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文提到,日本少子化的特点是少子化与结婚率下降直接相关。
说起来,结婚率为什么会下降呢?即使结婚率下降了,也不是所有社会群体的结婚率都出现了同样程度下降。结婚容易的人和结婚困难的人之间是存在差距的。
如果我们调查一下不同年龄组中什么样的人结婚了,什么样的人没有结婚,就会发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对于男性来说,年收入与结婚概率成正比(见表4-1)。再明白不过了:有钱就能结婚。结婚概率也和就业状况相关。正式员工和非正规劳动者相比,前者结婚的概率更高。换句话说,有固定收入、稳定职业的男性结婚概率更高。这意味着男性当“顶梁柱”的家庭模式在今天仍然存在,而对于女性来说,婚姻具有生活保障的意义。
另一方面,女性的状况如何呢?
内阁府的外围组织中,有一个名为“家计经济研究所”的机构。政府的工作分工分了又分,分到这个研究所,和内阁府的关系也就是连着点儿肉皮。这个研究所做了一项独立研究:追踪调查泡沫经济崩溃以来的女**境况。这项研究使用了面板调查的方法。所谓面板调查,就是长期跟踪同一组调查对象的调查方法。在面板调查中,调查对象不可中途替换。因此,和每次调查都更换对象的省事方法相比,面板调查追踪调查是识别代际效应、时代效应和年龄效应的有效方法。民间机构很难进行这样的调查。如此看来,政府的外围机构能够干这些挑剩下的活,说明这些机构还是有存在价值的。
表4-1 年收入不同的男性的未婚率
数据来源:《第二次关于人口问题的意识调查》,日本人口问题研究所,1995年
研究所基于这些数据编辑出版了《女性的平成萧条》(樋口美雄、太田清、家计经济研究所编,日本经济新闻社,2004年)一书。根据该书描述,研究所追踪调查了两组对象:第一组是1993年25~34岁的女性,连续追踪10年;第二组是1997年23~28岁的女性,连续追踪6年。该调查2002年结束,调查结束时,第一组女性35~44岁,第二组女性29~34岁。
调查结果出人意料地清晰。在年龄效应方面,有结婚生子经验的受访者比例随着年龄的增长而增加。但是,如果我们关注这一时期就业形态的差异,就会得到如下结论:在25岁时未婚的女性,如果是企业的正式员工,那么她们将来结婚、生育的概率都高于无业女性和非正规就业的女性(在该书中称为“自由职业者”)(见图4-2)。
让我们先看看时代效应。在哪个时代,迎来哪个年龄,人们是无法选择的。影响女性就业的主要因素有两个:一是1985年颁布的《均等法》;二是1991年泡沫经济的崩溃。基于这一事实,调查对象被分为三组,分别是“前《均等法》一代”(1986年《均等法》实施前毕业)“《均等法》一代”(1986—1990年毕业)以及“泡沫破灭后一代”(1991年以后毕业)。简便起见,我们以下简称这三代人为“前均等”“后均等”和“萧条”。比较“前均等”和“后均等”两代人,书中说:“后者未婚时的正规就业率较高,并且正式员工婚后或生育后继续工作的比例更高。”另外,“萧条”一代“未婚女性的正规就业率并不是很高,但非正规就业率却很高”(该书第16页)。并且该书还指出:“虽然支持女性婚后、产后再就业的制度不断扩充,但就正式员工的数据来看,女性婚后、产后继续工作的比例并没有上升。”
图4-2 25岁时自由职业者和正式员工在此后有配偶率的对比
资料来源:樋口美雄、酒井正,“‘《均等法》一代’和‘泡沫破灭后一代’的就业比较”,《女性的平成萧条》第二章,日本经济新闻社
该书作者分析了宏观背景之后指出:“在当时的情况下,比起《均等法》和之后颁布的《育儿照护休假法》对女性就业的利好,泡沫经济崩溃造成的通缩经济对女性就业起到的抑制作用要强得多。”我曾在第三章得出《均等法》无效的结论。该书也在这里侧面印证了我的分析。
再来看看代际效应:根据该书第31页提供的数据,第一代(1959—1963年出生)、第二代(1964—1969年出生)、第三代(1970—1972年出生)30岁时的结婚率分别为84.6%、76.1%和67.6%,呈现逐渐降低的趋势(虽然学历各有差别,但是仅考虑本科毕业生的话,就正好是“前均等”“后均等”和“萧条”三代人)。可以看出,不同的世代到了同样的年龄,结婚率不断降低,晚婚和不婚的趋势愈加显著。第三代的终生未婚率目前还无法预测,要等到她们50岁的那一年,也就是2020年才能见分晓[10]。但是不婚率一代高过一代的趋势大概不会变。该书还指出,“越是年轻的世代,就业率就越高,但正式员工比例就越低”,因此我们可以结合之前的结婚率数据,得出“正式员工比非正规劳动者结婚率高”的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