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长的把戏(1 / 1)

州长貌似十分喜欢与我交往,经常让我到他家去,也时常把帮我开业的事挂在嘴边,除了说要给我写贷款信,让我有钱去购买印刷机、活字和纸张等必需品外,还说要写一封推荐信,让我带给他的众多朋友。有好几次,他都说让我去拿信,可我去了之后,又说还没写好,要我下次再来拿。他就这样拖来拖去,一直到临开船也没写好,况且船已经好几次推迟航行了。后来临开船时,他终于叫我去辞行并取推荐信,结果他的秘书又告诉我他还在写信,不过开船之前他要到纽卡斯尔去,他会在那里把信交给我。

拉尔夫当时已经结婚,并且有了一个孩子,可他还是要和我一起去,说是想开辟一个商业渠道,代理销售商品并赚取佣金。后来我才得知,他是因为同妻子的亲戚关系不和,想要丢下妻子一走了之,再也不回来了。就这样,我同朋友们告别,同里德小姐海誓山盟,之后便乘船离开了费城。船在纽卡斯尔暂作停泊,州长说他在那里,于是我便去了他的住处,可迎接我的又是秘书,他以极其谦和文雅的措辞转达了州长的回话,说州长正忙于政务,会派人将推荐信送到甲板上,同时祝我旅途顺利,早点儿返程。我迷惑不解地回到了甲板,不过仍然对州长深信不疑。

我们有幸同费城著名的律师安德鲁·汉密尔顿先生和他的儿子,还有教友会的商人邓汉先生、马里兰州的铁匠铺老板奥林先生和鲁塞尔先生等人同乘一艘船,不过他们订了头等舱,而我和拉尔夫不得不到三等舱。船上并没有人认识我们,都把我们当成普通的乘客。但汉密尔顿先生和他的儿子詹姆士(后来当上了州长)又返回了费城,他是被重金聘请去为一艘被扣的船辩护的。在我们的船要启航的时候,富兰奇上校上船了,他对我谦和有礼,十分器重。大家将这件事看在眼里,便邀请我和朋友拉尔夫一同住到头等舱里,占据了汉密尔顿空出的位置。

我想富兰奇上校一定将州长的信件送到船上来了,于是向船主索要应由我保管的信件,他说所有的信件都放在同一个袋子里,这时候没办法拿出来,但到英国之前,一定会把它们分拣出来交给我的。我便安下心来,继续投入到航行中。舱内大家相处得十分和谐,我们的生活也过得挺好,汉密尔顿先生留下的物品可以供我们使用。这次航行让我跟邓汉先生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并保持了一生。尽管天气有时恶劣,但总体来说,这是趟令人愉快的返程。

当船驶入英吉利海峡后,船长履行了诺言,给我机会去袋子中寻找州长的推荐信,却没有找到一封是标明应由我携带的。我从中挑出六七封信,根据笔迹来推测可能是州长给我的推荐信,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其中有一封是给皇家印刷店巴斯克特先生的,另一封是给某文具商的。我们于一七二四年十二月二十四日抵达伦敦,我首先拜访了那个文具商,因为到他那里最顺路。我将信交给他,并告诉他这是凯思州长的信,他却回答说:“我并不认识这个人啊!”但他还是打开了信,然后说道:“哦,是李德斯顿的来信,我最近才知道他是个大骗子,因此再不同他来往,也不接受他的来信。”他将信塞到我手中便转身招呼顾客去了。

当发现这些信根本不是州长写的,我才猛然惊醒,仔细回忆过去一点一滴的经历并加以比较后,开始怀疑州长的诚意了。于是我找到朋友邓汉,将事情的始末统统讲给他听,而他则告诉我凯思的为人,凯思根本不可能给我写什么推荐信,对他稍有了解的人是绝不会信赖他的。听说州长答应给我写贷款信时,他笑了起来,说根本不会有什么贷款信。最后,他劝我在这里找个本行工作:“在这里的印刷店干活可以提高你的水平,当你重返美洲时,你会具备更好的开业条件。”

我们俩像那个文具商一样,碰巧知道了李德斯顿是个无赖的事实。他曾说服里德小姐的父亲跟他签了份合同,结果毁了里德一半的财产。根据这封信来看,李德斯顿跟凯思合谋准备陷害汉密尔顿先生。邓汉是汉密尔顿的朋友,我认为应该让他知道这封信的内容,于是等汉密尔顿到英国后不久,我们便把信交给了他。至于为什么这么做,我想一半是出于对此事的不满和对凯思与李德斯顿的厌恶,另一半是出于对汉密尔顿的好意。他对我们表达了诚挚的谢意,因为这个信息对他来说太重要了。从此,我们成了好朋友,后来我还得到了他很大的帮助。

然而,我们怎么会想到,一个堂堂州长会玩弄如此卑鄙的把戏,欺骗一个孩子呢!他应该是养成了这样一种习惯:既想取悦所有人,又不想有所付出,于是只好给人开空头支票。不过,他的确是个头脑聪明、明事理的人,同时还是一个好作家,对人民来说是一位受人尊敬的好州长。当然,对那些身为有产者的选民来说,他并不是个好州长,因为他时常不听从他们的指令,州里好几部法律就是由他提议并通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