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蛮（赤阑桥尽香街直[1]）

陈克

赤阑桥尽香街直，笼街细柳娇无力[2]。金碧上青空[3]，花晴帘影红。□□黄衫飞白马[4]，日日青楼下。醉眼不逢人[5]，午香吹暗尘[6]。

【注释】

[1]香街：指妓女聚居的街道。

[2]笼街：形容街道两旁的柳树把街道包笼起来。

[3]金碧：形容青楼的精美华丽。

[4]黄衫：隋、唐时期贵族少年所穿的华贵服装。此处代指贵族少年。

[5]不逢人：看不见人。此处指不理睬别人。

[6]午香：正午时室内所燃的香。

【译文】

朱红栏杆的桥走到尽头，便是笔直的香街一条，蔽日的柳树摆动着弱枝，显得百媚千娇。金碧辉煌的高楼直插青空，阳光下的花儿把帘子映得鲜红。身着黄衫的贵家子骑着白马，天天都聚在这青楼之下。乜斜着眼旁若无人，正午时的幽香正和着门外弥漫的烟尘。

【背景故事】

陈克是宋代词人，曾在都城汴京为官，当时在汴京城里有一个最繁华的地方：河上架起的是两旁护有朱红栏干、桥面十分宽阔的木桥，向前望去，桥的尽头是一条笔直的长街。长街的两旁杨柳依依，浓荫匝地，把整个长街都几乎罩住了。那柔轻油绿的柳枝随风飘拂，使人感到是那样弱不禁风。

留神一下街道两旁的房子，一幢幢竟是那么精致，雕梁画栋，朱帘翠幕，装饰得五彩缤纷，金碧夺目。这一座座令人神迷的建筑，衬上高远晴朗的蓝天，谁都觉得精巧美丽，远远地望上一眼都令人陶醉。

走在这样的长街上，谁都会有些微微的陶醉，因为送到你鼻孔中的是各种各样的香味：花香、草香，更有从人的发鬓上飘过来的撩人的脂粉香和从房栊里透出来的炉香。

在这里，那些有身份的人们熙来攘往，宝马香车不绝于路，笙管箫笛不绝于耳，锦衣耀目，环佩叮咚，一派纸醉金迷。

这里可不是谁都能来的地方，来这里走动的，除去声势显赫的达官贵人、皇亲国戚，也就是那些走马斗鸡的纨绔子弟了。他们来这里干什么？因为这里住的是天姿国色、风韵绰约的各色歌妓舞女。他们来这锦秀地方寻欢作乐，而这些歌妓舞女们，则是他们取乐的对象。

突然，远处闪出一个身影。这是位年少公子，他身披黄衫，微风撩起他的衣角，柳丝轻拂他头上的锦帽。他骑在白马之上，满面春风，一脸得意。人们远远望去，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只见他放开手中的辔头，任凭那匹高头大马横冲直撞，那马翻蹄亮掌如一阵旋风，只吓得路上老少、男男女女，东躲西藏，鸡飞狗跳。这时，一帮经常与他聚赌饮酒、宿柳眠花的朋友过来了，他也似全然不见，一径地翻起他那双酒色过度失神僵白、死鱼般的眼睛，冲过人丛，留在后面的只是马蹄扬起的漫天尘土。

他一出现，许多人都纷纷上前打招呼，可见他是这里的熟人。谁能不认识他呢？因为来这里寻欢，是他每天的“功课”。

再细看那位公子，“醉眼不逢人”。他平日就是骄横至极，眼睛生在头顶之上，今天更了不得，仗着七分酒意，他还能把谁放在眼里。

词人陈克真有一番好眼力，他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凝于笔端，于是写下了一首《菩萨蛮》词。

这首词运用绝妙的手法，为后人留下了写景显出生命的活泼，写人透出毕肖的神情的绝妙好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