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藤则资的故事(1 / 1)

怪谈 (日)小泉八云 3849 字 2个月前

大约六百年前,在山城国宇治郡,住着一位年轻的武士,名唤伊藤则资,系平家之苗裔。伊藤相貌英俊,性情温良,文韬武略无一不精。可惜的是,他家境贫寒,在朝中亦无显贵倚作靠山,故而仕途不顺,唯有投身诗文、潜心学问,以风月为友,过着宁静恬退的日子。

某个秋天的傍晚,当伊藤独自在琴引山附近散步时,偶然遇见一位同样徜徉于山间小径的少女。她衣饰华贵,看上去有十一二岁的模样。伊藤向她致意后,问道:“姑娘,此际行将日暮,山野荒僻,你可是迷失了路途呢?”少女抬头望了望伊藤,笑靥如花,轻描淡写地答道:“不妨事!我是名婢女,就在附近一座府邸中奉侍,再走一小段路便到了。”

通过她对敬语的使用,伊藤明白这个少女确实是侍奉某位达官显贵的婢女,但她的回答仍然使他感到惊讶,因为他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名门望族住在附近。于是他说道:“在下家住宇治,此时正要返家。此处人迹罕至,如不见弃,请容在下伴你同行一程吧。”少女对这一提议十分嘉悦,优雅致谢。二人遂一路同行,边走边聊。少女颇为健谈,天气、花朵、蝴蝶、鸟儿,无所不谈;还聊到了她曾经去过的宇治,聊到了家乡京都的风景名胜。伊藤津津有味地听着她滔滔不绝的神侃,感觉时间过得飞快。不久,他们转过一道弯,走进一座被一片茂密小树林所遮蔽的小村庄。

当伊藤到达村子时,村子里显得非常阴暗,因为太阳已经下山了,余晖在树荫掩蔽下,无一丝薄暮微光。“多谢阁下好意相送。”少女指着一条通向大路的窄径道,“我得走这条路了。”“如此,请允许在下送你回府吧。”伊藤应道。他俩一起转入窄径,道路昏暗无法看清,只能摸索着前行。幸而少女很快就在一扇小门前停了下来,昏暗中可以看到,那是一扇格子门,透过门可以依稀见到宅邸的灯光。“这里就是我所奉侍的贵人府邸。”少女说道,“阁下既已不辞辛劳地走了这么远的路,敢请屈尊入内歇息片刻否?”伊藤同意了。他对这种不矜细行的邀请感到喜悦,同时也想知道究竟是怎样的达官贵人会选择在如此幽僻的村子居住。他知道,有时某些名门望族会由于对朝廷不满或惹上政争,而以隐居的方式避世遁俗。他猜想这户人家可能也是出于这样的原因。

穿过少女为他打开的门,伊藤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古色古香的大庭园中,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条小溪蜿蜒曲折,流水潺湲,穿过小型山水园景。“阁下请在此稍候片刻,”少女道,“待我去通报尊驾光临。”言罢快步向正屋走去。这是一座轩敞屋宅,似乎非常古老,从建筑风格上看,并非本朝时期所建。推拉门没有关上,室内的灯光被长廊前张挂的精美竹帘遮挡,帘后隐约可见有一位女子的曼妙身影在晃动。突然,古筝的乐声响起,在夜色中悠扬回**。琴声是如此柔和悦耳,伊藤几乎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当他聆听之际,一种愉悦感笼罩了他全身——这是一种奇怪的与悲伤交织在一起的愉悦感。他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女子,竟会弹出此等精绝的妙乐!更想知道弹奏者究竟是不是女子,所弹是否真的是尘世之乐。因为这乐声仿佛拥有魔力般已渗入了他的血液中。

悠扬乐声渐息,几乎在同一时刻,伊藤恍然回神儿,发现少女正站在自己身边。“阁下,”少女说道,“家主有请尊驾入内。”她把伊藤带到门口,在那里脱下鞋子。一位老妇人,可能是统领侍女的女官或这家的女主人,来到门槛处欢迎他。随后,老妇人引领伊藤穿过一间间屋子,来到大宅深处一间明亮的大房内,恭敬致礼后,请他坐上贵宾席。伊藤对房间里摆设之奢、装饰之奇,深感惊讶。少顷,几个婢女送上糕点,他注意到摆在面前的杯子和其他器皿都有着罕见的、精湛的做工,上面还饰有表明拥有者地位不凡的徽纹。他越来越想知道是怎样显赫的人选择隐居在这幽寂之地,又是什么遭遇导致了其甘愿与清冷孤独为伴。但老妇人突然用一个问题打断了他的沉思。

“阁下便是宇治的伊藤大人,伊藤则资,是吧?”

伊藤躬身称“是”。他先前并没有将自己的名字告诉那个少女,所以如此相询,令他感到讶异。

“请恕老身冒昧。”老妇人继续说道,“大人见谅。像老身这般上了年纪的人,即便有所询问,也非出自好奇之心。大人进门时,老身便有似曾相识之感,询问姓名只是为了消除疑虑,方便进一步细谈。老身有件极重要事须告禀大人,大人平日里常经过本村,敝府公主[11]在某天早上偶然见到您经过,从那一刻起,她就对您朝思暮想,终致相思成疾。我等为此事忧心不已,遂想方设法探听大人名讳与居所,并打算修书一封告知原委。孰料您和那小婢女竟一同登门,真是意外之喜。此刻我等欢欣无尽,非言语所能表述,真不敢相信竟有这般幸运。谢天谢地,想必是主掌姻缘的出云大神从中撮合了这次会面。既然命运把您带到这里,如果不会令您感到困扰的话,也许您不会拒绝与我家公主见上一面,令她芳心愉悦吧?”

一时间,伊藤不知该如何作答。如果这位老妇人所言属实,那么他就得到了一个非比寻常的机会。只有最炽热的爱,才能促使一个贵族家庭的女儿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寻求一介穷寒武士的感情。他默默无闻、无钱无地位亦无主公,前程渺茫,竟能得到世家千金垂青,实在罕见。然而,利用女性的弱点来谋取自身利益,有负男儿本色,颇不光彩。况且这突如其来的爱情也不免令人生疑、使人不安。该如何婉拒这出乎意料的请求,伊藤对此颇感棘手。经过短暂的沉默后,他答道:

“困扰倒是没有,因在下既无妻室也无婚约,与别的女子亦无瓜葛,迄今仍与父母同住,双亲从未提及在下婚娶之事。不过,有一事须坦诚相告,在下家境清贫,在朝中又无靠山,故而在出人头地前,并不敢娶妻成婚。此际承蒙错爱,不胜惶恐,只能实言告知,在下无分毫值得贵公主垂爱。”

老妇人微笑着听完,似乎对这一席话相当满意,回答道:

“大人不忙做出决定,且先见过我家公主。或许见上一面后,便不会有所迟疑了。现在请屈尊随老身来,这就去见公主。”

老妇人将伊藤引入另一间更大的客房中,那里已摆设好筵席。将伊藤请入上座后,老妇人让伊藤稍等片刻,自己告退而去。待她回来时,身边是那位公主。一看到这位年轻的女主人,伊藤便立即再度感受到在庭园里听古筝时的那种奇异的愉悦感。即使是做梦,他也从未梦见过如此美丽的佳人。光晕仿佛从她身上散发而出,穿透过衣服,如皓月的辉光穿过浮云般照耀着她;她飘逸的乌发随着身姿的摇摆而舞动,好似春风吹拂下的柳枝;她的朱唇像沾带晨露的桃花一样娇艳。伊藤目眩神迷,深感迷惘,不停地问自己:此刻眼前所见之丽姝,莫非是居于灿烂天河边的织女?

老妇人微笑着转身,向那位垂首不言、双目下视、晕生双颊的美人说道:

“公主,您瞧,在我们最不抱希望的时候,您想见的人却主动登门了。如此幸运的事,只有在上天的旨意下才能发生。一想到此,我就喜极而泣。”她禁不住抽泣起来。“现在,”她用袖子拭去泪水,继续说道,“你们两位唯有一件事可以做——除非任何一人表示不愿意——彼此许诺、互定终身,并即刻开宴完婚。”

伊藤默然不应,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幕已令他神摇意撼,口讷难言。婢女们端着美酒佳肴鱼贯而入,将婚宴摆在二人面前,并祝福他们。但伊藤依旧恍恍惚惚,离奇的际遇和新娘的貌美绝伦,仍使他困惑不已。他的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喜悦,就像坠入无边的寂静中。不过渐渐地,他恢复了往常的平静,此后,他发现自己能够镇定自若地交谈了。他无拘无束地喝着酒,并且敢于以一种自嘲而又谦和的方式,大方地说出了压在心头的疑虑和担忧。与此同时,新娘依然静美如月光,始终娴雅淡然,当伊藤对她说话时,她只是娇羞地报以浅笑。

伊藤对老妇人说道:

“在下以往独自散步时,有许多回经过此村,却不知这座尊贵大宅的存在。自从造访贵邸后,在下一直在想,为何如此显赫的家族,会选择这样清寂的地方居住呢……现在,既然在下与你家公主已结为夫妻,却尚未知晓她那高贵家族的姓氏,这未免有些于理不合吧?”

听到这番话,一丝阴影掠过老妇人慈祥的面庞。一直静默的新娘也变得面色苍白,似乎满腹忧愁。沉默片刻后,老妇人答道:

“这个秘密要对您长期隐瞒,是很难的。老身以为,既然您已是我们中的一员,就应该让您知道实情。那么,伊藤大人,告诉您吧,您的新娘是伟大而不幸的三位中将平重衡[12]的女儿。”

听到“三位中将平重衡”这句话,年轻的武士陡然感到一阵凉意,如被寒冰刺穿他所有的血管一般。平重衡,这位了不起的平家将军、公卿,在几百年前就已化为灰烬了。伊藤恍然大悟,他周围的一切——屋宅、灯烛和婚宴——皆是昔时梦幻。他面前的女子们,也并非活人,而是逝者的魂灵。

然而仅仅片刻之后,他心中冰冷的寒意便消散了,魅惑越发强烈地吸引住伊藤。他一点儿也不害怕,虽然新娘来自地府黄泉,但他的心已完全沉陷。尽管俗话说,娶亡魂者终成亡魂——然而,他清楚自己已不止一次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与其用言语或眼神背弃佳人,令面前的美丽脸庞因忧愁而双眉紧蹙,倒不如让自己献出生命。对于新娘的痴情,他没有半分疑虑。事实已经告诉了他,如果不是真心实意,那么继续进行欺骗岂不是更容易得逞?既然她选择了告知真相,就断然不会再有什么诡计。这些想法和思绪也转瞬即逝,他决心接受这怪异的事件,就仿佛自己是寿永[13]时期的人,要像被平重衡的女儿选为夫婿那样行事。

“唉,真可哀!”他感叹道,“我也听闻过重衡大人辞世前的惨况。”

“是啊,”老妇人抽泣着回答道,“这样的命运确实太残酷了。主公的马,您知道,被箭射倒了,压在他身上。当他呼救时,那些靠他恩赏过活的人却在他最需要帮助时抛弃了他。后来他被俘虏了,押送到镰仓,在那里,他们残酷地折磨他,最后处死了他。[14]他的妻子和孩子——这位可亲的公主——当时只能隐姓埋名躲藏起来,因为到处都在搜捕杀害平家族人。当主公的死讯传到我们这里时,夫人无法承受悲痛,弃世仙游。平家举族遭难,或死或逃,所以除老身之外再无人照顾年幼的公主。她当时只有五岁,老身作为她的乳娘,尽心竭力抚养她。年复一年,我们穿着缁衣,到处流亡,潜藏四方……这些悲伤的事再说下去就不合适了。”老妇人叹息着,抹去泪水道:“老身无法忘怀过去,多唠叨了几句,请大人宽恕。您瞧,我一手抚养长大的小公主如今可出落成大美人了——倘若是在高仓天皇[15]御宇之时,她的命运将会多么美好啊!不过,此刻她已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夫君,这就是最大的幸福……好了,时辰已晚,新房已经备好,请早入洞房,互亲互爱,直到天明吧。”

老妇人站起身,将隔开客房与寝室之间的围屏拉开,领着新人进入新房,接着又说了许多贺喜的话后,退了出去,留下伊藤和他的新娘独处。

当他们相拥共眠时,伊藤问道:

“我心爱的人儿,请说给我听,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想让我做你夫君的?”

(一切都显得如此真实,以至于伊藤几乎忘了,周围所有事物不过是编织的幻觉。)

公主用莺燕般美妙的声音答道:

“我可敬的夫君,第一次见到你,是在我和乳娘去石山寺的时候。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世界对我来说就变了。但夫君应该不记得了,因为我们的邂逅不是在你的今生,那是非常、非常久远的事了。从那时起,你历经多次生死轮回,拥有过多具俊美的肉身,而我始终是你现在看到的这副模样。我无法接纳另一个身体,也不愿轮回转世,只因我对你梦萦魂牵。亲爱的夫君,为了与你重逢,我已经痴痴地等待了很久很久。”

新郎听完这番令人难以置信的话,心中毫无惧意。只要一息尚存,能用臂弯紧抱着她,听她的呢喃、受她的爱抚,则今生今世夫复何求。

春宵苦短,寺院的钟声宣告了黎明的到来。鸟儿开始唧唧啾啾地欢唱,晨风吹拂,引得树木窃窃私语。突然间,老妇人推开新房的障子门,喊道:“孩子们,是时候分开了!一到白天,你们就不能在一起,哪怕只有片刻都会给大人带来性命危险。快,你们赶紧道别吧。”

伊藤一言不发,收拾好准备离去。他隐约明白老妇人发出警告的意思。既然万般皆是命,半点儿不由人,那就听天由命好了。他只求能让他的梦幻新娘欢悦便行。

新娘将一方雕工奇特的小砚台放在他掌心,说道:

“夫君年轻有为,乃学富五车之人,想来不会鄙弃这件薄礼。此砚系旧爱之物,颇为古老,由高仓天皇御赐予家父。正因如此,我才将它看得极为珍贵。”

作为回赠,伊藤恳请妻子接受他佩刀上的笄[16]作为纪念。这把刀的刀柄用金银镶嵌物做装饰,雕着梅花与夜莺的图案。

随后,在先前那位小婢女的引领下,伊藤穿过庭园,他的新娘和那位乳娘陪同他来到大门口。

当他走下台阶,转过身来,准备道别时,老妇人说道:

“我们将在下一个庚子年再会,时间是您来这里的同月同日同时。今年是庚寅年,所以大人将不得不等待十年。但是,老身有不能说的原因,我们不能仍在此地相见。公主与我等将搬去京都附近,那里住着高仓天皇、列祖列宗以及平家族人。当您到来时,相信平家满门都会欢腾迎迓。到了约定那天,我们会派驾笼[17]前去迎接大人。”

伊藤步出大门,经过村口时,仰见村子上空繁星熠熠;当他走到开阔大路上时,看到寂静的田野上已曙光渐显。他的怀里揣着新娘的信物,她的柔媚呢喃仿佛尚在耳边萦绕。尽管如此,如果不是半信半疑地用手指摩挲着那砚台,他很难说服自己,昨夜的记忆不是一场梦,他依然是在人间过着凡人的生活。

但是,即使命运已确凿无疑地如此安排,他也没有任何悔恨,只为分离的痛苦而忧恼。想到还要再过十年,那幻境才能重现——十年!这十年中的每一天都将多么漫长!为何要煎熬这么多的岁月,他无从索解。亡者的秘密只有神明才能洞悉。

后来,伊藤经常在独自散步时,重访位于琴引山的小山村,隐隐盼望着能再次看到过去的景象。但是,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他再也找不到那条幽僻小径里的格子门了。那个独行夕阳下的小婢女的身影,也再不曾遇见。

他认真地向村里人询问,人们都认为他中邪了。村民们异口同声,确定从来没有什么身份高贵的人在村里居住过,那一带也从来没有过他所描述的那种庭园。不过,在他所说的地方附近曾经有一座大佛寺,寺院墓园的几座墓碑仍然可以看到。伊藤去了那儿,在一片茂密的草丛中发现了这些墓碑,墓碑都是中国古风样式,上面覆盖着苔藓和地衣,刻在碑上的文字已经无法辨认了。

这段离奇的经历,伊藤没有告诉任何人。但是亲戚朋友们很快察觉到他的外表、举止有了很大变化。他的脸色一天比一天苍白,身体一天比一天消瘦,尽管大夫诊断他身体没有疾病,可他看起来就像个幽灵,走路轻飘似影。他本是勤于思索、喜欢独处之人,而今却对以往能给予他欢悦的一切事物都无动于衷了,甚至对那些可能为他带来荣誉的诗文学问也意兴索然了。他的母亲以为给儿子订门亲事或许能激发儿子往昔的雄心壮志,令他恢复对生活的兴趣,但伊藤坚称自己已发过誓,绝不娶世间任何女子。就这样,岁月如梭,时光流水般逝去。

终于,到了庚子年,又是秋高气爽的季节,可惜伊藤再也不能像他喜欢的那样独自散步了,他甚至已无法从**起身。他的生命在消亡,没有人能够解释原因。他陷入了长时间的昏睡,以至于人们常误以为他已经死去。

在一个月色皎洁的夜晚,伊藤从昏睡中被一个孩童的声音惊醒,只见当年那个小婢女立在自己床边。十年前,就是她引领自己去到那业已消失的庭园门口。小婢女向伊藤致礼,微笑道:“敝主人命我来告知,今晚将在京都大原[18]迎候大人,那里是主人的新家。现已为您送来一顶驾笼。”言罢,小婢女就消失了。

伊藤心中明白,这邀请将使自己永远也见不到太阳的光芒了,但他又为这个消息倍感欢悦,浑身又有了气力。他坐起身,唤来母亲,头一次向母亲讲述了自己和新娘的故事,并向母亲出示了那方砚台,同时要求将砚台放进棺材里随葬。嘱咐完后,伊藤便撒手人寰了。

砚台与伊藤一起被埋葬了。在安葬仪式之前,古董行家们对它进行了鉴定,一致认定该砚制作于承安年间[19],上面刻有一个生活在高仓天皇时代的工匠的铭识。

[1] 本篇怪谈,源自中国唐朝谷神子著《博异志·敬元颖》。

[2] 按真实的历史时间推断,此处的“北畠公”,应当是室町中期公卿、北畠家第八代当主北畠具教。

[3] 宫司,神社中神职最高者,事务总负责人。

[4] 按真实的历史时间推断,此处的“细川公”,应当是室町幕府管领、右京大夫、五国守护细川胜元。

[5] 指京畿区域内的五国,又称“畿内”。分别是:山城国、大和国、河内国、和泉国、摄津国。

[6] 属东山道,俗称信州,今之长野县。

[7] 弥生节,始于770年前后的传统祭典,作为“宣告这一地区春天来临的节日”而备受人们喜爱。

[8] 齐明天皇,日本第三十五代和第三十七代天皇。第一次在位时期:642年1月至645年6月;第二次在位时期:655年1月至661年7月。她是一位女天皇。

[9] 嵯峨天皇,日本第五十二代天皇,809年4月至823年4月在位。

[10] 时在1156年4月至1159年4月。其间鸟羽法皇病死,后白河天皇与崇德上皇爆发了争位之战,即著名的“保元之乱”。最终崇德上皇败走,源平争霸开始。

[11] 日本臣子家的小姐称为“公主”,即某某姬。非官家小姐不得称为“姬”。而皇族女子,比如天皇的女儿或者姐妹,则称为“内亲王”。

[12] 平重衡(1157—1185),平安时代末期武将、歌人,平清盛第五子。位阶正三位,故称“三位中将”。其人相貌堂堂,精通音律,且勇力过人,在源平合战中是平家的重要将领。1184年一之谷大战中,平重衡遭源氏军所败,并被俘虏,次年于木津川畔被斩首。

[13] “寿永”是日本的年号之一。这个时期的天皇是安德天皇与后鸟羽天皇,也是后白河法皇的院政期。该年号使用期间发生了源平合战。

[14] 平重衡为保卫当时由平家一族控制的京都而进行了一场英勇的战斗后,被源氏军的大将源义经出其不意地击溃。一个唤作“家长”的士兵,是个神箭手,一箭射翻了平重衡的战马,平重衡被压在挣扎的马身下面。他呼唤随从,要求再牵一匹马来,但那随从却逃走了。平重衡随后被源义经擒住,交到源氏一族首领源赖朝手上。赖朝将平重衡关进笼子里,押送去镰仓。在那里,经过种种羞辱后,平重衡得到了一段时间的善待——因为通过一首中国诗,他打动了赖朝那颗残忍的心。但在第二年,由于平重衡曾经奉清盛之命攻伐南都,应南都僧众的请求,平重衡被处决。——作者注

[15] 高仓天皇,日本第八十代天皇,1168年3月至1180年3月在位。他与平家渊源颇深,其母建春门院平滋子,是权臣平清盛之妻平时子的妹妹;其妻中宫建礼门院则是平清盛之女平德子。高仓天皇治世时,平家权势达到顶峰。

[16] 这是一对藏在刀鞘上的金属小棒的名称,像筷子一样使用。它们有时还会被装饰得非常精美。——作者注

[17] 日本古代特有的一种人力交通工具,分为四人抬和二人抬两种,是将军、大名、公卿和武士阶层的驾乘,类似于中国的滑竿。

[18] 大原位于京都东北端,在古代是皇族、贵族隐居避世的场所,也是僧侣们的隐栖之地。

[19] “承安”是高仓天皇的年号,时在1171年至1175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