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有一个珠宝商,他住的那个村庄里的人都非常坏,非常贪婪。尽管身处这样的环境,但他还是很富有,吃得肥肥胖胖的。他欣赏的朋友只有一个,是个牛倌,他为村里的一个农场主放牛。每天晚上,这个珠宝商都会走到他的牛倌朋友家去,对他说:“走,我们出去散散步!”

但是牛倌说,他白天一直都在外面放牛,所以晚上想坐下来休息休息,不想晚上还出去散步。但是珠宝商想出去,所以牛倌很烦恼,可怜的他不得不勉强自己陪珠宝商散步。到最后,他对此十分恼火,心想,怎样才能和珠宝商吵上一架,这样一来,珠宝商就不会再拉他一起去散步了。他请另一个牛倌帮他想想办法,那个牛倌说,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杀了珠宝商的妻子,这样一来,那个珠宝商就肯定会对他恨之入骨了。

因为他们所在的国家没有法律,人们犯罪不必受到法律的惩罚,所以这个傻牛倌就听信了那人的话。一天晚上,他趁着珠宝商妻子一个人在家的时候,带着一根大棍子去了他家,在她头上重重一击,珠宝商妻子当场就死了。

等到珠宝商回来,发现他妻子死了,却什么也没说,而是把她拖到了外面漆黑的小巷子里,让她靠在他家屋子的一面外墙上,然后走回院子里等着。

不一会儿,一个有钱的外地人经过小巷,看见有人在那儿,就打招呼说:“晚上好,朋友!今晚天真不错!”

但是珠宝商的妻子没有出声。这人再提高嗓音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但她还是没有反应。第三次他大声叫道:“晚上好,朋友!你是聋子吗?”可是她始终没有回答。

外地人非常生气,他认为这人很不懂礼貌,于是拾起一块大石头,朝珠宝商妻子扔去,嘴里嚷着:“让我来教教你什么叫礼貌!”

珠宝商妻子的尸体立刻瘫倒在地。外地人看到了十分害怕。这时珠宝商立刻从旁边跑出来,抓住外地人,尖叫起来:“你这个坏蛋,杀死了我妻子!哦,我可怜的妻子啊,我一定要为你讨个公道!”

两人争吵起来,外地人拼命解释,可珠宝商不停指责他。外地人恳求珠宝商不要说出去,答应给珠宝商很多钱来补偿这件惨事。最后,珠宝商终于安静下来,同意接受外地人的一千块金子。接着,外地人帮他埋葬了他可怜的妻子,然后匆忙赶回旅馆,收拾好行李,第二天一早就匆匆离开了,以免珠宝商反悔,说出他是谋杀他妻子的凶手。

过不多久,人们就看出珠宝商似乎得了一笔意外之财,问他是怎么回事,要他讲出他这笔横财是怎么得来的。

“是这样的,”他说,“我妻子死了,于是我把她的尸体给卖了。”

“你卖了你死去的妻子?”人们惊讶地问道。

“是的。”珠宝商说。

“卖了多少钱?”

“一千块金子。”珠宝商回答道。

许多村民听到之后,就立刻离开了,每人都抓住自己的妻子,把她们掐死,然后第二天都去卖妻子的尸体。

他们辛苦地走了好几里路,但一路上,当他们找人要卖妻子尸体的时候,得来的只是人们的指责或嘲笑,要不就是有人给他们指路去最近的墓地。后来,他们终于发觉自己莫名其妙地被珠宝商骗了。于是,他们冲回家,抓起珠宝商,不理会他的叫喊和哀求,带着他来到河边。他们找到河水最深、最脏、杂草最多的地方,“扑通”一声,把他扔了下去。

“他捉弄我们,要给他一个教训,”他们说,“他不会游泳,所以肯定会淹死,这样以后也就不会再来骗我们了!”

没错,珠宝商的确不会游泳,他一被扔进深水里,就沉了下去。仇恨他的村民们见他没再浮上来,以为他已经死了,就都走了。

但事实上,珠宝商只淹了个半死。他顺流而下,沉到了下游的一个转弯处,在那里,他幸运地发现了一根浮在水里的”隐树”(隐树就是在河水里十分靠近水面地方的树或灌木的一部分根枝)。他抓住“隐树”,在离落水处两三英里外的地方爬上了岸,十分幸运。上岸后,他遇到了一只胖胖的雌水牛,他立即爬上它的背骑回家去。

回到家乡,村民们看见他,惊讶得后退了几步,问他道:“你到底是从哪里回来的?你从哪里得来这头牛的?”

“哈哈!”珠宝商说,“你们不知道我这段历险多么有意思!嘿,就在你们扔我进去的那条河底下,我看见有草地、树木、美丽的牧场、水牛,还有各种各样的牛。说实在的,我都舍不得离开那儿,但是我想我应该回来告诉你们,让你们都知道有这么一个好地方。”

“哦!天哪!”那些贪婪的村民想着,“如果那里有水牛可以牵,那我们也去牵一些回来。”

在珠宝商的鼓励下,第二天清晨,几乎所有人都跑到了河边。为了能迅速下到珠宝商讲的那个美丽的地方,他们在脚上和脖子上都绑上了大石头,一个接一个地、用最快的速度跳进河里,沉了下去。谁要是浮到水面扑腾挣扎,珠宝商就会对岸上其他人大声说道:“看!他在招手叫你们一起下去呢。他得到了一头强壮的水牛!”于是,其他人就将信将疑地一个接一个地跳了下去,最后岸上的人都跳下去了,只剩下他一个。

狡猾的珠宝商回去了,独个占有了整个村庄,变得非常富有。但是你认为他快乐吗?一点都不。说谎从来不会令人快乐。真的,他用来对付那些邪恶贪婪的人们的方法是,使自己变得比他们更邪恶贪婪。但是,他变得富有的同时,自己也变得越来越胖,最后胖得都动不了,中风死了。他死的时候,根本没有人来看他。

【改编自由一个帕坦人(阿富汗东部和巴基斯坦西北部讲普什图语的一支)口授给坎贝尔上校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