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从什么地方都没有救援来。到了战斗的第五天,显然知道友军战败:布尔塞维克战胜了。先前是将希望系在从战线回来的军队上的,但这些军队一进墨斯科,便立刻帮了布尔塞维克,向作为派来救援的对象的这一边,猛烈地攻击起来。
可萨克兵停在山岭上,动也不动。在克拉斯努易门附近战斗了的将校部队,有的降服,有的战死;在莱福尔妥夫的士官候补生部队,则会被歼灭了。
以正义的战士自居的临时政府的拥护者们,也嵌在铁圈子里,进退两难了。
抗争了,但已经没有希望。
大家大概知道,早晚总只得让步了。
伊凡在黑衣修士将亚历克舍的圣骨运进地道去的那一夜,便已省悟了这事情……然而他不使在脸面上现出这纷乱的,被压一般的心情,还要英气勃勃地说道:
“战斗呀,谁有正义,就胜的。”
但是,大家都意气悄然。第一,是弹药用完了。士官学校的兵士和门卫,到市街去,买了红军和喝醉了的兵士所带的弹药,藏在衣袋里,拿了回来,士官候补生们也化装为兵士坐摩托车到红军的阵营去,采办弹药,有时买来,有时被杀掉了。……
十一月一日的全夜,在克莱谟林防御者,是最可怕的夜。可萨克兵和骑兵部队,已从战线回来了,但在穆若克附近,就被抑留,结果是宣言了不愿与蜂起的民众为敌。这消息,由一个人的手送到亚历山特罗夫斯基士官学校来,又传给克莱谟林和各哨位。士气沮丧了。弹药已完,粮食无几,负伤者又很多,白军就完全心灰意懒……而最大的打击,则是断尽了希望得到救援的线索。
这之际。敌人增加了兵力,身上穿起军装来。又敏捷,又勇敢,又大胆的水兵,到处出现。而且用着有大破坏力的六吋口径炮,在轰击克莱谟林的事,也证实了。
市厅的房屋,受了猛烈的射击,藏在那里面,对于克莱谟林防御者给以许多帮助的市参事会和社会保安委员会的人们,也只好搬到觉得还可以避难的克莱谟林里来了。
然而意气的销沉和绝望,是共通的,总得寻一条出路。
这一夜,培克莱密绥夫斯卡耶塔的上层,遭了轰毁,思派斯卡耶塔为炮弹所贯通,尼古拉门被破坏,乌思班斯基大寺院的中央的尖塔和华西理·勃拉建努易寺院的圆盖之一,都被炮弹打中了。
看起来,克莱谟林也不久就要收场。
伊凡在这一夜里,在克莱谟林里面,在卡孟努易桥,也在士官学校。
到处浮动着绝望的空气。士官学校内,公然在议论投降,只有少壮血气的人,还主张着继续战斗。
“投降布尔塞维克——是耻辱。我们不赞成。我们还是冲出郊外去,在那里决一个胜负罢。”
这主张很合了伊凡的意:到郊外去,一个对一个战斗,来决定胜败,那是很好的。待到轮到他发言的时候,便说道:
“应该战斗的。我想,如果再支持些时,布尔塞维克便将为工人所笑,所弃了。我说这话,就是作为一个工人……”
伊凡的话,很受拍手喝采了,然而敏感如一切敏感的辩士的他,却在心中觉着在听他的议论者,乃是失了希望的疲乏已极的人们……然而出路呢?!出路在那里呢?必须有出路!必须有得胜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