时就不同了。”

威尔布沃先生又开始像先前一样得意了，这种得意劲儿刚才遭到了严重破坏。

“我看你不会想到靠你现在那点工资结婚吧？”菲尔说。”一对夫妻靠周薪6美元不会过得很好。”

“公司会给我加薪的。职员结婚时他们总这样。另外，我还有其它来源。”

“真的？”

“真的，我有两千美元财产，是一个姑妈留给我的，她保管着，等我21岁时给我。现在我得利息。”

“祝贺你。”菲尔说，听到同伴有一笔不小的财产他的确高兴。

“钱会很容易到手的。”

“此外，我希望她也有钱。”威尔布沃先生继续说。”当然，我只是因为她本人才爱她——我不是一个唯利是图的人——不过我们结婚时钱是会有帮助的。”

“是的。”菲尔说，对威尔布沃先生谈到与一个还一无所知的小姐结婚时的那种自信态度感到有趣。

“菲利普，”威尔布沃先生说，”我结婚时想让你在我身边——作我的男傧相。”

“如果我在市里，又买得起燕尾服，我也许会同意。”

“谢谢。你是个忠诚的朋友！”威尔布沃先生说，紧紧握着自己的手。

两人回到威尔布沃先生房间又聊了一会儿，然后菲尔早早返回自己住处。

随着时间流逝，菲尔和威尔布沃下班后在一起的时候多起来。威尔布沃先生除了具有可笑的特点外，他还是个节操不错、性情良好的青年，菲尔喜欢和他作朋友。有时他们去参加一些花钱不多的娱乐，但并不经常，因为两人的钱都不宽裕。

在菲尔参加工作几周后，威尔布沃先生向他提出一个令人吃惊的建议。

“咱们去算算命怎么样，菲尔？”他问。

“假如对我的命运有帮助，或者有促进，我倒不反对。”菲尔微笑着说。

“我想知道自己将来的命运怎样。”威尔布沃说。

“你以为算命先生比你知道的更多？”菲尔疑心地问。

“他们讲些奇特的事情。”威尔布沃说。

“比如什么？”

“我的一个姑妈曾去算命先生那里，问她是否会结婚，什么时候。算命先生说她会在22岁前嫁给一个皮肤白皙的高个子男人。”

“事情真是那样吗？”

“是的，千真万确。”威尔布沃先生认真地说。”她在第22个生日前3个月结了婚，丈夫正是所预言的那种男人。那不是很奇特吗？”

“算命先生或许很容易猜测到所有那些。大多数女孩都是那么大就结婚了。”

“可不是嫁给一个皮肤白皙的高个子男人呀！”威尔布沃不无得意地说。

“有没有你特别想知道的事？”菲尔问。

“我想知道是否会娶——你明白是谁。”

“那个大美人？”

“对。”菲尔并不太赞成这个办法，但最终同意了。

当时有一种”蒙面女人”，她会在《使者》上广告说自己有何本事，声称她是”第7个女儿的第7个女儿”[12]，所以有洞察未来的天赋。这样威尔布沃先生就选择了她，两个男孩一天傍晚前去见她。

有人把他们带进一间接待室，适当的时候便让威尔布沃先生走进那个让人担忧的场所。他有些紧张不安，但如他后来说的，”鼓起勇气”走了进去。他本来想让菲尔一起去的，但服务人员说夫人不允许那样，于是他才独自进去了。

15分钟后他回到屋里，容光焕发。

“听到好消息啦？”菲尔问。

威尔布沃先生有力地点点头，由于另有两人在那儿等着算命，就耳语道：

“不错。我会和她结婚的。”

“那个算命者这样说？”

“是呀。”

“她说你未婚妻的名字了吗？”

“没有，不过根据算命者描绘的模样我立即知道就是她。”

“不久就会结婚？”菲尔狡猾地问。

“要等我24岁时。”威尔布沃先生严肃地回答。”不过也许这点她弄错了。也许她以为我的年龄还要大些。”

“那么你怀疑她的预言？”

“不。无论如何我可以等，既然她最终属于我了。再说我还要富有起来，30岁时我会有两万美元。”

“祝贺你，威尔布沃。”菲尔微笑着说。”你至少可以满意了。”

“下一个先生！”服务人员说。

菲尔走进内室，好奇地环顾周围。

一高个子女人坐在宝座一般的椅里，一只手搁在旁边的桌上。一支细长的蜡烛照着房间，房间特意用既厚又黑的帘子隔开。女人戴着一副黑面纱，使她显得神秘的样子。

“过来，孩子！”她用清晰明白、居高临下的声音说。

菲尔走上前去，并非完全没受感动，虽然他心里怀疑。

女人俯过身来，微微站起，热切地观察着他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