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1 / 1)

看到沈时苍这张仙里仙气儿的脸的时候,陈越阳的第一反应就是扔掉被子枕头转身就跑。

但是,在他马上就要转身的前一秒,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沈时苍什么也不知道啊!

沈时苍昨晚都没什么反应,肯定是已经睡着了,睡着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啊,只要自己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不就一点问题都没有了嘛!

打定主意,陈越阳尴尬地假笑了两声,然后问他:“今儿怎么起得这么早啊?”

沈时苍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微微垂眸,扫了一眼他手上的被子枕头。

陈越阳被他这一个眼神弄得有些不自在,于是连忙说道:“我哑铃找不到了,顺手拿枕头代替一下。”

说完这句话,陈越阳差点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借口?听起来就扯淡极了!

但是不管有多扯淡,沈时苍居然信了。

他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屋洗漱去了。

相安无事地各自洗漱,相安无事地各自吃了早饭,又相安无事地各自去了各自的班级。

一切似乎都向着相安无事的方向发展着。

但是,沈时苍知道,有些事情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一直都是一个极为谨慎的人,有生以来做过的唯一一件出格的事情,大概就是在那栋废弃的烂尾楼里,对陈越阳说出了那样的话。

说他是用骗的也好,说他是用心计也好,总之他就把那一次当成了人生中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任性,从那之后,就再也不会让自己越界了。

沈时苍从来都不会奢望那些十分渺茫的事情,所以,即便解开了高一时的那个误会,沈时苍也没有再往前走出一步。因为,这并不是一条前途光明的路。

但是陈越阳晚上做出的举动,实在让他无法平静。

沈时苍坐在教室里上早自习,盯着那张理综卷子的第一道选择题,盯了将近十分钟,文字一个一个地映入眼帘,输入大脑,但是却依然原封不动地输出回来,大脑已经失去了解题的能力。

他轻轻地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总觉得这状况有点不大正常。

这时,沈时苍听见自己书桌堂内的手机震动了一声。

平时他专心复习时,这种小声音是根本听不到的,但是今天因为昨晚的事情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所以就自然而然地听到了。

沈时苍翻出手机,划开锁屏,就看到沈时望给他发了微信。

沈时望这个人,平日里在公司里冷若冰霜且雷厉风行,但偏偏在对上沈时苍的时候,会变得话多一些。

当然,就算是话多,也仅仅局限于在线上的交流,微信的文字消息一发就是十几条,而在现实中还是很少说话。

沈时苍一如既往地忽略了那些“天热了有没有减衣服”、“一模考试全市第一棒棒哒”、“刚才给你打生活费时发现上次给你的三十万都没动为什么”之类毫无营养的废话,然后直接锁定在了最后一条信息上。

沈时望:今天下午去机场,中午路过你们学校,方面见面么?

沈时望平时工作很忙,几乎每周都要在天上飞那么几次,满世界地跑,但是他每次去首都机场时,都会顺便问问沈时苍有没有机会见一面。

前几次沈时苍因为没有及时看到消息,到了晚上打开手机时,沈时望早就飞过太平洋了。

这一次,或许是命运使然,刚好沈时苍也觉得有些事想问问沈时望的意见——至少他比自己年长七岁,有些事情总能比自己更明白一些。

沈时苍是这样想的,于是就把自己中午放学的准确时间告诉了沈时望。

然而,事实扇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他那位比他年长了七岁的哥哥,好像也帮不上他什么忙。

沈家两兄弟坐在一家装潢高档的日料店里,分别坐在木桌的两端,桌子上放着的是各种色香味俱佳的日料,空气中是幽然的静谧,间或能够听到和风的醒竹敲打大理石盘的清脆声响。

餐已经上齐,今天又包了场,所以整个餐厅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连侍者都被遣走了,但这并不妨碍两个一样薄脸皮的人,对坐着红了脸。

沈时望眨了一下眼睛,然后放下了筷子,认认真真地说:“时苍,早恋影响学习。”

“我没有早恋,”沈时苍一本正经地说着实话,“是对方主动的。”

沈时望继续说:“那你就当做不知道,好好学习。”

现在已经进入了四月,还有五十多天就要高考了,无论是什么事情,都不能打乱自家弟弟的复习节奏。沈时望这样想着,所以才这样劝他。

但是沈时苍却不为所动。

他抬起眼眸,清冽的星眸如同淬着一层薄薄的寒霜,锐利而冰凉。

紧接着,沈时苍说:“总想着这件事,静不下心。”

沈时望被他这句话弄得无法理解。

因为,除了微红的双颊之外,沈时望几乎察觉不到弟弟和以前相比有什么不同。他的表情还是和从前一样淡漠冷静,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就连语气也是平稳如常,很难让人相信,他现在处于一种“静不下心”的状态。

沈时望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该怎么开导他。

直到沈时苍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他才拿起筷子,一边往自己的碗里夹了一片橘红色的生鲜三文鱼,一边问他:“我只是想知道,哥哥被人吻过之后是怎么平静下来的。”

对此,沈时望表示十分感动,然后绝望。

他沉默了将近二十秒,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沈时苍也在这漫长的沉默中,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于是,他放下筷子,抬起眼眸看着自己的哥哥,然后冷静地开口问道:“哥,你初吻还在?”

沈时望:……

沈时望:“……嗯。”

闻言,沈时苍的眉瞬间就皱了起来。

深感自己浪费了一个午休的时间,沈时苍觉得有点亏,他原本是想来借鉴一下成年人的心路历程,好让自己的心态平静一下,却不料沈时望完全没有身为成年人该有的经验。

身家过亿又颜好腿长的低音炮霸总,活了二十多年,居然连初吻还留在自己手里。这种只存在于言情小说中的人物设定,沈时苍简直无力吐槽。

他不想再跟这个人多说废话,吃了饭之后,就匆匆离开日料店,回到了学校。

而沈时望对于弟弟全程冷淡着的脸,十分忧郁。

望着弟弟离开的背影,沈时望叫来了助理,听着助理尽职尽责地报出了一大串行程之后,沈时望突然就问了一句:“明叔,我这个哥哥是不是很失败?”

明宙今年有四十多岁了,他是沈家老爷子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原本是沈月玫指定的未婚夫,但是无奈“襄王有梦,神女无意”,沈月玫最终还是嫁给了刘成海。明宙也在沈月玫生下沈家两兄弟之后,娶妻生子。

沈老爷子和沈月玫相继离世后,明宙就一直跟在沈时望的身边,成为了他的左膀右臂。现在刘成海在沈氏退居二线之后,在沈氏中除了沈时望,就属明宙的脸面最大了。

沈家的两兄弟都是明宙看着长大的,沈时望在商场上雷厉风行,但是在面对沈时苍时,总会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份温情与柔软,也总会让他感受到束手无策的无奈。

这时候,明宙就会宽慰他:“沈总不用想太多,小少爷年纪还小,无论发生什么,你们都是亲兄弟,总会好起来的。”

“不是这样的,”沈时望摇了摇头,然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对明宙说道,“明叔,帮我搜集最近一年再版加印过的关于恋爱的书。”

明宙有点懵:“沈总……?”

沈时望又说:“先拿两本销量好的直接送到洛杉矶,会议结束了我就看。”

明宙:……

虽然不知道自家的沈总在想些什么,但沈时望安排的工作,明宙一向都能处理的很好——哪怕是这种看起来莫名其妙仿佛石乐志的工作。

当晚,会议结束后,明宙准时将书送到了沈时望的卧室里。

然后,明宙就看到这个在公司里不苟言笑的男人,换好睡衣,戴着金丝边的眼睛,捧着一本名为《做个魅力女人,击中他的心脏》这种听名字就十分扯几把蛋的粉红色读物,一本正经、认认真真、目不转睛、锲而不舍地拜读着。

明宙觉得,一定是自己倒时差的方式不对。

于是,他快速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在床上,准备重新倒个时差。

……

而另一边,陈越阳却和沈时苍截然不同。

沈时苍身边只有一个沈时望看起来像一个明白事儿的成年人,虽然实际上也翻船了。而陈越阳的身边,可是有一个活体基佬。

他本来不想麻烦连与兴,毕竟,对方看起来正在和陶一然虐恋情深,他要是去问这种问题,和往对方的伤口上撒花椒面也没什么区别。

但是,陈越阳憋了半个多月,终于还是憋不住了。

或许是他做贼心虚,也或许是他神经敏锐,反正,陈越阳就是觉得,这段时间沈时苍看他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那是一种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目光,明明是他最为熟悉的那种冰冷目光,却不自觉地感到那道视线里带了丝热辣辣的滚烫,冰火交融,却一点都不觉得矛盾,反而诡异的和谐且复杂得要死。

于是,他犹豫再三,还是把连与兴约了出来,问道:“你说,他是不是知道了?”

连与兴吐了个烟圈儿,然后淡定地帮他查着数:“第二十六遍了,老子不是跟你说了么,他肯定啥也不知道。你笨想,沈时苍要是知道你半夜发骚去主动亲他,他还能跟安心地跟你住一个屋么?”

陈越阳气愤地拍了拍咖啡店里的桌子,怒而回喷:“你他妈给老子好好说人话,什么叫发骚?啊?啊?!你把话说清楚!”

他就是一时被一个基佬山炮给刺激到了,然后一时鬼迷心窍,又一时色令智昏,所有的一切都是一时而已!凭什么这样说他!

“行,那就算是我刺激你了,我这不是也来陪你谈人生了么,你还想咋的?非要我给你绑个窜天猴送你上天,你才满意吗?”连与兴反问他。

“我也没想上天,”陈越阳“啧”了一声,然后带了些委屈意味地继续说,“我就想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

连与兴也开始跟他玩绕口令:“你就算知道了他到底知不知道,你也不知道该怎么搞定。”

陈越阳:“怎么讲?”

连与兴:“我劝你别想太多了,一个直男,想那么老多你是要弯吗?”

陈越阳:“我去你大爷的!你才是弯的,老子直着呢!就是不知道沈时苍……”

说来说去,他又把这个问题绕了回来。

连与兴简直要被他绕疯了:“行了别问了,我告诉你,沈时苍肯定不知道这事儿,你看陶一然就能明白了,正常的男生被男的亲了,肯定比兔子跑得还快,哪儿还能相安无事地又跟你同住一个寝室半个月啊。”

听到连与兴这样说,陈越阳总算是稍微放心了些。

但是,当他稍稍静下心来之后,就发现连与兴的脸色比前段日子更差了。

倒不是健康不健康的问题,只是他唇边隐隐泛青的胡茬,让他整个人浑身上下笼罩着一层颓废的感觉。

陈越阳一瞬间就想到了这半个月以来,同样状态萎靡的陶一然。

“你俩……怎么样了?”陈越阳忍不住关切地问了一句。

闻言,连与兴的眸色闪了一下,然后说:“还能怎么样,就那样呗。”

“那样是什么样啊?我在学校里有时候会看到他,感觉他状态特别差……”陈越阳想了想,然后又说,“不过你要是不想说就当我没问过好了,我也没有挖别人隐私的兴趣。”

他本来就是站在朋友的角度,来关心一句,既然对方不想说,那么他也要尊重对方的选择才行。

但是,陈越阳的这句话,就像是打开了一个突破口,让连与兴一直紧绷着的神经,瞬间就断了,一肚子的话,恨不得全都倒出来给他听。

“那我就跟你说,”连与兴说,“最开始都挺好的,但是他出柜这事儿,把他妈给气得住院了,他家不是条件不太好么,也不知道哪个王八犊子告诉他那种鬼地方能多赚钱,所以他就去星月夜打工了。”

陈越阳被这闷雷般的事件炸得头皮发麻。

他似乎能够想象到,一个含辛茹苦地养大唯一一个儿子的隐忍母亲,在面对这样的事情时,有多么崩溃。

换位思考是一件很重要的生存技能,有些事陈越阳并不觉得是什么大事,就比如陶一然和连与兴的这件事,在他看来,不过是谈个恋爱而已,最大的罪名充其量也就是个“早恋”,但是对于古板而保守的老一辈人来说,就是足以气到住院的惊天丑闻。

长辈没有错,晚辈也没有错,但是两代人之间无法相互理解,却造就了无数悲剧。

陈越阳忍不住又问:“那陶一然现在怎么办?”

连与兴说:“我找人去给他们家放高利贷,他把他们家房子押给我了,现在也只能这样暗地里帮他,省得他被人骗。”

陈越阳:“那你还挺用心良苦的啊,但是他以后要是知道是你……”

连与兴:“知道了就知道了,反正现在我们的关系也跟掰了没什么两样,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

这话题说得越来越沉重,就连咖啡厅里都弥漫着一股让人喘不过气的沉闷。

这时,咖啡厅外的艺考培训班突然喧嚣了起来,原来,是学生们下课了。

陈越阳顺着连与兴的目光望了过去,就看到一个纤瘦的男生正背着书包和画板,慢吞吞地走出了培训班的铁栅栏。

但是,这一次连与兴只是目送着他进入了地铁口,没有出去帮他拎画板。

等陶一然的背影消失在地铁口之后,连与兴才站起来,又理了理外套,对陈越阳说:“你要是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听到他这样说,陈越阳才想起来那件最正经的事情。

“等等,我还有个事儿,”陈越阳叫住了他,然后问道,“刘松田今天在不在实验?”

连与兴想了想,然后说:“应该是在,我离校的时候,瞧见刘松田他们说今儿要练球。”

“那就成了,”陈越阳一拍手,一条计谋瞬间成型,“晚上老子去堵他,套上麻袋就是一顿闷。”

连与兴劝他:“其实在揍他之前,还有件事你应该考虑清楚。”

陈越阳疑惑地问他:“什么事?”

连与兴说:“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第一次见到刘松田是在高二的市联赛上对吧?”

陈越阳点了点头。

连与兴又说:“既然这样,高一时你跟他都不认识,更没见过面,无冤无仇的,他为什么来堵你?你在报仇之前,把幕后的人也揪出来,顺便揍一顿,要不然也不解气。”

陈越阳恍然大悟:“对啊,我都把这事儿给忘了,多亏你提醒我。成了,这事儿多谢你,回头请你吃饭。”

说完,陈越阳就离开了咖啡厅。

市一中扛把子的办事效率简直高得离谱。

当晚,沈时苍刚下了晚自习回到寝室,就看到屋子里堆着一个巨型麻袋。

他还没来得及问这是什么,就看到陈越阳灵巧地从上铺跳了下来,然后一脚踹在那个麻袋上,惹得麻袋里的人“唔唔”地叫了几声。

“吵个屁啊吵,”陈越阳颇为不爽地又踹了他一脚,然后威胁道,“再多吱一声老在就把你的舌头切了。”

话音刚落,麻袋里的人果然没声了。

陈越阳把寝室的门上了锁,然后又将一根擀面杖塞到沈时苍的手里。

他怕沈时苍转身扔掉,连忙补了一句:“拿好,这是审讯工具。”

陈越阳今天废了老半天的力气,才把刘松田从实验中学的后门,瞒天过海地扛回了市一中,今天要是不让他吐出真东西,怎么对得起自己今天浪费的力气。

其实陈越阳也想直接在实验的后门问他,但是想到这件事里最无辜的受害者就是沈时苍,所以才想让沈时苍也参与进来,这样就算是帮他报仇,也能多多少少弥补一些自己的愧疚。

打定主意,陈越阳蹲在麻袋跟前,伸手扯开了一点点缝隙,露出了一撮红毛,不一会儿,那撮红毛就变成了小半张脸。

陈越阳扯开刘松田嘴上的胶带,然后在对方还没张嘴喊出来“救命”之前,就把擀面杖怼在了他的脸上。

“是谁让你来堵老子的?不说废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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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最后一个剧情写完了就可以高考了1551qvq

本来是预计20万完结的,没想到超了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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