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青被陆战勋胁迫着去了他家。
等他们走进那第六层左边的房子时。陆战勋就坐靠在了沙发上,手指着一个地方:“储物柜第二层,那里有一个药箱,我三个小时前吃的柴胡颗粒。”陆战勋容色语调又和平日一样正常,仿佛先前他恶劣流氓的一幕根本没有发生过。
来都来了,林以青也不废话,赶紧去找,她打开药箱,一一看去,里面有各种应急药品和工具,整整齐齐的码在那,分门别类的写着标签。布洛芬、快克…柴胡颗粒…仔细看完说明书,林以青取出电视广告上常播的布洛芬,到净水机那接了杯温开水走向陆战勋:“喝药。”消炎加退烧,物理降温,高烧一向是双管齐下。
陆战勋接过来一口吞下,手指轻轻按着额头。
林以青看了他一眼:“上次那高度酒还有吗?”她给高和和擦身子用过。
“有,在厨房下面的柜子里,你去找吧。”靠在那的陆战勋闭着眼的交代。他想她是怨他的,但还不至于恨吧,也没惊天动地的大哭大闹,他昏昏晕晕中又想到先前的吻,她都快被他气哭了,泪珠围着眼圈转,他乐见她哭一哭,可她没有,真是个倔强的人。
拿来纱布和酒瓶,林以青就见陆战勋闭住眼呼吸急促,她的心跟着揪紧,到底是不是那病?G市得病人太多了,很可能不是电视上报道的那些。这个时候他跑G市干什么?!说什么都晚了,先让他休息吧,休息中人能增强抵抗力。
都这样了也没什么可避讳的了,林以青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她到他房间里抱来了被子………
陆战勋是真的困倦了,忙了好几天都没睡好觉,今早又烧起来后他想了很多,是不是SARS?G市每分每秒都有被病毒感染的人,如果空气能传播的话,也是有可能的,现在有人在身边陪着,他是可以安心睡一会儿了。
林以青到阳台给童杭打了个电话。随后将手机调成了震动,再一次的踏入厨房,她翻着冰箱,里面有牛奶、水果、土豆、胡萝卜………好在有姜。烧了一大锅的水,她将姜切成了细细的丝…………
林以青默默的想如果真是SARS,妈妈怎么办?如果她死了,以后的日子里谁来照顾妈妈?…………林以青的刀顿在那,心里有些难过,吸了口气,缓了缓神继续切姜,如果真倒霉了,陆战勋一定要对她负责到底!然后她随他到地下,生生世世的打击报复!
而那个极可能被林以青打击报复的人睡的很沉,很静,林以青见他害人后就能没心没肺的呼呼大睡就想发火。殊不知她刚刚还想他睡着了也好,能增强抵抗力。
她站在厨房门口瞪着他,手不自觉得抬起摸着自己的脸,上面还有着余热……缓缓地,她闭上了眼………
两个小时后,陆战勋醒了,睁开一看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被子,浑身黏腻腻的,又沉又僵硬,鼻端有饭香味,他呆愣后很快明白过来,肯定是被他‘请来’人的手笔。他抬起手摸着额头,发根是出汗后的凉硬,烧退了,可喉咙变的更疼,干涩肿胀。他吐出口气,起身坐起来,眼睛环视一圈,厨房里有动静,她在那里。
找到拖鞋穿上后,他向厨房走去,陆战勋眉头微皱,头重脚轻的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过,他平日身体很好,一年下来也没个头疼脑热,竟然在这个时刻高烧,真是老天爷厚爱。
太阳下山,天暗了下来。厨房里的灯光明亮,林以青低头站在那,手里拿着菜刀在切火腿,她白皙的侧脸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那纤巧秀挺的鼻子,红唇轻抿,浓密的睫毛一眨不眨,定格一处。
她很敏锐,他的脚步放的那么轻,还是第一时间被发现。
陆战勋看着她扭脸看过来,褐色的眸子像是瞬间注入了神识,先是望向他的眼,接着是他的额头,然后她眉头轻蹙的又继续手上的动作,头也不抬的说:“先换件衣服,你刚刚出了好多汗。”
“做的什么?”他有些疑惑的问,闻到味道,不见菜:“还真有点饿了。”
是不是发生过就很快能忘记?
这两个都是很能粉饰太平的人,又因各自过往的经历,理智非常又会控制。
林以青即便不想理他,仍按捺着情绪淡淡说:“土豆丝,木耳鸡蛋,蒸的米饭。”
陆战勋按了按额头:“很好。”他说完两个字便转身离去。出了不少汗直接进浴室冲热水澡。
想着厨房里的林以青,陆战勋就有点刹不住车,当他还未发现她有些奇特时便已经注意到了她,她纤廋的背显得有些单薄,但步履异常沉稳,抬腿落脚间有着一定的轻盈感让她看起来线条优美。那双有着褐色瞳仁的凤眼,微微垂着头时她大半张脸都被发丝遮住,看不出门道,整个人给人一种内向甚至严肃刻板的感觉,但当她认真看你时简直可以说神采斐然,就跟换了个人一样。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从她眼中透出的气息,颇有些不可捉摸。她给了他一种非常特别的神秘感,她好像在极力抗拒他,用一种冷漠和笃定,他有时候深感质疑,质疑自己的敏感,但上一次她学校的树林中,她语气中流露出的极度鄙夷简直叫他怒火中烧,她走的异常坚决,过年问声好也不见回应,其实小区里有摄像头,她什么时候来这教学生他看一眼就非常清楚…………他本以为就这样算了,一个姑娘罢了,管她什么心思什么特别费不着琢磨。
昨天体温不正常时他想到了那次高和和生病的情景,很自然的联想到了她,知道她偶尔会在周末下午一点到三点来这里补课,就鬼使神差的去看看。还真让他遇到了,这感觉就像在河里摸鱼,突然见到一条肥的,被一把捉住的畅快感。
算她倒霉吧,就算今天没见到,只要他起了念,他也会从化学系把她揪出来…………她不是挺会照顾人和和吗,那就来照顾照顾他。
快速洗完擦干净后,陆战勋从衣柜里取出一套象牙白的丝绵睡衣,今天不出门,对抗病毒。不到最后时刻他不会惊动家里。如果需要住院,他就和林以青住一个病房,一起治疗,真对不住她父母了。虽然这事做的算是出格,但谁让他就有这个念头呢。
陆战勋外面又披了件棉外套走出去,身体清爽后心情也随着好了很多。出来就见到林以青在餐厅摆菜,他立在那看了一会儿,水晶灯下,她整个人鲜活生动,脱了格子外套,她里面穿着简单的高领黑毛衣,仍是那条浅灰色牛仔裤,已经洗的掉色,但穿在她身上说不出的合体,让人猜不出价值。
在林以青端汤时,陆战勋跟着走进厨房,他从旁边一手拿起一只盛好饭的碗,示意着让她先走。
林以青主动取过有半碗饭的那只碗,她有些吃不下去,一会剩下了不好。
陆战勋看着桌上林以青做的两个菜,鸡蛋木耳,凉拌土豆丝………还有一个汤,汤里面用胡萝卜白萝卜火腿切成了小丁,还洒了一些碎碎的葱花,卖相不错,他心里赞赏一声。
两人拿起筷子,默默的吃。陆战勋尝了口汤,含在嘴里……缓缓的咽了下去…………味道挺怪,或许是真饿了,他吃了满碗米饭,见林以青没食欲的撂下筷子,他将菜最后都收纳,用菜汤混米饭拌着吃还凑合。
林以青面现复杂的瞥了他一眼,心里想的是胡吃海喝能吃出斯文样的也算是不简单。他倒是不挑食,她做菜不行,咸一口淡一口的,平日哪有那个时间和心思去琢磨烧饭,做出的她自己都是胡乱对付着吃,也就是饱腹。以前在丽水镇,那些人都不让她做饭,嫌难吃,只让她洗菜切菜烧火。
她不由得坐在那垂眸沉思,陆家到底是哪家?她所听的都是刘梦瑶的只言片语,好像也不是很知情,还有孟星月,从刘梦瑶顺嘴带出的,孟家好像不打算和陆家结姻?以前事不关己,她没有细想过,今日她不得不想,如果她染病,陆战勋和她就紧密相连了,至少在她死后,他们家要保证她妈妈后半生衣食无忧,还要关照一些曾经帮过她的那些人。
吃完饭的陆战勋抽出一张餐巾纸,慢条斯理的擦了擦嘴。他一抬眼就见林以青以手扶额,安静的坐在那,神思不知跑去了哪。他将空盘空碗摞起来送到厨房,自觉地打开水龙头调出温水清洗,人家姑娘也是委屈的,他不能欺人太甚。炸毛跑了,他难不成还要追?
陆战勋的动作认真仔细,洗完后还用餐布一个个擦干抹净,一看就是熟练工。他的手,像是天生养尊处优的,修长白净,手指整齐,一根根的钢琴手,或者拿手术刀也不错,现在在刷盘子。
林以青不知自己犯了什么贱,总觉得这样子的他吸引人,虽然他根本没有超脱之意,也不具化外之境,可就给她一种现世安好的朴实无华。
她站在门口问道:“你对我有没有愧疚,哪怕一点?”
听她突然的说话,陆战勋望向她:“我没有。”一脸的坦然坦荡,眼里的神色也是郑重其事。
林以青用力攥住手,心里一瞬间的惊疑不定,猜测着他能说出这话的深意,仔细盯着他,辨认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事实上林以青想多了,陆战勋并不知道刘梦瑶那一层。长久的静默后,她因为心里有鬼,声音不自觉的弱了下来:“如果…..”她鼓起力气说出想要说的“如果我死了,我家人怎么办?”
“我安排。”陆战勋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说:“我至少能保证他们衣食无愁。”
听到她想听的话,林以青提起的心微微落下,点点头:“好,你记住了,但如果你不是SARS,那你欠我一个情分,不管你愧不愧疚,不承认都不行。”说完她没等陆战勋的回答,摸到手机她要给老师打个电话请假,学校是不能回了,如果真是SARS,很可能会传染。死亡面前,睡在哪里已经无所谓了。这次已经不是人为能把控的,一切听天由命,她就奉陪陆战勋到底,赌一把!用生命为将来的突变做赌注也就显得不那么难以接受了,挺好的机会,她就是这么现实的人!
这一点,陆战勋也看出来了,从林以青干脆利落的话语和动作中认识到林以青很现实。现实的认清形势然后做出一些相应安排。
聪明,有姿色又现实的她现在还太年轻,身上还有着显而易见的棱角和容易被看穿的情绪,不知再过几年是什么样?陆战勋淡淡的想。眼一眨又笑了,什么过几年,先过几天再说吧。他缓步的走了出去,林以青正在阳台上打电话,屏息一听,是给老师请假的。
他这里是三室两厅两卫,两间卧室,一间书房。去年李晟通来住的时候,买过几套洗漱用品,正好可以给她用。想到什么,他走进卧室,从储物柜里翻出一套自己备用换洗的床单被罩去客房,他是有些洁癖的,贴身的东西买回来第一时间都要经过清洗消毒才会用。
之后,陆战勋去了书房,打开电脑看股市情况。林以青便坐在沙发上看新闻打发时间,当她听到关于病情的实时报道时,不再觉得遥远,心情分外凝重。
恰好妈妈电话打进来,细细叮嘱,林以青不敢多说,怕不小心泄露出情绪来。撂下手机,她眼睛虽然还盯着电视看,但脑子里是在想如何做才能有助于陆战勋的病情恢复。
普通的炎症,高烧不会超过三天。他昨天开始的,如果明天还持续反复,就危险了!想到这,她坐不住,起身到厨房热着姜水,又取出姜块切了点用小锅重新熬一些,她站在厨房里看着。
在丽水镇,她一生病就是发烧然后咳嗽,没钱看病,时常都是硬挺着过,尤其第一年赵刚没找来的那会儿,有次持续一天的高烧烧的她嗓子冒烟,嘴唇崩裂出了一条血口子,她烧晕了,浑浑噩噩中也听不清张氏恶毒嫌弃的骂人话,唯恐烧成大脑炎,求生的本能让她死皮赖脸的翻出两块老姜,学着记忆中妈妈那样切成丝熬水,灌了两大碗后脱了衣服,用被子裹紧蒙头大睡,也是命不该绝,醒来时就退了烧。后来有吴奶奶就好多了,小老太太走南闯北学到了一些偏方。那些偏方应该是长年累月沉淀下来的,历经大批人体试验,在有些专业人士人看不敢苟同,甚至危险,但的确管用。
“进来吧。”陆战勋听到敲门声眼睛没离开电脑的说。
“你有没有专门泡脚的盆?”
陆战勋以为林以青想用,便建议道:“你可以直接洗澡,客卫给你放好了新浴巾,浅黄色的那个。”
知他误会了,林以青解释“不是我用,是你自己有没有?”
恩?陆战勋将头从电脑前抬起:“没有,我都直接洗澡。”
“我熬了姜水。”没有盆吗?林以青眉头微蹙的解释:“你泡泡脚,或许会对你的病有好处。”
陆战勋站起来:“我去找一下,应该有个。”
林以青见他走过来,便让了门口,很想严肃对他说句话,你正病着还摆弄什么电脑,就不能安生的卧床休息?简直害己又害人。
一打眼,他书房里摆着两面墙的白色书柜,上面镶嵌的玻璃一尘不染,里面整齐的摆放着各种薄厚不等的书籍,满满当当的没有缝隙,书桌上是两台电脑,一个笔记本和一个是台式。突然,她眼睛微微凝住,沙发一角处有个熟悉的纸袋,上面印有玫瑰的logo,有电话,有地址。是ROSEHOUSE食物外带包装袋,原来他没扔掉…………
林以青转身走了出去,没一会儿,陆战勋从阳台上拎来个乳白色的塑料盆,林以青注意到他去卫生间洗了一遍后才递给她。生活细节无不显露出他很爱干净,俗称洁癖。
“你在哪里泡?”
“你端到客厅吧,我看会儿电视。”
陆战勋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说,一副大爷样,还饶有兴致的看着她,林以青心生别扭,好像她就活该这么做,这么的伺候着他。兑水时候便故意将水温弄高,恨恨的想最好烫他一脚的水泡…………………
林以青弯腰时,被掐的那一处又有些肿疼,肯定是青了………不由的恼羞成怒,那个时候的陆战勋真跟个小流氓似的,荤素不忌,颇有点死缠烂打的坏样子………林以青摇摇头,好似摇跑心里生出的不自在。
她把水盆端出来时,以为陆战勋好歹动动,最起码像以往似的装装绅士过来接一把,可他没又,笑微微的坐在沙发上按着遥控,一下一下接连不断的换台。
“………………”
这是不装绅士改装大爷了?…………林以青抿着唇弯腰将盆放到他脚边,真不知一盆水浇到他身上他会有什么反应。
陆战勋侧过头看她又去了厨房,他当然看到了,刚刚那双眼里分明含着火气,他忍不住莞尔,身子动了动,脚试探着放进盆中。
随后,他吸了口凉气,赶紧拿出来踩在盆沿上,对厨房里的人说:“太烫了。”
“不烫你怎么能出汗,不出汗身体怎么会通。”
林以青拎着个保温壶出现在陆战勋的视线里,理所当然的告诉他:“既然需要我照顾,那一切就听我的。”强硬的态度,凤眸一扫,他的脚背已经红了,她垂下眼。
陆战勋似笑非笑的打量她,轻声逗弄她“还真像个管家婆。”
林以青眼中的陆战勋已经发癫,他怎么做怎么说怎么疯都随他了。她就当没听到,找来两瓷杯,倒满姜水,一杯推到他跟前:“先喝点水,一会儿要吃药。”说着,她自己先端起另一杯来,不能等病找上,做好防御工作很关键。
电视上演着一部外国片子,他们其实都没怎么看,林以青一口一口的喝着姜水,陆战勋见她喝的认真,看的他也想喝。
怎么连熬个姜水也是怪味?“你加酒了。”陆战勋问道。
“恩。”林以青轻应了声:“黄酒能活血发汗。”
见她喝的滋润,陆战勋也不觉得那味道难咽了,林以青放下水杯又取来一个矿泉水瓶回来递给陆战勋:“你隔着衣服放在胃部。”
陆战勋愣了下,接过来时才知道是灌了烫水的,几分好奇的问:“这什么招数?”
“胃暖散寒。”吴奶奶经常让她这么做,一个塑料瓶作用良多。
陆战勋身上已经暖和和的发热,看她对自己用心,他有些舒坦,痛快的按着她说的去做。
林以青中间不时的给陆战勋脚盆蓄热水,温度一直持续着,陆战勋后背很快就出汗了,接着是额头,林以青注意着变化将事先准备好的毛巾递给他。
那一刻她的妥帖和细心让陆战勋心里生出些许异样来,虽说她神色始终不冷不热的,还是被他逼来的,但他觉得这决策做的十分明智。
耳边是纯正的美式英语,他随口问:“你英文名字叫什么。”
“Selena”
月光?林中月光……陆战勋暗自琢磨了下,竟有几分意境。“你家是哪里的?”
林以青将身体慢慢的靠在沙发背上,缓声回:“M省。”
就这么聊了起来。
“马上毕业了有什么打算么?”
“能不能毕业从现在起还不好说。”她没看他,垂首淡淡的说。
唔了声,陆战勋摸摸鼻子,像是安慰她一样说道:“你别太担心,也不一定是那病,算命的说我大富大贵儿孙满……………”
他的话还没说完林以青就站起身取过保温壶又往他脚盆里哗啦啦的倒98度姜水……
陆战勋皆笑啼非的赶紧收了脚躲开:“你是想烫死我啊,我说错话了还不行吗?”
男人服软的时候女人通常都会情不自禁的开始有恃无恐。
猫哭耗子假慈悲------------她讨厌他!
林以青倒光了水后,斜眼瞪向他,他本来是笑的,可她瞪着瞪着她就发现他笑容凝住了,静静的坐在那,直直看过来的那双眼里聚出了一团火光来,炙热的如此慑人心魄,仿佛能将人灼烧殆尽,她嘴角发僵,头皮发麻,心中生出惊慌的预感,刚拎着壶转身避开,身体就向后倒去……………
当壶砰的落地时,她人已经被他压在了沙发上,心跳比那响动声还剧烈。他不说话的看着她,她的红唇颤动,便被他炙热的视线所俘虏,狭长眼睛尽在咫尺,里面的情绪层层递进,排山倒海般的让她透不过气。她已无暇细味其中之意,她推拒的手被他牵过五指交错的置于上方,他温声说:“不愧疚是因为喜欢。”
胸口有一种不可捉摸的声响,极远的也是极近的,极洪大的也是极细切的,像春蚕在咀嚼桑叶,像野马在平原上奔驰,像山泉在呜咽,像波涛在澎湃。林以青干着嗓子轻声的问:“喜欢让我陪你赴死吗?”
“说了是同生共死。”话音一落,他温柔的轻啄了下她的唇。
她身体一颤,屏住了呼吸………………..
林以青不知他们最后怎么就吻在了一起,在那白色的布艺沙发上,他静默无声的渐渐加深,与荷池边有所不同,缱眷缠绵,当他舌缠绕着她的,而她也跟随上时,身体跟过电了一样,酥酥麻麻的感觉自他们接触的位置瞬间就传遍了全身,使她的心一下子抽紧在一处,呼吸急促,脑中有的是混沌,是懵然,被他变着花样的撩动着,她发现她根本不是对手。
吻着吻着下腹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跟被精刮一样,灼热难耐,筋脉在蹦蹦跳动,迫使她曲起了手指,他便轻柔攥住,亲吻变的汹涌,扫着她的口腔,上颚,与她的舌头卷一起,她整个人如在水中荡漾的小船,被掌控着方向,随之舞动……………
林以青喜欢雨,小雨声使她感觉温柔、静穆、和平,而又弥漫、无尽,这样的天气,阴蒙蒙的,躺在被子里,会不由自主的放松,安睡……………
娇喘细细,陆战勋心中荡漾,知道那红唇已无法满足,他的吻来到了她的耳垂,她高领的毛衣成了惹眼的障碍让他无法触及她纤细的脖颈,他一遍一遍亲着她柔嫩小巧的下巴,又将吻送到了她的唇内,口齿间全是她幽香气息,让他流连,而她嗓底的低吟和颤抖的睫毛便成了醉人的风景,鼓动着他想要的更多,可他明白时机不对,先不说他后背上还有汗,他还需要进一步的了解,但欲望已然汹涌先至,无不叫嚣着想要……..
陆战勋强行迫使自己移开,趴在她耳边,沉重的喘息,久久不能平复。
林以青闭着眼,她觉得自己可耻可悲的同时又深深觉得陆战勋可恶极了,她都在极力避开他了,他非要将她置身进一个怪圈,从他在荷池旁拉她的刹那,从她再次踏进这个屋子就泥足深陷,她其实清楚,很清楚………….可她对他的情感又是那么沉重复杂,陆战勋之于她到底意味着什么,躲不了,避不开,假如他不是SARS,他们之后该是什么局面。
就在她觉得一切都浮浮沉沉而她没有想好具体如何应对时,她的手被陆战勋带着探进了他裤子里,手指间又硬又热,林以青心神大震,猛地睁大眼,紧接着跟被烫到似得缩手指,却听他在耳边轻叫了声,唔!“别动,冷静一会儿。”那声音沙哑喘息,能撼动人的脆弱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