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纽曼的教育思想(1 / 1)

英国宗教家和教育家纽曼(John Henry Newman,1801—1890)在19世纪英国被看成是古典人文主义教育思想的主要代表。他的教育代表作《大学的理想》对知识、自由教育以及大学教育等问题进行了比较系统而深入的论述,对英国的古典人文主义教育和高等教育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几乎任何的人文主义教育家都会引述纽曼的《大学的理想》”。[43]

一、生平活动和著作

纽曼1801年2月21日出生于英国伦敦奥德布罗德街80号。他的父亲约翰·纽曼(John Newman)是伦敦的一位银行家,母亲杰米玛·富尔蒂尼(Jemima Fourdiner)是法国胡格诺派教徒的后裔。

1808年5月1日,7岁的纽曼被送入伊林学校这所在当时颇有声誉的私立寄宿学校读书。在那里,他受到了严格的早期古典教育。纽曼自幼表现出聪颖的才能,11岁时就试图撰写散文和诗句。伊林学校的校长尼古拉斯(George Nicholas)曾回忆说:纽曼在学习中的进步是其他任何学生所不能相比的。由于父母和学校教师的影响,纽曼开始接受福音派教会的观点,其中司各特(Thomas Scott)所著的《真理的力量》(The Force of Truth)一书对他的影响最大。此外,他从《圣经》的阅读中也得到了很大的乐趣。

1816年12月14日,纽曼被接受为牛津大学三一学院的新生,但直到1817年6月8日,年仅16岁的他才开始在那里学习。纽曼的导师是肖特(Thomas Short)。在大学期间,他听取各式各样的讲课,并博览群书。1820年11月,纽曼毕业并获得了学士学位。

大学毕业后,纽曼于1822年4月被选为牛津大学奥里尔学院院士。“这是他一生的转折点”。[44]1824年,纽曼在一本百科全书上发表了他的第一篇文章,论述了古代罗马学者西塞罗(M. T. Cicero),并称西塞罗为“世界上最伟大的作文大师”。[45]25年3月,纽曼被任命为圣阿尔本学院副院长。1828年,他又成为牛津圣玛丽教堂副主教,在那里布讲了著名的《大学训诫》(University Sermons)。1832年12月至1833年7月,纽曼曾赴地中海地区进行了一次访问旅行。

1833年,纽曼参与并领导了著名的牛津运动(The Oxford Movement)。这是19世纪30年代英国基督教圣公会内部以牛津大学为中心兴起的改革运动,旨在反对圣公会内的新教倾向,重新坚持古代尤其是古代希腊罗马时代的理念,复兴唯理智论,恢复天主教思想和惯例。这场运动基本上是对早期教会领袖著作研究的特点和意义的一种重新发现。为了指导这场运动,纽曼主编了90本《时代书册》(Tracts for the Times),并于1841—1843年出版,其中24本是他本人亲自撰写的。“事实上,这场运动是以权威为基础的……《时代书册》本身具有深刻的教育和社会的含义”。[46]纽曼自己后来回忆说:“在很大程度上,我的原理是通过比我自己更年轻的朋友而得到传播的。”[47]

1838年7月至1841年7月,纽曼担任了《不列颠评论》(The British Critic)杂志的编辑。纽曼认为,这段时间是他“一生中最幸福的时间”。[48]牛津运动后,纽曼开始怀疑基督教圣公会的正统性,并于1843年9月辞去牛津圣玛丽教堂副主教的职务。与此同时,他于1845年10月在利特摩尔加入罗马天主教会。同年11月,纽曼出版了《基督教原理的发展》(The Development of Christian Doctrine)一书。1848年,他还在伯明翰创建了天主教布道所。

1851年7月,纽曼应爱尔兰大主教卡伦(Paul Cullen)的邀请同意担任都柏林天主教大学校长的职务。在爱尔兰大学委员会的要求下,一个包括纽曼在内的小组领导起草了《关于爱尔兰天主教大学组织的报告》(Report on the Organisation of the Catholic University of Ireland),并于1851年10月发表。都柏林天主教大学正式开办于1852年11月3日。在任职期间,纽曼曾负责编辑每周出版一次(1855年3月后改为每月出版一次)的《天主教大学公报》(The Catholic University Gazette),刊登关于这所大学的新闻和文章,其中不少文章是由他自己撰写的。

与此同时,纽曼在1852年就知识、自由教育和大学教育问题做了5次讲演,又发表了5篇文章,阐述有关一所理想的大学、一种理想的教育以及“绅士”教育的观点和看法。这些讲演和文章同年汇集成册出版,题名为《关于大学教育范围和性质的论述》(Discourses on the Scope and Nature of University Education)。此外,纽曼还就大学科目的问题发表了许多讲演,并于1858年汇集成册出版了其中的10篇讲演,题名为《关于大学科目的讲演和论文》(Lectures and Essays on University Subjects)。1873年,他把以上两本册子合成一卷出版,书名为《被界定和说明的大学的理想》(The Idea of a University Defined and Illustrated)。这本书后来成为闻名于世的《大学的理想》。1889年,即纽曼去世前一年,《大学的理想》一书已出版了第9版。纽曼强调指出:在这本书里“所提及的那些观点已成为我的整个思想体系,似乎就是我自己的一个组成部分”。[49]应该说,纽曼关于教育的观点是他的整个生活经验的一个产物。

由于都柏林天主教大学内部保守势力的阻挠和反对,纽曼的一些想法和主张无法真正付诸实现,因此,他于1858年11月愤慨地辞去了校长职务,宣布与这所大学完全断绝关系。

辞职后,纽曼回到伯明翰继续著书立说。为了回答对他进行责备的一些批评者,例如,曼宁(Henry Edward Manning)大主教、金斯利(Charles Kingsley)牧师等,纽曼于1864年4—6月撰写了自传体的《为自己的一生辩护》(Apologia pro Vita Sua)一书,副标题是《我的宗教观点的历史》(History of My Religion Opinions),详细而坦诚地叙述了他自己宗教信仰变化的经过,因而受到天主教内外人士的普遍赞誉。

1878年,纽曼被选为牛津大学三一学院的名誉院士。同年4月,他曾赴意大利罗马拜会罗马教皇利奥十三世(Leo ⅩⅢ)。1879年,罗马教皇任命纽曼为罗马天主教会的红衣主教。

1890年8月11日,纽曼因肺炎在伯明翰去世。

二、论知识

在长期的教会布道和大学教育生涯中,纽曼首先对人类社会的知识问题进行了论述,并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和主张。美国学者沃德(Leo L. Ward)曾指出:“我们为什么寻求知识?知识的价值是什么?知识的效用是什么?假如我们……真正地去考虑的话,我们将在纽曼的著作中发现对这些问题的一个很有启发性的回答。”[50]

纽曼首先是以整体的眼光来看待人类社会的知识的。他认为,知识的种类和范围很多,例如,人的知识、神的知识、实用的知识、理智的知识等。在《大学的理想》一书中,他曾这样写道:“当我说到知识时,我意指一些知识是智力的,一些知识抓住了那些通过感觉而看到的东西,一些知识对事物进行了观察。”[51]但是,纽曼又强调说:“所有的知识是一个整体,个别的科学是它的一个部分。” [52]在他看来,所有的知识分支是相互联系、交融合一的,因为知识的问题在本质上是统一的。“当知识分得越来越细时,它将不再成其为知识”。[53]

因此,纽曼认为,对于一个人来说,既可以学习有用的知识,又需要学习自由的知识。他曾强调指出:就知识而言,“在一种情况,它被称为有用知识;在另一种情况,它被称为自由知识。一个人可以同时在这两个方面受到培养”。[54]“当有用知识是真理的占有时就是有影响的,当自由知识是真理的理解时就是美丽的”。[55]

尽管纽曼认为不要否认有用知识的必要性或贬低它的好处,指出“没有它们,生活就不能继续下去。我们应该把日常的幸福归功于它们”。[56]但是,纽曼更强调维护自由知识的价值和尊严,把自由知识看作一个“绅士”的知识。在他看来,“……有不少注释者是关于古典著作的,有不少注释者是关于基督教圣经的,我们是从他们那里成长起来的”。[57]何谓“自由知识”(liberal knowle-dge)?纽曼说:“既是工具又是结果的知识,被称为自由知识。”[58]因此,自由知识并不是为了哪一种特殊用途而存在,但却能使人终生有用。在纽曼看来,荷马、色诺芬(Xenophen)、贺拉斯(Horace)的著作都是自由知识的标志,而成为学生应当学习的一些早期著作。因为“长期的经验表明,对古代希腊罗马诗人、历史学家和哲学家著作的阅读将达到这样的目的,那就是最好地加强、改善和丰富那些智力的力量”。[59]所以,纽曼强调说:“当我们重新提起希腊和雅典时,总是怀着喜悦的和受其影响的心情。正是在那块举世闻名的土地上,我们认识到智力文化和学校的源泉。”[60]在智力文化方面,“我们可以求助于希腊和罗马的古典著作”。[61]在他看来,古代作者的经典著作不仅教育了他们自己的那一代人,而且也教育了在他们之后所有的后代人。

纽曼还主张,要重视英国文学的价值。在他看来,英国文学是英国民族的文学;意指它的古典著作以及古典著作所给予英国的东西。“我们不能取消它们,我们不能否认它们的力量;我们不能写一个新的弥尔顿或一个新的吉本(E. Gibbon)……”[62]

在纽曼看来,古典作者不仅是民族的,而且是属于民族生活中某个特定时期的,但其所使用的语言已延续了一个更长的时期。他举例说,好几百年来,在那些古典作者使拉丁文达到尽善尽美程度的日子之后,它已是一种活生生的语言,因此,它在第二个漫长的时期里成为欧洲人的交往工具。纽曼甚至指出:“从整体上来看,古典著作的影响,与其说仍在阻拦任何事情新的方面产生影响,不如说在激励竞争或引起反应方面起作用。”[63]

对于知识的价值,纽曼是持肯定态度的。他认为,知识或被称为科学,或被称为哲学。纽曼曾这样说:“没有知识,就没有真正的文化。而哲理性是以知识为先决条件的。它要求大量的阅读,或者广泛的信息资料,因而在提出我们关于任何严肃的问题的观点时,能保证我们这样做;没有这样的知识,甚至最有独创性的心理也可能会被迷惑,会被人讥笑,会被驳倒,会被难住,但并不能得到任何有用的结果或任何可靠的结论。”[64]所以,“知识是心灵扩展的必不可少的条件,以及实现它的工具。这一点不仅不能被否认,而且要永远强调”。[65]纽曼把它作为第一原理来看待。在他看来,如果一个人没有什么能超过很好地进行阅读或具有广泛的信息资料的人,那么,他就没有什么东西能赋之于“心理文化”(culture of mind)的名称。

纽曼还强调了知识与美德的关系。他说:“去开启心灵、改善心灵和丰富心灵,去了解、领会、掌握、支配和使用知识,是一个作为仅能用智力了解的目的。……我认为,一个作为仅能用智力了解的目的,也就是一个作为美德培养的目的。”[66]当然,纽曼更强调神学知识对美德的力量,因为那是来自一种鼓舞人的、更新精神的和有条理的原理,有助于治愈一个受伤的心灵。

纽曼认为,所有得到培养的知识,既是为世俗目的的,也是为永恒目的的。假如它趋于世俗的目的,称为有用的知识;假如它趋于永恒的目的,那就称为宗教知识或基督教知识。纽曼说:“忽视任何一种知识,无论是人文知识还是神学知识……那就不是知识,而是无知。”[67]但是,在所有的知识中,他强调神学知识的重要性。因为作为关于上帝的一种原理的神学肯定是知识的一个分支,所以,“神学是一种真正的科学,我们不能排斥它”。[68]纽曼强调指出:“智力的文化不仅与社会的和主动的职责有关,而且也与宗教有关。受过教育的心灵可以在一定意义上说成是宗教的。”[69]通过对神学知识的学习和掌握,宗教可以深刻地和不可思议地对人们产生一种继续的影响,唤醒其心灵。因此,“宗教原理是知识,从整体感觉上来说,就如牛顿的原理是知识一样”。[70]

当然,纽曼指出,神学与自然科学这两方面知识是有区别的。这种区别在于:“自然科学是实验的,神学是传统的;自然科学是更丰富的,神学是更严谨的;自然科学是更大胆的,神学是更可靠的;自然科学是进步的,神学是相对不变的;自然科学是未来的想象,神学是忠于过去的。”[71]但是,纽曼又指出,在自然科学与被适当地理解的知识之间很少有真正的冲突,所有科学知识的真理在适当地试验和陈述时能被教会所吸引。宗教神学与科学知识并不是相互对立的,而是紧密联系的。“神学与其他知识有关,其他知识也与神学有关。”[72]因此,在纽曼看来,神学在自然科学的进步中不会有什么要担心的。作为一位被罗马教皇钦封的红衣主教,纽曼就宗教和神学知识提出以上一些观点是一点也不令人奇怪的。

三、论自由教育

在19世纪的英国,“自由教育”(liberal education)是一个被众多学者所讨论的问题。那些维护古典人文主义教育的学者使用“自由教育”一词。例如,托姆布里奇公学校长诺克斯撰写过题为《自由教育》(Liberal Education)一文;又如,哈罗公学教师法勒编辑出版过《自由教育论文集》一书等。与此同时,那些提倡科学教育的学者也使用“自由教育”一词,例如,英国科学家和教育家赫胥黎就做过题为《在哪里能找到一种自由教育》(A Liberal Education,and Where to Find it)的讲演。然而,他们对“自由教育”问题却有着不同的解释和看法。

在西方教育史上,“自由教育”作为一种正统的教育观念,发端于古代希腊。最早提出“自由教育”这一概念的是古代希腊的亚里士多德。当时,只有奴隶主贵族等“自由民”才能享有“自由教育”的权利。因此,自由教育以自由学科为其内容,以自由民的需要为其目的。对于有闲暇时间的自由民来说,最适合于他们的教育便是自由教育。在中世纪时,在神学光圈笼罩下的“七种自由艺术”(seven liberal arts)被认为体现了“自由教育”的观念。在文艺复兴时期,人文主义教育家从反对宗教束缚和要求个性解放的目的出发,提出了以古典语言和文学为主要内容的教育。到18世纪末,“自由教育”一般被理解为一种以古典著作学习为基础的教育,因而“自由教育”与“古典教育”变成了同义词。这种观念被当作一种正统的教育观念,在以后几个世纪的西方社会和教育中产生了持续的重要的影响。

作为19世纪英国教育家的纽曼也对“自由教育”进行了论述。他的《大学的理想》一书往往被看作自由教育理想的权威论述。但是,纽曼并没有跟随亚里士多德去规范他自己对“自由教育”的看法。他认为,自由教育是一种理智的训练,是心灵的普遍培养。纽曼强调说:“从本质上来讲,自由教育仅仅是理智的训练,因此,它的目的不是别的,恰恰就是培养卓越的智力。”[73]在他看来,自由教育或自由探究是一个人的心灵、理性和思考的锻炼。自由教育与“奴隶般的工作”是相对立的,心灵在体力劳动、手工业中间是根本没有地位的。因此,“商业和手工劳动不能纯粹地称之为‘自由的’,重商主义的职业从根本上来看不是自由的。……”[74]然而,在自由教育这一训练过程中,它不是趋于一些特别的或附属的目的、一些专门的职业或专业,而是使理智为了其自身的适当目的以及为了其自身最高的文化而得到训练。在纽曼看来,理智的完善显然是自由教育的结果。自由教育无疑有助于培养人的一些品质,例如,自由、公正、镇静、适度、智慧等。通过自由教育,不仅使理智得到训练,而且也使心灵高于变化的需要之上。

纽曼认为,经过自由教育训练的一种理智不会是部分的,不会是排他的,不会是鲁莽的,不会是困惑的,而是坚韧的、镇定的、崇高的。因为它在每一件事情开始时能看出其结果,在每一个结果时能看出其起因,在每一个障碍时能看出其规律,在每一个延误时能看出其极限。在纽曼看来,这样的一种理智正是通过自由教育而达到尽善尽美的。“它能够从不同的现象中找出普遍规律,能够找出事物的特性,能够按照原则行动,并且能够发现事物的因果关系。总之,它能够进行哲学思辨。”[75]很清楚,作为一位古典人文主义教育家,纽曼特别强调自由教育在理智训练和促进智力卓越中的作用。可以说,“‘卓越的智力’是纽曼的自由教育概念的王冠”。[76]

正因为如此,纽曼强调说:“教育是一个更高级的词:它意指在我们心理本质上的一个行动,以及一种品质的形成。”在他看来,自由教育的目的并不仅仅是传递知识或者讨论与知识有关联的问题。“剥制鸟的标本或演奏乐器是一种优雅的娱乐活动。……但那不是教育;那并不形成或培养理智。教育是一个高级的词:那就是为知识的准备,以及与那种准备相称的知识的传递”。[77]因此,自由教育不仅仅是学习和运用所学的知识,不仅仅是阅读许多书籍和研究许多科目,而是引导心灵趋向真理。不言而喻,纽曼否认自由教育的价值是任何效用的以及专业的或职业的,但强调使人的理智更加完善的自由教育能使一个人为更多的专业或职业做准备。他并没有否认专业或职业训练的价值和需要,而是强调专业或职业训练必须由一种自由教育作为先导。从这个意义上讲,纽曼所说的“自由教育”与其说是一种自由学科的教育,不如说是心灵的训练和培养。

纽曼认为,“自由教育”作为一种好的社会成员的训练,其目的是培养绅士。他强调说:“自由教育并不是培养基督教徒,也不是培养天主教徒,而是培养绅士。作为一位绅士,他具有一种经过训练的理智,一种文雅的举止,一种公正的、公平的和不带偏见的心理,以及一种高尚的和谦恭的生活行为。”[78]在英国教育史上,绅士自16世纪以后一直是英国传统学校教育的理想目标,因此,维护古典人文主义教育的纽曼也不可避免地继承了这一理想目标。在他看来,培养绅士的自由教育无疑是有助于公众生活和上流社会的。可以说,纽曼的教育事业的目的就是培养“绅士”,他本人也总是作为“绅士”来发表讲演的。

关于“绅士”的定义,纽曼曾这样写道:“几乎可以说,他是一个从未遭受到痛苦的人。这种叙述既是文雅的,又是正确的。……真正的绅士在行为举止上小心地避免可能在与他们共命运的那些人的心里引起一种不和谐或一种慌乱。”[79]这样的一个人不是傲慢的、轻率说话的和爱争辩的,而是一个在理智上很好地受到训练的人,从而具有卓越才智、趣味雅致、坦率公正、沉着镇静、行为高尚、彬彬有礼等品质。纽曼认为,具体来讲,一个绅士能学会去观察事物和进行思考,以便发现什么是哲理性的东西并抛弃不相干的东西;他能做好准备去占据任何有声誉的职位,熟练地掌握任何科目;他能知道如何与其他人交往,如何使他自己进入其他人的心里,如何去影响其他人,如何与其他人相互理解,以及如何宽容其他人;他能与每一个阶层的人都有共同的话题,知道什么时候说话和什么时候保持沉默;他既能与别人交往,又能倾听别人;他既能恰当地提出问题,又能及时地获得答案,同时在行动上也是敏捷的;他是一个令人高兴的伙伴,也是一个能依靠的同伴;他能知道什么时候严肃和什么时候轻松,并具有一种真正的机智既能使他轻松雅致又能使他严肃认真;他具有一种能在公开场合帮助他自己以及在隐退的时候支持他自己的才能。对于纽曼所论述的“绅士”,英国教育学者哈罗德(C. F. Harrold)指出:纽曼主张的“自由教育”旨在培养“绅士”,即“一个经济上独立的、具有良好教养的和有闲暇时间的人”;他提出的“一个受过教育的人实际上是一个‘自由的个人’,但更接近于西塞罗时代的一个罗马绅士的模式……”[80]另一位英国教育学者亚德勒(M. Yardler)指出:“纽曼在很多方面是与柏拉图的‘哲学家’教育的完美结果相同的,因为这两位作者都把教育看作一个文明的过程,正是这个过程使人最充分地适应于他自己所生活的社会,所以,纽曼提出了‘绅士’的理想。”[81]

就自由教育的内容来说,纽曼认为,由于古典的学习比科学的学习更重要,因此,主要应该学习古典语言和文学以及古代历史和哲学,理智的训练包含了对古代希腊和罗马著作的学习。纽曼强调说:“阅读荷马很快就成为一个绅士的教育……色诺芬给我们介绍了一个年轻人应该从心里知道的《伊利亚特》和《奥德赛》两本书……它们是最早放到男孩手中的一些著作。”[82]他还说:“……荷马和亚里士多德与在他们周围的诗人和哲学家一起,成为所有时代人的教师,而且拉丁文占据了主导地位并使世界的教育得以继续下去……通过拉丁文,理智训练的传统得以传播。……我想,很值得注意的是,那些古典著作如此快地成为男孩学校中的教科书。”[83]针对当时一些学者在《爱丁堡评论》上发表的攻击牛津大学以及批判古典人文主义教育的文章,纽曼反驳说:“我将给你们显示,一种自由教育如何真正地和完全地是一种有用的教育,尽管它不是一种专业的教育。当然,‘好的’是一回事,‘有用的’是另一回事,但是,我把它作为一条原则提出来,这将使我们减少很多忧虑,尽管有用的未必总是好的,但好的总是有用的。好的不仅仅是好的,而且能再产生好的,这是它的属性之一。凡是卓越的、美好的、完善的、合乎其自身需要的事物不可避免地要外溢,把自身的美好散布到周围四方。……假如理智是我们如此卓越的组成部分,以及它的培养是如此的卓越,那么,它本身不仅是美好的、完善的、可敬的和崇高的,而且从真实和高雅的角度来说,它肯定对拥有者本人和他周围的人是有用的。……因此,我认为,假如一种自由教育是好的,它必然也是有用的。”[84]纽曼甚至说,《爱丁堡评论》上那些文章所说的“有用的”,恰恰就是他所说的“好的”或“自由的”。在1830年3月访问意大利罗马之后,纽曼不仅对这座城市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而且还说:“古代希腊永远使我的心在跳动。”[85]到68岁时,他还这样写道:“我有生以来唯一的文体老师就是西塞罗。我想,我应该把一种伟大的理想归于他……而不是其他人。”[86]正因为如此,英国教育学者哈罗德指出:“纽曼在《大学的理想》一书中处处表现出真正的亚里士多德的方式。”[87]另一位英国教育学者蒂尔尼(M. Tierney)也指出:“纽曼的《大学的理想》是扎根于古代希腊的教育传统的……”[88]很清楚,纽曼关于“自由教育”的观点表现出十分明显的复古主义倾向。英国教育学者刘易斯·梅(Lewis May)认为,“纽曼无疑是一个与时代不合的人,因为他尽力想回到古代雅典去……”[89]美国教育学者鲍曼(Sylvia E. Bowman)则指出:“古典教育的信徒能够求助于纽曼的支持。”[90]

四、论大学教育

通过担任都柏林天主教大学校长的实践,纽曼不仅对大学教育问题进行了认真的思考,而且对大学教育问题进行了深入的论述。他自己曾这样说:“在说到我本人考虑的一个现在激起如此大兴趣和引起如此多讨论的问题,那就是大学教育的问题。……这个问题是必须进行讨论的,而且它在我心里一直占据了支配的位置。”[91]

在《大学的理想》一书的“前言”中,纽曼就明确地写道:“大学是一个教普遍知识的场所。这意味着,一方面大学的目的是理智的而不是道德的,另一方面大学是以传播和推广知识而不是以知识进展为目的。假如大学的目的是科学和哲学的发现,我不理解为什么一所大学应当有学生;假如大学的目的是宗教训练,我不理解它如何会是文学和科学的所在地。”[92]把大学界定为“一个教普遍知识的场所”,这是纽曼关于大学教育思想中的一个关键论点。在他看来,大学教育应当正确地和彻底地教学生学习普遍知识,因为“大学只有通过教所有的知识分支来教一切知识,而没有其他的方法”。[93]“大学”的名称,意味着在它自己的范围内包括所有各种知识,存在着不同的知识种类或领域。因此,纽曼强调指出,大学是为传授普遍知识而设立的,是为学生学习普遍知识而设立的。

鉴于大学的职责是教所有的知识,因此,纽曼认为,它不能排除作为一个知识领域的神学。他强调说:“没有神学的大学教育完全是没有哲理性的。”[94]他还说:“宗教真理不仅是普遍知识的一个部分,而且是它的一个条件。假如我可以这样说的话,把宗教真理排除在外,那完全是拆散大学教育的网状结构。”[95]当然,纽曼他自己也说得很清楚,这并不是要把一所大学变成神学院。

针对当时英国乃至欧洲对大学职能的看法,纽曼认为,大学的职能是使智力文化成为它自己的直接范围,或者说从事于智力教育。他强调指出,“一所大学,考虑到它是一个教育的场所,大约不会超出它是一个为获得许多科目方面大量知识的场所。”[96]因此,一所大学是“智慧的中心、世界的灯塔、信仰的代理人以及正在成长的一代人的母校”。[97]确实,纽曼反对大学教育过早地分专业,但他又指出,当他在讨论中反对专业或科学知识作为大学教育的有效目的,但他并没有去假设:趋于专业或职业学习的以及从事它们的人是无用的。纽曼强调指出,一位大学教授应当对大学职能有正确的看法,否则,他就“违背了哲理性深处的一种要求,而且对大学教育应当教什么这一点是无知的。他也就不再是一位教自由知识的教师,而是一个有狭隘心理的和偏执的人”。[98]

纽曼认为,大学正是通过教普遍知识,使得学生的心智得到发展。他强调说:“一所大学的作用是把智力文化教给它的学生……大学教有才智的人在所有的问题上很好地思考,去追求真理和掌握真理。”[99]他又说:“一般讲,一所大学是一个逐步了解它的学生的母校,而不是一个铸造厂,或一个造币厂,或一种单调的工作。”[100]因此,一所大学真正的和适当的目标,不仅仅是学习或获得,而是在知识的基础之上练习的思考或推理,或者可以称为哲理性。

在纽曼看来,大学不同于其他的科学团体或学会。针对有人批评“大学是为传授普遍知识而设立的”观点,纽曼反驳说:“有人认为大学这样做会牺牲科学,这种看法是不正确的。我们不能借口履行大学的职责,而把大学引向不属于它本身的目标,因为我们马上会联想到会有许多其他机构比大学更适合于作为促进哲理性探究和拓展我们的知识领域的场所。例如,在意大利和法国,各种享有盛誉的文学和科学学会就经常以各种委员会或大学的附属机构和代表与大学保持着联系。又如,在查理二世(Charle II)时代诞生的和现设于牛津的皇家学会,以及在我们这一时代出现的阿什摩林博物馆和建筑学会等。”[101]纽曼认为,大学的性质和哲学史一起告诉我们,在大学与科学团体或学会之间应当进行这种智力劳动分工。因为教学和发现既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职能,也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才能。一般讲,在同一个人身上兼备这两种才能的情况是不常见的。整天忙于向所有学生传授自己现有知识的人,未必可能有闲暇或精力去获得新的知识;探究真理的人,往往喜爱隐居的和平静的生活。最伟大的思想家们在进行研究时,总是专心致志的,不允许自己的工作被打断,而对课堂教学和公开讲课是多少有些退避的。因此,在纽曼看来,在大学中教学与科研两方面的职能是有冲突的,而不应当同时并存。作为一所大学来说,它只保留教学的功能。

纽曼还指出,大学应当根据其制订的标准去工作。他曾这样说:“制订正确的标准,然后根据这个标准进行训练,并促进所有的学生根据其不同的才能去达到这个标准。我设想,这是一所大学的职责。”[102]因此,在担任都柏林天主教大学校长期间,纽曼就大学的职能、科目及管理问题做了一系列讲演,提出了关于大学需要做什么、实际上可以做什么以及将鼓励和创造什么的设想。总之,在他看来,大学应当在有用的哲学的基础上去进行整顿。

纽曼还认为,以传授普遍知识为其职能的大学,这意味着大学是为学生而设立的。他强调说:“当教会创办一所大学时,它并不是出于爱护才能、天赋或知识自身的理由,而是为了它的孩子的精神幸福以及他们的宗教影响和利益,为了训练他们更好地履行各自的生活职责,把他们培养成更聪明、更能干和更活跃的社会成员。”[103]他还说:“理智的训练,对于个人自己来说是最好的,也使他最有能力去履行他们的社会职责。……假如一个实际的目的必须被指定为一所大学的方针,那么,我认为,那就是训练好的社会成员。”[104]在纽曼看来,“一所大学不是不朽的诗人和作者的诞生地,也不是学派的创立者、殖民地领袖或国家征服者的诞生地。它并不指望有亚里士多德或牛顿(I. Newton)、拿破仑(Napoléon I)或华盛顿(G. Washington)、拉斐尔(Raphael)或莎士比亚的一代人,尽管这样的奇迹以前在它的区域内出现过。另一方面,它也不满足于培养批评家或实验者、经济学家或工程师,尽管这也包括在它的范围之内。但是,一所大学的训练是趋于一个重要而普通的目的的一种重要而普通的方法。它旨在提升社会的智力风尚、培育公众心理、净化民族的道德情趣、给民众的热情提供真正的源泉、给时代的思想提供拓展和节制、有益于政治力量的运用以及使个人生活中的交往雅致”。[105]

纽曼强调指出,作为一种“自由学习”(liberal learning)的大学教育应当提供一种“自由教育”,教学生学习以古典语言和文学以及古代历史和哲学为主要内容的“自由知识”。他说:“假如我们知道大学是什么,考虑到它的基本思想,那么,我们必须使我们自己来到欧洲文化的最早的和最受人赞美的家乡以及欧洲文明的源泉,来到辉煌而美丽的古希腊雅典。……”[106]他还说:“我所说的大学教育,意指一系列扩大范围的阅读,它应当涉及有才智人士的权威著作或通常所说的古典著作。”[107]对此,美国耶鲁大学教授特纳(Frank M. Turner)在《阅读〈大学的理想〉》一文中清楚地指出:“纽曼要使他的听众相信,他们的儿子应当受到的不仅是在一所天主教大学中的教育,而且是一种自由教育,但不是一种专业教育。”[108]美国教育学者加兰在《纽曼在他自己的时代中》一文中也明确指出:纽曼所论述的“大学的目的在于给学生提供一种‘自由教育’。……通过这个过程,学生将成为‘文明的’人,并获得人文主义思想和知识中最好的东西——那就是古典文化”。[109]

此外,纽曼认为,在大学里应当为知识本身的目的而追求知识。在《大学的理想》一书中,第五篇讲演的题目就是《知识本身即为目的》(Knowledge Its Own End)。纽曼强调说:“当我被问到,大学教育的目的是什么,以及我设想应当传授的自由知识或哲理性知识是什么:我回答道,我已说过的话充分地表明,它具有一个非常明确的、真正的和充分的目的……知识能够成为它自身的目的。”[110]在他看来,知识之所以是真正高贵的、有价值的和值得追求的,其原因是它内部含有一种科学或哲学过程的胚芽。自由知识本身就如人体健康本身既是好的东西也是有用的东西一样。纽曼认为,这就是“知识本身即为目的”的理由,也是它可以被称之为“自由知识”或者“绅士的知识”的理由。

纽曼还认为,在大学教育中,学生不应当被动地汲取知识,而应当主动地进入知识领域,积极地去学习和掌握知识。因此,大学要能够形成一种理想的学习环境,使学生生活在代表整个知识领域的人中间去审视所有的知识。只有这样,学生才能受到一种真正的和有意义的教育,认识到大学教育的职能是理智的训练,以及学习知识并不是被动地接受那些零星的和烦琐的细节。通过大学提供的一种“自由教育”,学生“将来会处于这样的一种智力状态,即能够从事任何学科的研究或从事任何职业”。[111]

纽曼最后认为,大学教育制度应当有利于教师对学生的影响。因此,他在《大学的兴趣和进步》(Rise and Progress of University)一文中曾强调指出:一种学术制度没有教师个人对学生的影响,那是一个北极的冬天;它将产生一个冰封的、失去活力的和铸铁般的大学,仅此而已。纽曼之所以这样说,其目的是为了使大学更好地成为一个提供“自由教育”的场所,一个“教普遍知识”的场所。

[1] 即《大学的理想》。

[2] S. J. Curtis and M. E. A. Boultwood,An Introductory History of English Education Since 1800,University Tutorial Press Ltd.,London,1960,p.131.

[3] S. J. Curtis and M. E. A. Boultwood,A Short History of Educational Ideas,University Tutorial Press Ltd.,London,1965,p.425.

[4] 参见赫胥黎:《在哪里能找到一种自由教育》,选自《科学与教育》,单中惠、平波译,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90年版,第69页。

[5] 引自奥尔德里奇(Richard Aldrich):《简明英国教育史》,诸惠芳等译,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87年版,第163页。

[6] John Henry Newman,The Idea of a University,Yale University Press,New Haven & London,1996,p.114.

[7] 钱乘旦、陈晓律:《在传统与变革之间——英国文化模式溯源》,杭州:浙江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374页。

[8] V. A. Huber,The EngLish Universities,London,1843,Vol.2,p.320.

[9] E. Ashby,Technology and the Academics,Macmillan,London,1936,p.9.

[10] Fergal McGrath,The Consecration of Learning:Lectures on Newman’s Idea of a University,Gill and Son Ltd.,Dublin,1962,pp.8~9.

[11] The Consecration of Learning:Lectures on Newman’s Idea of a University,p.10.

[12] The Consecration of Learning:Lectures on Newman’s Idea of a University,p.24.

[13] 引自张泰金:《英国的高等教育:历史·现状》,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5年版,第20页。

[14] M. M. Garland,Newman in His Own Day,in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266.

[15] Henry Tristran(ed.),John Henry Newman: Autobiographical Writings,Sheed and Ward,London,1956,p.259.

[16] F. W. Farrar,Essays on a Liberal Education,Macmilla,London,1867,p.73.

[17] S. J. Curtis and M. E. A. Boultwood,An Introductory History of English Education Since 1800,University Tutorial Press,London,1966,p.112.

[18] J. J. Findley(ed.),Arnold of Rugby:His School Life and Contribution to Education,Cambridge:At the University Press,1925,p.52.

[19] T. W. Bamford,Thomas Arnold on Education,Cambridge:At the University Press,1970,p.22.

[20] Thomas Arnold on Education,p.107.

[21] Thomas Arnold on Education,p.107.

[22] Thomas Arnold on Education,p.108.

[23] Thomas Arnold on Education,p.108.

[24] Thomas Arnold on Education,p.102.

[25] Thomas Arnold on Education,p.103.

[26] Thomas Arnold on Education,p.114.

[27] Thomas Arnold on Education,p.113.

[28] Thomas Arnold on Education,p.113.

[29] Arnold of Rugby:His School Life and Contribution to Education,p.30.

[30] A. P. Stanley,Life and Correspondence of Thomas Arnold,Ward,Lock & Co.,London,1900,p.311.

[31] Thomas Arnold on Education,p.68.

[32] Thomas Arnold on Education,p.69.

[33] Thomas Arnold on Education,p.70.

[34] Thomas Arnold on Education,p.71.

[35] Thomas Arnold on Education,p.72.

[36] Thomas Arnold on Education,p.94.

[37] Thomas Arnold on Education,p.95.

[38] An Introductory History of English Education Since 1800,p.113.

[39] Thomas Arnold on Education,p.95.

[40] Thomas Arnold on Education,p.100.

[41] Thomas Arnold on Education,p.101.

[42] Thomas Arnold on Education,p.129.

[43] Sylvie E. Bowman,John Henry Newman,Twayne Publishers,Inc.,New York,1972,p.123.

[44] T. H. Newman,Apologia pro Vita Sua, edited by D. J. De Laura,W. W. Norton & Company,London,Newman’s Chronology,1968,p.xiii,p.58.

[45] Ian Ker,The Achivement of John Henry Newman,University of Notre Dame Press,St. Paul,Minnesota,1990,p.152.

[46] Richard Aldrich,In History and In Education,The Woburn Press,London,1996,p.60.

[47] T. H. Newman,Apologia pro Vita Sua,edited by D. J. De Laura,W. W. Norton & Company,London,Newman’s Chronology,1968,p.xiii,p.58.

[48] Apologia pro Vita Sua,p.69.

[49]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16.

[50] J. H. Newman,The Use of Knowledge,edited by Leo L. Ward,Appleton Century Crofts,Inc.,New York,1948,Introduction,p.viii.

[51]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84.

[52]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76.

[53]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76.

[54]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150.

[55]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150.

[56]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150.

[57]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84.

[58]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102.

[59]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149.

[60]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175.

[61]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176.

[62]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186.

[63]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196.

[64]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94.

[65]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95.

[66]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90.

[67]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59.

[68]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46.

[69]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127.

[70]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39.

[71]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209.

[72] C. F. Harrold,John Henry Newman:An Expository and Critical Study of His Mind,Thought and Art,Longmas,London,1945,p.101.

[73]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90.

[74]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81

[75]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56.

[76] John Henry Newman:A Expository and Critical Study of His Mind,Thought and Art,p.92.

[77]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143.

[78]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89.

[79]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145.

[80] John Henry Newman:An Expository and Critical Study of His Mind,Thought and Art,p.92.

[81] J. H. Newman,Select Discourses from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edited by May Yardler,Cambridge:At the University Press,1955,Introduction,p.xxvii.

[82] The Idea of University,p.172.

[83]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173.

[84]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117.

[85] Ian Ker,John Henry Newman:A Biography,Clarendon Press,Oxford,1988,p.71.

[86] Thamas Mozley,Reminiscences Chiefly of Oriel College and the Oxford Move-ment,Longmans,London,1882,Vol. II,p.477.

[87] John Henry Newman:An Expository and Critical Study of His Mind,Thought and Art,p.108.

[88] J. H. Newman,University Sketches, edited by Michael Tierney,The Richview Press,Dublin,1856,Introduction,p.xix.

[89] A. V. Judges(ed.),Pioneer of English Education,Faber and Faber Ltd.,London,1952,p.129.

[90] John Henry Newman,p.123.

[91]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15.

[92]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3.

[93]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118.

[94]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39.

[95]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57.

[96]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93.

[97]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16.

[98]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50.

[99]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92.

[100]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104.

[101]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5.

[102]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109.

[103]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5.

[104]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125.

[105]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125.

[106]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17.

[107]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158.

[108]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xiv.

[109]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272.

[110]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78.

[111] The Idea of a University,p.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