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格家。
“亲爱的,你有没有听见什么?”道格老太太把苹果派放到篮子里捧出厨房。
老爷子坐在沙发上翻着报纸,听到这句话后皱着眉放了下来,“似乎是斯图尔特家的车在叫——怎么回事?”
“要不要我去看一下?”老夫人把手在围巾上擦了擦。
“不对劲。兰斯那小子和他老婆周末这个时候一定会在家的,他那吹毛求疵的性子不会犯这种错误。你别去,要有贼也帮不上忙,先打个电话看下情况。”老头子撑起拐杖从玻璃窗往邻居家的花园望去。
“奇怪,他们怎么可能在白天拉窗帘。你过来看看,那辆灰色的车怎么回事?”
电话没有人接,道格夫人也走了过来:“那辆灰扑扑的车?我早上出门时远远的看到过,好像是维修水管的。”
“哪家水管工会在周末过来,还修理这么久?!”老头儿横眉瞪眼地跺了一下拐杖。“肯定出事了,打911!”
“我找到你了哦Angel,有没有想好什么奖励?”
男人看着在天台最边缘角落站立的苏祁然,饶有兴致地笑着,丝毫不介意从阁楼上跳下时被划到的伤口。
苏祁然撇了撇嘴,心想锁住了门也果然堵不住这个大变态。不过还好,仗着身小灵活和地形熟悉,加上寻找者本身乐在其中地放慢速度,倒是拖了很久。
差不多了。他眼眸微眯,盯着一步步靠近的来犯者。
亚瑟近乎着迷地看着这个小人儿——因为体力不支似乎有点轻喘,却依然笔直地站着。苍白的脸庞突出了眼眸的暗黑,剥去了天真无邪,只剩下□□裸地戒备和冰冷的厌恶。
多么令人着迷的矛盾。看似纯白的躯壳,和同类的、冷酷的灵魂。
“你为什么厌恶我?我们是同一类人。我看的出来,你同样憎恨这个世界。”
“我们可以一同坠入深渊。”
啧,反派就是因为话多才死得早。苏祁然面无表情地听着。
“我知道你不是Riley,”男人满意地看着对方黑色的眼珠转动了一下,“想知道是吗?你从沙发走过来时,我就知道你不是我的妹妹。她只会在暗处哭泣,而你不一样,Angel.”
“神灵般极致的理智和冷酷,纯粹的黑暗。所有在黑暗中的人会为你俘获沉迷。”亚瑟用夸张得咏叹调低语,眼里闪烁着令人不安的狂热和兴奋,像虔诚的信徒一般单膝跪地,亲吻着男孩的鞋尖。
——简直是莫名地开了吸引变态的debuff设定。
苏祁然极其想甩一身的鸡皮疙瘩。
“是么,”男孩笑了起来,乖巧清甜,动作却截然相反地从抱着的泰迪熊里抽出了一把沾着棉絮的刀。他从混乱的餐桌上顺下来,又因担心拥抱贴身会被发现而藏在了泰迪的腹部,之后再绕路把它取了回来。
他已经听到警车鸣笛驶来的声音了,FBI也应该在几分钟之类就会到达。他当然不会用这把刀杀人,一来未必瞬间致死,还有可能被亚瑟临死前反扑;二来还会在FBI眼里留下他不想留下的印象。
清脆一声,刀被扔在了离两人不远的处。
“坠入深渊,好呀。你先来?”男孩歪头笑着,酒窝单纯,却不由让人毛骨悚然。
警车已经包围了小楼,FBI的脚步声在木质的楼梯上依稀可闻。
亚瑟静静地看着丝毫没有改变笑容的男孩,喉里泻出了大笑声。他弯腰捡起了那个餐刀,走向了苏祁然。
“FBI!”几个身穿FBI防弹背心的探员终于踹开了被锁的门,枪支对准了阳台边的两人。
看不清被男人背影笼罩的男孩处境如何,一名白人探员对话筒急急要求着救护车准备。另一个金发的女探员则开口:“亚瑟,放下手中的枪。我们知道你对Riley的爱,但Norlan不是她,你想要另一个孩子遭受你曾经的……”
“你们什么都不懂,”亚瑟回头嗤笑了一声,接着看着一直静静地看着他的苏祁然。他沉醉地抚摸了一下男孩颈部细腻的肌肤,“真是简单的激将法,不过我喜欢。你会永远的记住我。”
“我等你。”男人微笑的弧度诡异的扩大。
因为两人距离太近而不敢开枪,只敢举枪一步步靠近的探员们,就看见男人的背影突然向后仰着倒下。他的胸口插着银白色的餐刀,一只手还在刀柄上,睁大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对面的男孩。
金发年轻女人确保亚瑟已经死亡后,连忙收枪,蹲下微微搂住被惊吓到两眼茫然的黑发男孩。
“Norlan,没事了,安全了。”她有点心疼地看着这个苍白面孔的幸存儿,柔和地用手轻轻地拍了男孩的背。过了许久,对方僵硬的身体才慢慢放松,把脸埋在她的怀里,闷闷地说了声:“我想再看下爸爸妈妈。”
女人有点为难——血腥的令她这个见过不少惨烈场面的BAU探员都感到不适的现场,实在不适合一个5岁的小男孩再接触。正当她准备开口时,男孩的声音又响起了。
”他们……去天上了是吗?妈妈跟我说,即使她离开了,也会在天上看我的对吗?”
“是的,”想起自己的小儿子,女人怜惜地亲吻了下男孩的额头,“Norlan是个勇敢又坚强的男孩子,爸爸妈妈一定会在天上保佑你的。现在我们得去医院检查一下有没有受伤,好吗?”
苏祁然把头从幸福地埋胸中抬出来,泪水湿润的眼眸里满含期望与祈求:“我可以去拿张照片再离开吗?我看着照片,就能想起他们。”
小诺兰的愿望其实不多,除了让罪魁祸首得到应有的惩罚之外,还有就是找回他的哥哥。那个金发的、失踪多年的、在记忆中几乎消退的哥哥。
满意地看着全家福照片,披着毛毯,乖巧地承受着救护车上四周包含母性的怜悯关怀目光的苏祁然突然一个激灵,小脸被惊得苍白,引得众人连忙嘘寒问暖。
他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再认真地擦了擦沾满灰的相框,四个人的合影。金发的青年英俊挺拔,但那嘴角的诡异的弧度和眼睛里闪烁的冰冷光泽——和亚瑟多么相似的感觉!
偏执、狂热和对生命的蔑视,让人寒毛竖起。
————————-
“老狐狸你真的要走啊,说好的同生死共患难,就这么忍心让我们孤独地面对枪口!”
身着黑色夹克上衣的年轻男子翘着二郎腿坐在桌上,一脸矫揉造作的“痛心疾首”。他有一张稚嫩的娃娃脸,说话时眉飞色舞,,此时眼神滴溜溜地直转,望着对面的中年男人。
对桌的中年男人看上去已近四十,穿着丝绸精制的唐装,倒像是古时才有的儒雅敦厚的师爷,然而——
“小崽子你就承认吧,爷爷我走了你挺开心的吧,欠我的钱别想着不还!”中年男子挑眉,一脸鄙夷。
“娃娃脸”显然被戳中了软肋,心虚气短了一点:“我那是因公犯错!要不是因为那个变态,我才不会着急地闯了一两个红灯还被老大催着交罚款……”
“13个。”一边坐着,默默用布擦着匕首的男人头也不抬的道。他眉眼沉静,看上去冷淡寡言,细看下与“娃娃脸”多有相似之处。
“袁成,你到底是不是我兄弟!”恼羞成怒的“娃娃脸”忍无可忍地扑了过去。
中年男人“啧”了一声,摇摇头退出年轻人的撕逼战场,一回头就看到几个老熟人相继走进了敞亮的办公区。
抱着高高的一堆公文的寸头阳光青年被四处飘起纸屑的混乱现场吓得一惊:“袁成和袁泽又在搞什么?”
“别管他们。老大回来会收拾他们。”明艳动人的短发高跟鞋女子撇嘴,一双大眼看向了中年男人,“唐大哥,真的决定离组回去心理研究所?”
“是啊,年纪大了,调查组的事情留给你们这些年轻人比较好,正好趁机休息一下。多年没有搞学术了,我还挺还念呢。”看着女子面露不舍,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开心点安娜,又不是以后见不到了。”
“好好休息,想回来时随时都可以。”另一个乌发柔顺,眉眼温和的年轻女人笑了笑,上前轻轻地拥抱了一下。她面容精致,笑如春风,说不出地让人舒服。
“那你一走,谁来接任你?短时间找到一个合适的犯罪心理专家可不容易。”被叫做“安娜”的短发女子一开口,顿时办公室里突然沉默了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这里。
这里是S市警局专设的特殊案件调查组(SpecialCrimeInstitution),各地的天才精英挤破头都难进的S组。一个新人,又是侧写师这么如此重要的位置,要被性格各异的组员们接纳,可不是件特别容易的事。
被几双炽热的好奇眼睛盯着,唐见渊露出了狐狸般神秘的笑容:“佛曰:不可说。”
“咳咳,你们尊老一点会怎么样啊!”被溢于言表的鄙视眼神搞得十分尴尬的唐先森妥协道,“嗯……他是一个不能以外表判断的人。总之比我厉害。”
连这个国内屈指可数的心理学界大师,多年混警局混出的老油条都露出这样毫不掩饰的欣赏神色的人?有些人陷入沉思,单细胞的“娃娃脸”却不满地叫嚷开。
“唉你这老狐狸说了等于没说,是男是女都不知道,还不如问老大……咦老大去哪儿了(⊙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