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作为记录语言的符号体系,都是字形与字音、字义统一的符号体系。汉字的形、音、义的关系,基本上可以说是以表形为基础、以表意为主导,同时也兼有表音的因素。从殷商后期甲骨文的情况看,汉字用来记录语言的方法主要有三种:
一种是纯粹表意的方法,即字形跟文字所代表的词只有意义上的联系,字形本身没有表音成分,它的读音要由所记录的词来确定——这就是我们平常说的表意字。
合体表意字拓宽了文字的使用范围,然而语言中有一部分词无法用表形和表意的方法来表达,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们的祖先采用了借字标音的办法,即利用现成的表意字去记录其他的同音词。这就是我国古代文字记录语言的第二种方法——假借。
假借方法的应用,大大提高了文字记录语言的能力。但假借字多起来以后,也会出现一些新问题。一是被假借的字本身有自己代表的词,二是被借用来记录同音或音近的词,一个字可用来代表几个同音词,容易引起词义的混乱;再则早期表意字也存在着一形多用的现象,假借字过多会影响文字表达语言的明确性。为了克服这个矛盾,古人在充分发挥表意字优势的基础上发明了在假借字即标音符号上加注意符或在表意字上加注音符的记录语言的方法,这就是古代文字记录语言的第三种方法:表意兼表音的形声字。
形声字的发明,大大提高了文字表达语言的明确性和广泛性,因而它也就成为汉字体系形成的决定步骤。汉语没有形态变化,古汉语的词汇又是以单音节为主,记录它的文字基本上是一字一音,这就使形声字极容易发挥它的特长而成为汉字体系中最占优势的结构形式。因为汉字无论任何一个概念,不管是抽象概念还是具体概念,它都可以归属于一个意义范畴,而表音的声符完全不受意义的限制,任何一个字都可以找到一个音同或音近的字作声符。如是,大凡表意或表音不易清楚表达的词,即都可以借助形声字的结构去解决。譬如自然界的树木,千差万别,以“木”为意符,即可以借助谐音的原则创造出“桃”、“李”、“杏”、“梅”、“松”、“柏”、“杨”、“柳”、“樟”、“桐”、“梓”、“榆”等形声字;人的心理活动,本不易表示,形声字发明了,就可以以“心”为意符,利用谐音的原则创造出“思”、“想”、“怀”、“念”、“虑”、“忿”、“忘”、“惑”、“怨”、“怒”、“悲”、“愁”等表示不同情感的形声字。由此也可以看出,形声字是适应古汉语特点的生命力极强的构字方法。汉字能够无遗漏地按词序记录汉语,形声字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汉字从表意发展到表音,是汉字体系逐渐成熟、逐渐发展的体现。我们见到的殷商后期甲骨文,形声字只占20%左右,到汉代许慎写《说文解字》,所收9353字,形声字已达7697字,占82%强。现行的汉字,形声字则更占到90%以上。形声字所占百分比发展如此之剧烈,说明它与汉语的适应性是远较表意字和假借性为强的。秦汉以后表意字逐渐退居次要地位而表意兼表音的形声字成为汉字的主流,应当说是汉语不断地选择形声字和形声字不断满足汉语对它的要求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