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夫人,现在广为流传的名字是“孙尚香”,至于真实名讳,正史及野史中均未提及。
在小说中,孙夫人身世大致与正史一致,是枭雄孙权的妹妹,在赤壁大战之后嫁给刘备,后被接回东吴,然而细节与结局多有所不同。
在被称为《三国演义》之祖的《三国志平话》中,周瑜上书孙权,教使“美人计”,进权妹予刘备为孙夫人,打算让孙夫人刺杀刘备。然而孙夫人看见了神迹,于是放弃了东吴的暗杀计划,助刘备返回。后来刘备入蜀,孙权遣舟船以迎孙夫人,夫人带着后主刘禅回吴,幸得赵云与张飞勒兵截江,方重夺刘禅。并被张飞辱骂,于是羞惭投江而死。
在罗本的《三国演义》中则称孙坚与吴国太有一女,名为孙仁,可能就是下文的孙夫人。吕范曾称孙夫人“美而贤”。周瑜同样欲使“美人计”,不过目的变成了诱刘备丧志而疏远属下。在吴国太和诸葛亮的锦囊妙计安排下,假婚成真姻。后面事迹基本相同,但孙夫人没有被张飞骂死,此后孙夫人也没有再出现过。
我们知道,小说和真实的历史总是有些出入的。
历史上,周瑜建议扣押刘备,确有其事,也曾想过使用美人计,但要使用的美人不是孙夫人,这一计策也没有被采纳。当时,周瑜上书孙权说:“刘备是个枭雄级别的人物,而且有关羽、张飞熊虎之将辅助,肯定不会久居人下。我觉得应该把他骗到东吴来,给他盖华丽的房子,多赏赐他一些江南美女,让他玩物丧志,与关张二将疏远。”但孙权认为,曹操在北方势力太大,现在应该广揽英雄;而刘备又绝非可以轻易制服的人,所以没有采用周瑜的意见。
历史上,孙权也确实把妹妹嫁给了刘备,但并不是要打荆州的主意,而是因为赤壁大战之后,刘备的势力和声望越来越大,孙权想要和他交好,共同对付曹操。
事实上,这就是一桩不折不扣的政治联姻,而孙夫人,不幸成了政治博弈的牺牲品。
孙夫人当初钟意刘备吗?不得而知。我们以常理推断,一个青春正茂、云英未嫁的少女,又是江东郡主、金枝玉叶,让她去嫁一个年过半百、数婚再娶,而且传闻“克妻”的糟老头子,她真的愿意吗?纵然这个人和皇族有点沾亲带故,而且名声还很不错。但在当时,天下英雄论长相、实力、年龄优于刘皇叔的,也不是找不到。
奈何,身在这样的人家,往往身不由己。她的婚姻掺杂了太多的政治与利益因素,这也就注定了她婚姻的不美满。
据史书记载,孙夫人不仅容貌端庄,而且才思敏捷,又有着和父兄一样的刚猛个性。她和刘备的婚姻也不像演义中说的那样,美女爱英雄,夫唱妇随。而是“侍婢百余人,皆执刀侍立。备每入,心常凛凛。”颇有巾帼英雄气息的孙夫人,竟在自己宅内安排了100多名手执利刀的侍女,于是刘备每次到这里来,心里都忐忐忑忑。《资治通鉴》中对这段话有个评语,“恐为所图也”。从侧面,我们似乎也能看出,他们二人的夫妻关系并不太好,虽说是亲人,彼此却都有着对待敌人般的猜忌和防范。也正因为这个原因,法正一直劝说刘备与孙夫人保持距离。
这个时候的刘备,可以说根本体会不到新婚宴尔的愉悦,他北畏曹操之强盛,东惧孙权之威胁,而身侧的孙夫人就仿佛闺中的敌国,一道被刘备视为的祸患。
后来,刘备索性以“以权妹骄豪,多将吴吏兵,纵横不法”为由,新建了一座城,让孙夫人带着她的从属独自去居住,这座城被后人称作“孱陵城”或“孙夫人城”。这还不放心,又让大将赵云专门负责管理。以现在的思维来看,与其说是管理,倒更像是看守。也有说法称,此城是因为孙夫人猜忌刘备,所以自己筑城,不与刘备同住。在刘备的地盘自己筑城,和刘备闹分居,如果刘备不同意,似乎不能成立。但不管怎样,这二人的夫妻关系显然是称不上恩爱的。而他们短暂的婚姻也随着刘备的出征,画上了句号。
建安十六年(公元211年),刘备率大军西进益州,孙权闻知,便派遣舟船来接孙夫人回娘家,并叮嘱将刘备的儿子阿斗也带回东吴。后来赵云、张飞“勒兵截江,乃得禅还”。从此,孙夫人和刘备的姻缘一刀两断。
至于她为什么要抱着阿斗回去。有人说,是为了给东吴带回去一个人质,有人说,是与孩子有了感情,舍不得分离,又想着回娘家看看就回来,所以便带了去。至于真实情况,已然不得而知。只知这一别,她与刘备便是阴阳两隔。
重返东吴的孙夫人当时才20出头的年纪,而在那个没有处女情结,甚至可以说人妻很抢手的时代,无论是正史还是野史,都没有关于孙夫人再嫁的只言片语。也就是说,很有可能,从这时起青春年少的孙夫人就开始过上了“守活寡”的生活。也许在此后漫长的岁月中,孙夫人要承担的不单单是孤独与寂寞,还有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在东吴人眼里,她始终带着敌人刘备的印记,而在蜀汉看来,她是里通东吴、背弃丈夫、劫持幼主不良妇人。所以刘备称帝后,并没有给她任何封号,阿斗即位后,也没有对她进行追封,蜀汉的史官仅称她为“夫人”,并未给她单独立传。这个因为兄长和丈夫相互博弈而被牺牲的女人,最后反而被兄长和丈夫所不容。
或许是出于对这位苦情女子的同情,民间并不觉得她应该被张飞骂死,因为这一切似乎并不是她的错。所以一直流传着她在刘备亡故后投江而死的故事。人们还为她建造了不少祠庙,或称枭姬娘娘,或称灵泽夫人。也许,孙夫人的在天之灵多少会得到些慰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