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逆境中前进(1 / 1)

在升入剑桥中学二年级最初的几个星期里,满怀希望的我,却遭遇到了意想不到的困难。

这个学年我主修数学、地理、希腊文和拉丁文等几门功课。但令人焦急万分的是,各门课程都开课了,我所用的各种盲文版的课本还未能找到,如此我上课就没有课本可用,而且,我还缺乏学习所必需的一些重要的学具。由于我所在的班级学生人数很多,老师根本无法单独顾及到我,因此,只能靠莎莉文老师为我逐字逐句地翻译所有的课本,还有老师上课讲解的内容。她那灵巧的手已经无法承受了,这是莎莉文老师教我11年来从未出现过的情况。

在课堂上,我无法完成规定的习题。幸好后来我们买到了一架盲文打字机,借助它我可以打出习题的每一个步骤。我的眼睛看不到黑板上几何图形的形状,莎莉文老师就想尽各种办法,用铅丝为我在椅垫上做成各种几何图形,然后再让我用手一点点地触摸。而图形中的各种符号代码,以及演算推理的各个步骤,直到最后得出结论,就只能完全依靠大脑的记忆了。

在学习中,这样的障碍到处都是,我简直都有些心灰意冷了,甚至有时还把这种情绪表露出来。现在想起这些,我都非常愧疚,尤其想到自己曾因此向莎莉文老师发脾气,就更加无地自容。她不仅是我最挚爱的朋友,还是为我开辟前进道路的人。

渐渐地,困难都一一克服了,盲文版的课本和所缺的学具都陆续到了,我又重新找回了信心,以最大的热情投入到学习中去。

我最差的两门功课是代数和几何,我在前面说过,我的数学基础很差,许多定理和公式都无法弄明白,就更甭说灵活运用了。我对几何图形尤其发怵,即便莎莉文老师在椅垫上做了很多几何图形,我还是分不清各部分之间的相互关系。

这种情况一直到基思老师来教我数学时,才有了改善。可没想到的是,这些状况刚有了好转,却又发生了一件预料之外的事情,使情况又发生了天大的变化。

在我的课本未到之前,吉尔曼校长就提出,我的功课负担太重了,于是,他便强行减少了我的课时,根本不顾我多次的抗争。

入学时,我和老师商定,如果有必要,我可以用5 年的时间备考大学。但第一学年考完后,我的成绩让莎莉文老师、教务长和我的班主任老师都确信,我再用两年就可以达到考大学要求的水平了。一开始,吉尔曼校长也同意这一看法,但后来他见我的功课进展得不太顺利,就又改变计划要求我必须再备考3 年。我不愿意接受这一计划,因为我希望自己能和其他同学一起考进大学。

11月中旬的一天,我的身体有些小毛病,因此没有去上课。尽管莎莉文老师反复向吉尔曼校长解释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吉尔曼校长却坚持认为,我的身体是被繁重的功课压垮了。于是,他强行减少了我的学时,这样,我就没办法和其他同学一起参加期末考试了。由于吉尔曼校长与莎莉文老师的意见分歧很大,母亲让我和妹妹米尔德莱德一块从剑桥退了学。

离开剑桥中学后,母亲请基思老师做我的家庭教师,继续为我辅导功课。1898年2月至7月期间,基思先生每星期为我上两次课,教我数学、几何、希腊文和拉丁文,莎莉文老师则在旁边为我做翻译。

过完暑假我们再次回到波士顿已经是1898年10月了。从那时到招生考试的8 个月里,基思老师每周给我上5次课,每次1小时。他每次都先解决我上节课中没弄懂的问题,然后再给我布置下次的作业。他把我上周用盲文打字机打出的希腊文作文和习题带回去,修改完后下次再返还给我。

就这样,我为顺利考入大学进行的备考一直持续着。我发现,单独听课比起集体学习不但好懂,而且不需要跟在同学们后面急急忙忙地赶,因此轻松得多。家庭教师有足够的时间针对性地讲解我不懂的地方,因此我比在班里学得又快又好。在数学方面,我的困难仍然比其他课程多很多。我想代数和几何如果有语言和文学课一半容易就好了!但即使是这样,基思老师的数学也教得非常有趣,他的讲解大大降低了问题的困难程度,以至于我能够全部理解。他使我变得思路清晰,推理严密,看到题目时能进行有逻辑的推理,而不再像先前一样没有依据地胡蒙乱猜。虽然我笨得连约伯都难以容忍,但基思老师却总是那么不厌其烦地对我耐心解释。

我终于在1899年6 月29日和30日,参加了拉德克利夫学院的招生考试。第一天考的是初级希腊文和高级拉丁文,第二天考的是数学和高级希腊文。

学院的负责人不允许莎莉文老师为我读试卷,他们请来的是柏金斯盲人学校的尤金?C .文尼老师,他负责为我把试卷翻译成美式盲文。我早就与文尼老师相识,我们用盲文进行交流。

各种语言文字类的科目使用盲文很顺利,但用在数学上就有麻烦了。我平时能熟练使用美国一般盲人所用的3 种盲文,即英式、美式和纽约式。但在这3 种盲文中数学符号的表示差别很大,而在代数中我学的只有英式盲文。因此我被搞得晕头转向,信心尽失,以至于浪费了考场上宝贵的时间,尤其是在代数上浪费的时间是最多的。

临考试的前两天,我收到了文尼先生寄给我的盲文版的哈佛大学往年的代数试题。我一看就乱了阵脚,因为试题用的都是美式盲文。我赶忙给文尼先生回信,要他把那些数学符号为我进行解释。文尼先生迅速为我寄来另一份试卷及一张符号对照表。我又开始抓紧学习这些新的符号。在考代数的前一天夜里我还在突击学习,但对于那一堆括号和方根的混合使用仍是一知半解。我和基思老师都提心吊胆地准备着第二天的数学考试。考试那天,我们早早地赶到学校,又请文尼老师系统地把美式盲文的符号为我讲解了一遍。

几何考试中遇到的最大困难是,平时我习惯了让人将题目拼写在手上,可不知为什么,这些题目用盲文打出来却感觉很乱。到代数考试时,麻烦就更多了,自以为刚学会了的符号,到了考场上却又混淆不清了。而且我还看不到自己用打字机打出的答案。我平时都是用盲文来演算或心算。基思老师十分重视锻炼我心算的能力,却没有训练过我答试卷的技能,因此,我的考题做得非常缓慢,一道题需要反复地去读,才反应出该怎么去做。即便是现在,我也不敢说自己能够把所有的数学符号都掌握了。对我来说,在短时间内想把所用符号都搞清,难度实在是太大了。

拉德克利夫学院的老师们肯定想不到我的这次考试有多难,他们也无法想象我到底克服了多少困难,当然,他们必定无意为我设置这么多障碍。聊以**的是,无论如何,我终究把它们全都克服了,通过了拉德克利夫学院的入学考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