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允这时站在长安城最高的地方,俯视着如鸟兽散的西凉残军,如同看着慌不择路的蝼蚁,他的嘴角泛起阵阵冷笑。
对于这些败将残兵,王允心里没有丝毫怜悯,他既没有赦免他们,也没有下令消灭他们,他似乎更想看到他们走投无路,自生自灭。
西凉军倒也没有辜负王允先生的一番“好意”,五大集团军全部放弃抵抗,五位中郎将三位主动投入王先生怀抱,两位在自相残杀中先后去见了董卓,董卓的势力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下级军官李傕觉得,自己最好的结局,大概就是听天由命了。
兵变来的太突然,突然到西凉军团毫无防备,他的所有上级,无论是高层领导还是中层管理人员,降的降逃的逃,李傕也如野草一般随风摇曳着。
李傕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说啥也不在一线城市漂了,我要回家,我想我媳妇了!
回家,这个看似简单的想法,如今对于他们这些漂着的人来说,却又太难了!王允那边的态度很明显,你们西凉人去哪,爷都不拦着!但李傕他们想回家,却始终绕不过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就是长安。
当初,李傕执行董卓的战略计划,跟随上司牛辅到陕县驻扎,一面卫戍长安,一面抵御来自东边的“倒董联军”。陕县在长安的东线,李傕想回西凉,必须途经长安,绕都绕不过去。长安占据了中原和西北地区的交通要道,就像有辆车把你们小区唯一的出口堵得死死的,这车要是不开走或被拖走,你根本过不去。
但长安,现在已经是敌占区了,李傕不敢冒险穿越火线。没办法,毕竟李傕虽然地位不高,但在董家军里也算是有点名气的人,当初咱老李也曾游说过孙坚,击败过朱儁。
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头绪,李傕只好向王允写信求饶,态度非常卑微,言辞非常恳切。
不过,王允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在王允看来,如今的西凉军俨然已经是案板上的鱼肉,而自己正是那个持刀人,可以对其随意宰割。其实,王允也不是不可以对西凉军网开一面,毕竟现在整个西凉军已经一盘散沙,能够称得上势力的也就李傕那一小撮人马,就算放过他们,他们也不可能再掀得起什么风浪。
但王允不想这样,他要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看着自己的猎物在饱受折磨后慢慢死去,就如同猫捉老鼠一样。这,也许是他在饱受董卓多年凌辱后,想要寻找的一种心理补偿吧。当然,他自己觉得,这是疾恶如仇。
走投无路之下,李傕决定放出自己最后一个大招——跑路!为了最大限度地不引人注目,他决定离开队伍,只带几个兄弟踏上回家的路。这一路,也许风餐露宿,也许充满险阻,但家,才是自己最终的归宿。
这就是败寇心态:受人宰割的时候,他们要么逆来顺受,要么我弱我乞求,却从没想过还有第三条路可走。不是没选择,而是没想过,不是没资本,而是不知道利用。这个时候,如果没有人给他们指一条明路,他们很可能会浑浑噩噩地走上绝路。
就在李傕攀登高峰望故乡,凄楚吟唱的时候,一个人不合时宜地打断了他的歌声,这个人叫贾诩。
贾诩这时在李傕军中任职,见李傕这几天谋划来谋划去,也没谋划出个所以然,就说我整两句,大哥你看中不中?
李傕:“老贾你有话尽管说,反正我也没法子了!”
贾诩:“浪大了,稳船又有什么用?操家伙干!赢了天下在手,输了再脚底抹油!”
李傕:“说得好像很有道理……读书人就是脑壳好使!”
贾诩一句话,不但改变了李傕的命运,也顺便改写了历史。
贾诩与诸葛亮、郭嘉、沮授等人不同,他是一个纯粹的谋士,贾诩用谋,直指人心,且完全不讲究道义,就是纯粹的就事用谋,颇有“我只管自己,不管别人死活”的意思。他不在意天下在谁的手中,也不在乎是否荼毒苍生,他可以见风使舵,谁得势就跟随谁,在他身上,你甚至看不到忠义与善良,他就是一个纯粹的谋略家,是三国的第一毒士。也正是他,一手打开了三国的乱战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