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9年5月2日,法国中部罗瓦尔河畔,古色古香的安波瓦兹城堡,平时宁静的气氛突然被打破,驻跸在那里的年轻国王弗朗索瓦一世,慌张地步出宫室,迈进马车,朝城堡外的一座别墅驶去。
原来是有人来报告,从意大利请来的艺术大师列奥纳多·达·芬奇病情急速转危,已进入弥留阶段。
列奥纳多是三年前应新继位的法国国王弗朗索瓦一世之召,来到安波瓦兹的。弗朗索瓦和前任国王路易十二一样,都是文学艺术的鉴赏家。当时法国经济上和政治上都走向强盛,从而也带动了科学技术、文学艺术的发展,欧洲的文化中心,渐渐从意大利北移。弗朗索瓦一世有心让意大利的文化精华更快地传入法兰西,所以在1516年特请当时滞留在罗马的列奥纳多赴法,并把他留在身边,大有尊为高级文化顾问之意。列奥纳多在罗马颇感失意,教廷不喜欢他对自然科学的钻研,他厌恶教廷发行“赎罪券”骗钱一类的虚伪行径,两不相得,也正想离去;列奥纳多也有过回故乡佛罗伦萨的念头,但那时佛罗伦萨政治形势复杂,美第奇家族已经复辟,对以往的政敌大肆实行报复,而当时罗马教皇列奥十世,便是美第奇家族的成员,所以回到佛罗伦萨同留在罗马一样,不可能顺心如意,而列奥纳多也预见到将来欧洲文化的中心将向法国北移,因此,他便应允了法王弗朗索瓦一世的召唤,去了法国安波瓦兹城。万万没想到他六十七岁那年,便客死在了这个异乡。
弗朗索瓦一世进入到列奥纳多那所花木扶疏、屋宇典雅的别墅时,列奥纳多已经咽气。弗朗索瓦赶到列奥纳多灵前,眼里噙着泪水,向大师的遗体告别。
列奥纳多逝世后,根据他的遗嘱,他的书信、笔记和财物,都留给了跟随在他身边的一位年轻学徒法兰西斯科,那追随他多年的爱徒塞瑞,在他前往法国前同他分了手,返回了故乡米兰,因为塞瑞毕竟有自己的家庭,而且实在没有了再重新开辟一片新生活的勇气;列奥纳多的遗嘱上还有一条,就是把那幅他一直带在身边十几年的油画《蒙娜·丽莎》,赠送给弗朗索瓦一世。
弗朗索瓦一世曾在列奥纳多住处看到过《蒙娜·丽莎》,当时就惊叹那画上的女子比天仙另有一种说不出的风姿,禁不住追根究底地打听:“世上真有这样美妙的女子吗?”列奥纳多便告诉他:“当然。可惜我画成这画没多久,就传来消息,她病逝在异乡了。她丈夫以后也就再没来取这幅画。我并未先收过他的酬金,所以,倘若他真的来取,我也是不会给他的了。”弗朗索瓦想买下《蒙娜·丽莎》,说无论列奥纳多要多少钱都可以,并且自己一开口就说可以先付出四万法郎,列奥纳多却摇头拒绝了,他说:“只要我存活一天,这画便陪伴我一天;或者反过来说,我有一天的存活,便要陪伴一天这画。不过当我去世以后,我愿将这幅画赠给陛下,只是我恳盼陛下不要光是赞叹画上这妇人的天生丽质,而能参透她那微笑,获得灵魂上的启示!”
列奥纳多谢世后,弗朗索瓦一世将《蒙娜·丽莎》悬挂在宫室中,时常地观赏,他觉得画上那蒙娜·丽莎的微笑,果然十分迷人,然而又十分神秘,有时看上去似乎是在抒发着内心的欣悦,换个时候望过去却又那么样地凄迷;同一时候变换着角度看,感受也不相同,是在喟叹人生的酸甜苦辣,还是在对世道人心报之以仁慈的宽容?
后来,《蒙娜·丽莎》送进巴黎罗浮宫珍藏,千千万万的参观者络绎不绝地来到这幅画前驻足观望,究竟哪一位算是最准确地解开了蒙娜·丽莎那神秘微笑之谜呢?
恐怕这个谜还要被世世代代的观画者继续破译下去,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列奥纳多·达·芬奇在这个永恒的微笑中获得了永生。
1991年1月—9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