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殿英得到夜明珠后,又将颛孙子瑜叫到跟前,问了一下地宫珍宝捡取的情况,在确切地得知大件已全部取出时,让把所有捡取的珍宝集中放入一个木箱中,由李德禄、刘副官等人抬出地宫。当这一切很快办妥后,孙殿英望了一眼地宫中四处晃**的兵士,对颛孙子瑜小声嘀咕几句,然后领着谭温江、梁朗先等人向地宫出口走去。这时,只听颛孙子瑜大声对兵士们宣布:“弟兄们此次辛苦至极,孙军长决定,从现在起,剩余的珍宝不再收取上交,谁捡着算谁的,二十分钟后都要到地宫外集合,发不发财就看你们各自的造化了。到了指定的时间若还不出来,被封闭于地宫之内,算你活该倒霉!”
孙殿英等人刚走出地宫后室,进入隧道,就听见身后“呼呼隆隆”地响了起来,谭温江用手电往后一照,只见几十名官兵正如狼似虎般开始了抢夺珍宝的行动。孙殿英停住脚步,本想回来教训臭骂一通,但转念一想,这帮弟兄也的确不易,担惊受怕了几个晚上,也该发点小财,要争要抢就随他们的便吧。想到这里,他领着一行人转身向地宫外摸索而去。
孙殿英等人刚走到地宫入口的第一道石门前,忽然听到后面传来“乒乒乓乓”的枪声。“怎么回事?!”孙殿英惊得身子一抖,大声问道。众人再次停住脚步扭头观望,只见地宫后室枪火闪动,人声嘈杂,枪声喊声响成一片,子弹射到地宫的墙壁上,爆出串串火花,哧哧溜溜呈蛇状狂舞乱窜。看来里面发生了火并。孙殿英这时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了,不禁大声冲里边骂道:“俺×你们八辈祖宗,还不赶快住手,给老子滚出来……”骂声刚落,两颗流弹顺着墙壁“噼里啪啦”像闪电一样飞来,差点击穿孙殿英的脑袋。孙殿英吓得急忙缩身,顾不得叫骂,立即带人蹿出了地宫出口。
一出地宫,孙殿英越发气愤,他一把抱起架在地宫入口的机枪,咬牙切齿地骂着:“奶奶的,我叫你们抢,叫你们夺!”骂声未息,一梭子子弹从枪口“咚咚隆隆”地发射而出,地宫中立时窜迸起无数道火蛇,响起“刺刺啦啦”的子弹与墙壁的撞击声。
地宫后室枪声顿息,有几个官兵箭一样蹿到地宫入口。孙殿英见有人蹿将出来,不再开枪,在大骂一通后,和谭温江等人走进隆恩殿,开始令兵士装车和准备封闭墓门。
地宫中枪声虽息,但抢夺仍在继续,谁都知道这二十分钟是怎样短暂和珍贵,谁都明白这样的机会可谓千载难逢,对自己的后半生甚至子孙后代,起着怎样的关键性作用,多少年来冒着枪林弹雨,不惜性命冲锋陷阵,所等待和追求的不正是这满地的珍宝吗?此时不豁出性命争抢,更待何时!
孙殿英进入地宫(房恒勃绘)
宝**慈禧的棺木先是被掀了几个滚翻,接着被“嘁里咔嚓”地劈成数截,兵士们将满地的破碎木片掀来翻去,借着幽暗的光亮四处搜寻摸索。整个地宫不时响起争吵声、叫骂声、拳打脚踢和扇打耳光的声音。众官兵个个气喘吁吁,大汗淋漓,又都精神亢奋,抢夺不息。
在一片厮打混战中,颛孙子瑜指挥手下五名弟兄抢夺了大宗财宝后,突然发现人群渐渐向西北角拥去,蓦地想起了慈禧的尸体还穿着衣服,这衣服之中肯定还有不少的珍宝,自己怎么刚才就没有想到。他在暗恨之中,率领手下弟兄向西北角冲去。
但颛孙子瑜还是晚了一步,当他挤过混乱的人群,来到尸体的跟前时,只见慈禧身穿的龙袍被扯成几块扔到了一边,凤冠被踩成饼子状横在众兵士的脚下。令他大为惊骇的是,慈禧的裤褂连同鞋袜都被扒了下来,整个身子只剩一条红色的贴身裤衩儿和一只吊在脚尖上的袜子。有的兵士在撕扯着被扒下的裤褂上的各色宝石、佩物,有的正将慈禧几近全部**的尸体不住地掀动滚翻,一只只手在头发中间、嘴里等处**乱抠,似希望再找到夜明珠那样的珍宝。
慈禧棺椁被砸开后扔入棺床之下
这时,只听地宫的入口处传来一声喊叫:“时间已到,弟兄们赶快上来,要封闭地宫大门了!”
这时,隆恩殿中的宝物已装上了孙殿英等乘坐的轿车和几辆汽车,由冯养田、梁朗先、李德禄、刘副官等官兵押送,先行向马伸桥临时指挥部奔去。孙殿英和谭温江立在地宫入口处,望着冲出来的兵士,向颛孙子瑜问道:“都出来了没有?”
颛孙子瑜在人群中环视了一下,由于夜幕的笼罩,难以看清判明。“可能还有弟兄没有出来。”颛孙子瑜答。
“速派几个弟兄下去看看,不管是死是活都要给我弄出来,顺便将地宫查看一遍,一点痕迹都不能留下。”孙殿英对谭温江命令着。
十几个兵士在颛孙子瑜的带领下,再次进入地宫,果然不出所料,地宫后室还有五人没能出来,除了那个半趴在慈禧尸体身上的疯子,还有两个身受重伤的士兵和两个已死去的兵士倒在血泊中,这显然是在火并开枪时被打伤打死的。
颛孙子瑜令人将这五个或疯或伤或死的弟兄连拖带抬地弄了出去,又提着马灯,打着手电详细察看了地宫,将遗弃的镐头、利斧以及其他遗落的物件一一捡拾干净,才放心地率众兵士走出地宫。
此时,天将破晓,似明似暗的天空涌动着团团黑云,并不时滚过“轰轰隆隆”的雷声。整个东陵雾气飘散,阴风鼓**,一场暴雨就要来临。谭温江令手下的弟兄找了些碎石烂渣,胡乱将地宫入口填塞了一下,然后让各部长官整顿队伍,待稍做休整后返回各自的防区驻地。谭温江本人则同孙殿英一起乘车提前向马伸桥临时指挥部飞驶而去。
就在谭温江走后,各支队伍尚在整顿的空隙,那些一直在外部警戒,并未得到半点宝物的兵士,又纷纷拥到地宫入口,扒开碎石烂渣,钻进地宫后室,抛棺扬尸,又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洗劫。就在这股进入地宫的兵士中,有一个叫张岐厚的上等兵,几个月后在青岛落网,供出了谭温江部盗墓的内情,这自然是后话。现在要说的是,就在这股兵士进入地宫的同时,一个满头白发,脑后还拖着一条灰白色长辫的老军人,被五花大绑押入陵区西部、咸丰帝定陵的西北侧一个早已挖出的深丈余的坑边,随着一声沉闷的枪响,老军人的后脑盖被掀掉,血尚未流出,就“咕咚”一声栽入坑中。几个年轻的军人挥动铁锨,很快将土坑填平。这时,一道蛇状的电光刺破漆黑的天幕,炸雷在土坑上空爆响,一股强劲的阴风掠过,大雨倾盆而下。土坑上方的新土在风雨的**涤中瞬间被抹掉了一切痕迹,一个冤魂从此和大自然融为一体。
这名老军人就是苏必脱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