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边塞狼烟的逐渐消逝,魏明帝曹叡把目光转向了帝国的东北方向。
那个地方,就是表面臣服,实则无异于独立王国的辽东。
这是三国时代,除魏、蜀、吴之外的第四支割据势力。由于地处东北边陲,山高皇帝远,所以这几十年来整个天下一片大乱,可它非但不受影响,反倒趁机躲在暗处发展。几年前公孙渊跟东吴勾勾搭搭,曹叡就曾命田豫和王雄出兵征讨,可惜出师不利,最后公孙渊又砍了东吴使臣向魏国示好,曹叡才就坡下驴封他为乐浪公。
说到底,曹叡这么做只是忍一时之怒,暂时稳住辽东罢了。在心里,他做梦都想把公孙渊灭了。只是当初魏国一直跟蜀、吴缠斗不休,加之鲜卑动辄反叛,实在腾不出手收拾辽东。而如今,诸葛亮已驾鹤西去,东吴的孙权也暂时消停了,连最桀骜不驯的轲比能都已身首异处,还有什么理由不打辽东呢?
景初元年(公元237年)七月,曹叡特意将荆州刺史毌丘俭调任幽州刺史,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帝这是有大动作了。因为毌丘俭是曹叡的藩邸旧臣,跟皇帝的关系十分密切,绝非一般将领可比,把他调到幽州,摆明了就是要对辽东动手了。
对此,毌丘俭自然是心领神会,当即上疏说:“陛下自即位以来,尚未有值得记载的重大功绩。东吴、蜀汉依恃山川之险,短时间内难以平定,所以臣以为,可让目前没有作战任务的幽州将士出征,平定辽东。”
然而,辽东到底该不该打,曹魏君臣的意见并不统一。
时任光禄大夫的卫臻就表示了反对。他的理由有二:第一,毌丘俭攻打辽东的建议,并非当务之急,更非帝王大业,而魏国常年用兵,百姓疲敝,不宜再度开战;第二,公孙家族已在辽东经营了三代,外抚戎夷,内修战备,毌丘俭打算以幽州一支孤军**,便欲平定辽东,纯属痴心妄想。
可是,曹叡决心已定,根本不听,旋即命毌丘俭率幽州兵团,并征召鲜卑、乌桓骑兵,大举出动,直抵辽东的南部边境。
然后,曹叡给公孙渊发了道诏书,命他入朝觐见。
这就是给两条路让公孙渊选了:第一,乖乖入朝,或许可以饶你一命,但土皇帝你是没的做了;第二,拒不奉诏,顽抗到底,那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公孙渊做惯了土皇帝,当然不肯束手就擒,旋即出兵迎击毌丘俭,与魏军在辽隧(治今辽宁海城市西北)交战。当时正逢天降大雨,且一连下了十余日,辽河大涨,对魏军的后勤补给和行军作战都极为不利,导致攻击受挫。毌丘俭无奈,只好率部撤回了右北平(今河北唐山市丰润区)。
同年九月,魏国的冀、兖、徐、豫四州暴发了严重的水灾,曹叡忙着赈济灾民,没办法再对公孙渊用兵,于是二征辽东就这样不了了之。
公孙渊借着老天爷帮忙,轻而易举地击退了魏军,顿时自信心爆棚,遂公然宣布独立,自立为燕王,改元绍汉,设立文武百官,同时派遣使节前往鲜卑,授予各部酋长“单于”印信,并对边塞各族豪强大肆封官授爵,企图建立一个以他为盟主的对抗曹魏的联盟。
公孙渊以为先后两次击退了魏国的进攻,自己就具备了称王称霸的实力和资格,所以彻底撕掉了阳奉阴违的假面具,头也不回地走上了与曹魏悍然决裂的道路。
殊不知,这是一条不归路,因为前方横亘着一个“身死国灭”的万丈深渊。
在毌丘俭撤兵的短短半年后,即景初二年(公元238年)正月,曹叡就发布了三征辽东的命令。
这一次,曹叡打出了一张王牌——司马懿。
凭着多次抵御蜀汉北伐、牢牢捍卫帝国西线的功绩,加上唯一在世的辅政大臣的身份(陈群已于前年病故),此时的司马懿,已经毋庸置疑地成为曹魏帝国资历最老、威望最著的社稷重臣,没有之一。
曹叡在这个时候把司马懿推出来,无疑是在向天下人表明——不灭辽东,誓不罢休!
他把司马懿从长安召回朝中,然后集结了四万精锐,命他挂帅出征。
一些参与决策的大臣立刻提出意见,认为四万人太多了,军费难以筹措。曹叡的回答是:“四千里远征,虽然要靠出奇制胜,但也要依靠实力,不应该计较军费多少。”
言下之意,四万人真心不多。一句话,就把反对者的嘴堵死了。
出征前,曹叡特地召见司马懿,问:“你认为,公孙渊这次会作何反应?”
司马懿答道:“对公孙渊而言,他若弃城而逃,是上策;若出兵阻击,在边境布防,是中策;若据守老巢襄平,负隅顽抗,必然被我军生擒。”
曹叡又问:“那公孙渊会选哪一策?”
司马懿答:“只有明智之人,才会审慎考量双方的力量对比,从而懂得放弃。公孙渊明显不是这种人,他定然认为,我军还会像之前那样,孤军深入,难以持久。所以,他会选中策,在辽河阻击抵抗,最后不得不退守襄平。”
见司马懿一副胜券在握之状,曹叡颇感欣慰,便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一去一回,需要几日?”
司马懿答:“进军,需百日;作战,需百日;班师,需百日;其间需要六十日休息。如此,一年足矣。”
敢面对皇帝把一场战争的时间掐得这么死,无异于给自己立下严苛的军令状,足见司马懿对这次远征的确信心十足。
事后来看,司马懿果然没有吹牛,时间掐得分毫不差——从出征到班师,恰好一年整。
得知这回的对手是司马懿,公孙渊慌了。
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曹叡要灭他的决心有多大。咋办呢?这时候再跟曹叡低头服软恐怕是没用了,而仅凭一己之力肯定也干不过司马懿。情急之下,公孙渊想到了孙权。
现如今,也只有东吴能救他的命了。
可是,之前把孙权耍得那么惨,现在又去求人家救命,这不是太无耻了吗?
是的,很无耻,不过公孙渊这家伙一向不要脸,所以这事对他来讲不存在什么心理障碍。更何况,眼下已是生死关头,跟命比起来,脸面又算啥?
随后,公孙渊立刻遣使来到东吴,再度向孙权称臣,然后请求他出兵援救。
孙权的第一反应,就是把这个使节砍了,以泄心头之恨。大臣们也纷纷附和,都巴不得把这个辽东来的浑蛋碎尸万段。满朝文武中,只有一个叫羊衜的东宫属官提出了异议。
他对孙权说:“若杀辽东使节,是发泄匹夫之怒而放弃霸王之计。依臣之见,不如厚待来使,派一支特遣队前往辽东,伺机而动。如果魏国打不赢,公孙渊会感恩我军千里驰援,我国的大义和声威也会远播万里;如果战事胶着,我军就趁机扫**边陲郡县,掳掠其百姓和财富,满载而归,如此也算替天行道,一雪往日之耻了。”
没错,这才是对付无耻之徒的最好办法。公孙渊若是赢了,东吴就赚一把救人急难的美名;若是打不赢,东吴就趁火打劫,捞些实惠拍屁股走人,横竖对东吴都有利。
孙权转怒为喜,连声称善。
当天,孙权便下令部队集合,然后领着辽东使节参观大军阵容,说:“请回去转告燕王,我定会出兵,与老弟祸福同当,生死与共。就算援兵殒命沙场,我也心甘情愿。”接着,又写了一封信让使节带回,信中说:“司马懿善于用兵,变化如神,所向无前,我真是替老弟担忧啊!”
孙权这番称兄道弟、侠肝义胆的表态,估计肯定把公孙渊感动得眼泪哗哗的。殊不知,天道好还,善恶有报,这回终于轮到他被耍了——人家孙权压根儿没想救他,只想报仇雪耻,往他背后狠狠捅一刀!
送走使节后,孙权旋即任命羊衜为督军使者,会同郑胄、孙怡二将,率部扬帆启航,从海路前往辽东。
公孙渊求援之事,没有瞒过魏国间谍的耳目。很快,曹叡得到了情报,便问近臣蒋济:“你觉得,孙权会不会援救辽东?”
蒋济答:“孙权很清楚,我们为这一仗做足了准备,他难以从中渔利。若是深度介入,则力所不能及;若是小打小闹,则劳而无功。眼下,就算是孙权的儿子兄弟身处险境,恐怕他都不敢动,何况异国的公孙渊,而且还是羞辱过他的人?他现在扬言要救辽东,不过是欺骗使节、迷惑我们罢了。依臣看来,他的真正目的是隔岸观火,若我军出师不利,就趁机迫使辽东臣服于他。不过,若我军与敌军相持,不能速战速决,孙权也可能见机行事,派轻兵突袭,这也很难说。”
听蒋济这么一分析,孙权有可能采取的行动基本都在可预料和可控的范围内,于是曹叡的一颗心总算放下了。
同年六月,司马懿与牛金、胡遵等将领,率步骑四万进抵辽东边境。公孙渊急命大将卑衍、杨祚率步骑数万进驻辽隧,并在城池周围挖掘了二十多里长的壕沟。
牛金、胡遵等人一个个摩拳擦掌,纷纷建议立刻攻城。司马懿却道:“敌人之所以深沟高垒、坚壁清野,就是想把我们拖死。现在进攻,正好跳入他们的圈套。如今,敌人的主力都在这里,老巢反而空虚,我们若绕过辽隧,直指襄平,必能一战破敌。”
前两次出征,田豫、毌丘俭等人的打法都太过死板,只一味从正面进攻,跟辽东军打硬仗,如此便要付出很大的伤亡,因此很容易受挫。
司马懿吸取了前两次的教训,自然不会再打这种呆仗。随后,他派出一部在辽隧南面大张旗鼓,做出要从南边迂回的假象。卑衍等人立刻出动精锐,向这支魏军扑来。而司马懿则亲率主力,在辽隧北面悄悄渡过辽河,兵锋直指襄平。
卑衍等人这才意识到中了司马懿的声东击西之计,连忙掉头北上,拼命追赶,准备从背后对魏军发起攻击。
此时魏军主力已推进到襄平西南面的首山。司马懿得知辽东军从后面追了上来,非但不慌,反而得意一笑,对诸将道:“之前不让你们攻城,正是要让敌人自己出来,现在就是消灭他们的时候了。”
魏军旋即掉转方向,对疲于奔命的辽东军发起了主动进攻。
辽东军擅长守城,却不善野战,尤其不善于这种东奔西跑的运动战,遂被魏军打得大败。卑衍等人不甘心,又组织了两次反击,却接连败北,不得不带着残部退守襄平。
魏军三战皆捷,士气大盛,遂乘胜进围襄平。
从七月起,辽东开始暴雨如注,一连下了快一个月,平地积水深达数尺,不但阻滞了魏军攻城,且给魏军的营地造成了严重内涝。魏军将士叫苦不迭,纷纷建议把军营移到高地上。
可是,司马懿却不为所动,并下了一道死命令——敢言移营者,斩!
他麾下一个叫张静的都督令史,可能实在受不了大水的浸泡,想带着部下偷偷挪窝,立刻被司马懿砍掉了脑袋。全军顿时震悚,再也没人敢离营半步。
司马懿之所以反对迁营,是因为在这种大雨滂沱、道路泥泞的情况下,部队一旦开始迁营,很难做到秩序井然,极有可能乱成一团,这就会给辽东军可乘之机。所以,宁可被大水浸泡,也不能自乱阵脚。
这场大雨虽然耽误了攻城,但还是有一个好处,就是由于辽河暴涨,后方运粮队索性走海路,直接从辽河入海口把运粮船开了进来,所以极大保障了司马懿大军的粮草和补给。
不缺粮,司马懿就可以跟公孙渊耗到底。
双方就这样在大雨中无声地对峙着。辽东百姓知道这仗一时半会儿打不起来,就照常过日子,该放牛放牛,该砍柴砍柴,天天在魏军眼皮底下晃来晃去。
这下,魏军将士可不乐意了——你们这般悠闲自在,是把我们堂堂大魏军队当透明的吗?
于是,诸将纷纷表示,就算暂时无法攻城,至少也要把襄平外围这些敌国百姓全都抓起来,杀一杀辽东人的气焰。可不管他们怎么说,司马懿愣是不答应。
司马陈珪忍不住跟司马懿吐槽,说:“想当初攻打新城郡的孟达,咱们从八个方向同时进攻,昼夜不停,所以短短半个月就攻下坚城,斩杀孟达。如今千里远征,利在速战,却反而安坐不动,我实在搞不懂。”
司马懿淡淡一笑,道:“当初孟达兵力少,粮食却足以支撑一年,而我们的兵力四倍于他,粮食连一个月都不够。那种情况下,岂能不速战速决?四个人打一个,就算伤亡一半,也还是二打一,所以可以不计死伤,必须抢在断粮之前结束战斗。而如今,情况恰好相反,敌人兵多,我们兵少,敌人缺粮挨饿,我们日日饱餐。何况大水泛滥,限制我们行动,即便想攻城,又能怎么攻?自从出征的那天起,我便从不担心与敌人交战,而只担心让敌人逃脱。眼下他们粮食快吃完了,而我们的合围尚未完成,这时候去劫掠他们的百姓和牛马,只会把公孙渊吓跑。正所谓‘兵者,诡道也’,善用兵者,就得随机应变。如今敌人仗着他们兵力强大,而且大雨不止,所以虽然饥困,却不肯束手就擒,那我们就得表现出无能的样子,让他们安心。如果为了劫掠牛马,得到一点蝇头小利,就把公孙渊吓跑,那是因小失大。”
陈珪闻言,这才恍然大悟。
当时,魏国百官得知辽东大雨不止,全都认为应该罢兵,只有皇帝曹叡对司马懿非常有信心,说:“司马懿面对危局,总能随机应变,依朕看来,生擒公孙渊指日可待。”
一场战争的胜利,除了前方主帅要有随机应变的能力,身在后方的皇帝能够信任主帅、不随便指手画脚,也是非常重要的因素。如南宋学者张预在《孙子兵法》注中所言:“将有智勇之能,则当任以责成功,不可从中御也。”
这话的大意是:如果大将有勇有谋,那就授权给他,等待成功的结果就够了,不可在朝廷遥控指挥。
曹叡和司马懿这对君臣,用他们的行动诠释了这一兵法要义。
到七月底,大雨终于停了,而魏军也已将襄平团团围困。司马懿立刻命全军发起总攻。这场攻城战打得异常激烈,魏军堆土山、挖地道、起云梯、上冲车……把所有能想到的攻城手段全都用上了,且昼夜不停,轮番进攻。
而公孙渊及其部众已无路可退,只能拼命死守。一时间,矢石如雨,纷纷而下,给魏军造成了相当大的伤亡。
尽管辽东军民的抵抗意志非常顽强,却终究不可能在饿着肚子的情况下长期坚守。
很快,襄平断粮了,城中出现了一幕幕吃人的惨剧,士兵和老百姓大量死亡。将军杨祚等人终于崩溃,纷纷出城投降。
当年八月,万般无奈的公孙渊意识到大势已去,只好命相国王建、御史大夫柳甫出城去见司马懿,请求他先解围退兵,并承诺公孙渊君臣会自缚出降。
司马懿一听,不由冷笑不已。
都到这步田地了,你公孙渊还不死心,居然敢跟我谈条件?真要投降,直接把自己绑了乖乖出城不就行了吗?何必耍这么多花样?!
司马懿二话不说,马上命人把王建和柳甫给砍了,然后给公孙渊写了封信,说:“春秋时期,楚国和郑国地位相等,可楚国攻灭郑国时,郑国国君尚且要脱下上衣,光着膀子,手里牵一头羊出来投降(肉袒牵羊,古代战败投降的仪式)。而我司马懿,是天子的上公(此前司马懿已兼任太尉,位居三公),区区王建、柳甫竟然让我解围退兵,这是无礼冒犯!想必这两个家伙老糊涂了,连话都传错,我已经替你把他们斩了。如果你还有话要说,就派个头脑清楚的年轻人过来。”
很明显,此时此刻,公孙渊已然是司马懿砧板上的鱼肉了。所以,斩杀两个老头也好,写信怒斥公孙渊也罢,都是司马懿在玩一场猫捉耗子的游戏——玩够了再吃,才有味道。
可公孙渊仍心存侥幸,就照司马懿说的,又派了一个叫卫演的年轻人出城,请求司马懿指定一个日期,然后他会送几个人质过来。
公孙渊搞这么多花样,无非就是想拖延时间,可在司马懿这个老江湖面前,他玩什么都不好使。司马懿冷笑着对卫演说:“凡是打仗,大致有五种结果:能战则战,不能战则守,不能守则逃;剩下的只有两条路,要么降,要么死。公孙渊不肯自缚出降,那就是一心要寻死了,还送什么人质?”
八月二十三日,襄平终于被魏军攻陷。公孙渊带着儿子公孙修,在数百骑兵的护卫下,拼死突围,往东南方向逃窜。魏军穷追不舍,在梁水(辽河支流)岸边追上,将公孙渊父子双双斩落马下。
自东汉末年以来,这个在帝国东北边陲割据了将近半个世纪的独立王国,至此终于灰飞烟灭。
司马懿入城后,为杀戮立威,进行了一场小规模屠城,斩杀了三公九卿以下的官员及军民七千余人,将他们的首级堆成了一座“京观”(古代为炫耀武功,聚集敌人尸首,封土而成的高冢)。
随后,魏军又横扫了辽东下辖的带方(治今朝鲜沙里院城)、乐浪(治今朝鲜平壤市)、玄菟(治今辽宁沈阳市)三郡,加上辽东本郡,四郡悉数平定。
司马懿大功告成,于八月底班师。
这场平定辽东之战,充分展现了司马懿过人的军事才干。如果说之前对付诸葛亮,出于当时的态势和曹魏既定的防御战略,司马懿不得不采取“乌龟战术”,始终打得束手束脚,那么这一次,他的胆略和智谋,无疑得到了尽情的发挥和施展,也让世人真正领教了他的厉害。
纵观整场战役,司马懿在第一阶段,采用的是“声东击西”“引蛇出洞”的战术,巧妙绕过了公孙渊重兵布防的辽河防线,在运动战中歼灭了辽东军的有生力量。第二阶段,当攻势被大雨阻滞,司马懿又回归他最擅长的“乌龟战术”,闭营不战,示敌以弱,从而稳住了公孙渊,为最后的合围聚歼创造了条件。而到了最后的总攻阶段,就没必要再玩什么虚的了,最好用的战术就是四个字——往死里打!
在这三个阶段中,司马懿并未固守任何一种战略战术,而是因时制宜,随机应变,可以说把“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这一兵法要义诠释得淋漓尽致。
战前,孙权曾警告公孙渊,说司马懿用兵“变化如神”。现在看来,这绝不是在吓唬公孙渊,更非过誉之词,而是十分中肯且恰如其分的评价。
辽东之战就这么三下五除二结束了,可东吴准备趁火打劫的那支部队上哪儿去了呢?
他们迟到了,而且迟到了很久。
也许是羊衜的舰队在海上遇到风浪,不得不中途靠岸休整,抑或是他们早早就到了辽东,却一直找不到机会下手。总之,直到此战结束的大半年后,即曹魏景初三年(公元239年)四月,羊衜所部才趁魏军不备发动突袭,击败了魏将张持、高虑,并掳掠了大量百姓和资财,然后满载而归,总算是没白跑一趟。
虽然羊衜等人最后捅的这一刀,没捅在公孙渊背上,“报仇雪耻”的目的落空了,但“趁火打劫”这个任务终究是完成了,勉强可以说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