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国家军统局受领任务后,经过慎重研究,决定派特务处处长鄢将师亲率一帮弟兄,驾驷马之车,携带书信印绶,以最快的速度赶奔伍尚兄弟原来的居住地棠邑,以防恐怖分子潜回老窝兴风作浪。待鄢将师一行到达后,经秘密侦察,得知兄弟二人仍在边关城父值班,便马不停蹄地追至城父。当进入守军大营见到伍尚后,鄢将师便拱手作揖,连连口称贺喜。伍尚大感奇怪,不耐烦地说道:“你是不是有病,我家老爷子无缘无故地被抓走,现在死活不知,我他娘的哭还找不着个地方,有什么可贺的?”
鄢将师满脸堆笑地打着哈哈回答道:“我正是为此事而来,请你不要着急上火,听我慢慢从头说来。事情是这样的,原来我大楚君主误信坏人之言,一时激动,就把令尊给抓了起来。后来朝中臣僚们听说此事,一时群情激昂,纷纷上奏保举,说你们家乃三世忠臣,决不会做那种缺德事。君主派纪检人员做了详细调查,发觉其中确有冤情,便决定收回成命。为消除此次事件在朝廷之内以及广大群众中造成的恶劣影响,补偿已经造成的损失,主公决定加封令尊大人为相国,位在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并准备给你们兄弟二人各戴一顶帽子,你的帽子是鸿都侯,你弟弟伍员的帽子是赐盖侯。这两顶帽子可不是纸做的,而是用黄金制成的,闪光耀眼的金子呵,你说该不该祝贺?”
鄢将师说着,令随从将印绶拿出来让伍尚当面验看。伍尚一见金光闪闪的省部级领导干部的印绶,立即激动得全身哆嗦,嘴唇上下抖动着,结结巴巴地说:“父亲侥幸赦免,我们兄弟已心存感激,想不到还给我二人高官厚禄,主公真是心明眼亮,普天之下少有的明君啊!不过这无功受禄,叫我们怎么好意思接受?”
“都谁跟谁,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别客气了,你就笑纳吧。”鄢将师如同真事一样说着,又极其自然地补充道:“你家令尊大人刚释放出狱,心中非常想念你们兄弟,也非常希望你们二人能尽快把两顶新帽子戴在头上,以光宗耀祖。所以就写了这封亲笔信,派我迎奉二位进都,最好现在就动身,免得令尊大人挂念。”说着将书信递了过来。早已被新加封的帽子压昏了头的伍尚,将信看罢,表示找弟弟商量后,立即起程共同奔赴京都。
当伍尚找到弟弟,将刚才之事叙说一遍,又将父亲的亲笔书信给伍员过目后,想不到这伍员真如父亲伍奢所言,足智多谋,他当即以十分肯定的口气说道:“这是诱杀我们兄弟的毒计,千万别上他们的黑当。小人无忌一定知道,他若枉杀了咱家老爷子,我伍子胥决不会善罢甘休,非报仇不可。所以他们就想悄悄地把咱兄弟二人一同骗到都城去,然后秘密杀掉,以绝他们认为的后患,这就是无忌等小人的真正想法。以我的推断,老爷子之死已成定局,如果我们不去,他们还有一点顾忌,或许情况会好一些。如果按信中所言去做,可以肯定的是,我们到达都城之日,便是父亲命丧黄泉之时。”面对子胥的推断与劝解,伍尚颇不以为然,他将手中的那张纸抖了抖说道:“父亲的手书还能有诈吗?我们不去,万一信中所言属实,不是落个不忠不孝的罪名吗?管他三七二十一,咱先进城看看再说吧。”
“问题是看看容易,可这一看我俩的头就没了。”子胥为哥哥的糊涂有些着急也有些愤慨地说着。
想不到伍尚的牛劲加糊涂劲已绞成一股劲在心中乱窜,他想了片刻,一咬牙,有些悲壮地对子胥道:“只要能见父亲一面,脑袋掉了也心甘情愿。”
子胥见哥哥如此一意孤行,知道难以挽回,不禁仰天长叹道:“既然你的头不想要了,那就去好了,我的头还想在肩膀上多扛两天,人各有志,那就只好各奔东西,就此诀别了。”
经此一说,伍尚顿觉悲从中来,对子胥道:“我走之后,你不要在这里纠集众徒惹是生非,以免灭了父亲活下来的最后一线希望,但也不要再待在这里等死,还是悄悄地逃到国外去吧,或许那里有你的容身之地。倘真如你所言,那我就以殉父为孝,你以报仇为孝,咱们各行其志吧。”说毕,伍尚已泪流满面。
“也好。”伍子胥答应着,含泪向哥哥作别,然后收拾行装,携带弓箭、宝剑等防身兵器,悄悄从后门出走。前来执行诱捕任务的鄢将师见子胥已逃走,只好带着伍尚一人回楚国首都——郢都复命。
一到郢都,伍尚就被关进了大牢。费无忌听说伍子胥已潜逃,极为恼怒,急忙向楚王献计,一面派出由军队与军统特务组成的联合追捕小组火速追捕子胥,一面发出特级通缉令,画影图形,在全国范围内进行通缉。
根据案犯总是向自己平时熟悉之地逃亡的特点,追捕小组驾车骑马,执剑扬斧,以虎狼之势首先扑往子胥的原住地棠邑,在没有发现踪影后,马上意识到子胥很可能要叛国投敌。而根据以往恐怖分子大都潜往东方强敌吴国的特征,追捕小组组长决定连夜向东追赶,以截住在逃的罪犯伍子胥。
当一伙人呼呼隆隆地追出300多里地时,果然在一片旷野里发现了正撅着屁股逃亡的伍子胥。此时的伍子胥歪戴帽子斜着眼,惶惶然如丧家之犬,茫茫然如漏网之鱼。已是人困马乏的追捕人员,见到伍子胥这般狼狈不堪的模样,立即神情大振,群情激昂,禁不住大声喊道:“伍子胥,你往哪里跑,赶快举起手来,向我们投降吧!”子胥听到喊声,回头观看,只见一哨人马向自己围追而来,他的头“嗡”的一声响,不禁打个激灵,两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待稍过片刻,他强打精神,撒开双腿向不远处的一片树林奔去。追捕小组组长一看子胥要从自己的眼皮底下溜掉,立即指挥手下弟兄快马加鞭,呈扇形包围过来。子胥一看这阵势,心中喊声“不好!”便停住脚步,引弓搭箭,怀着对追击者的刻骨仇恨,一箭射倒了车中的甲士,紧接着又向一位指挥将领射去,这位将领一看大事不好,急忙掉转车头向后撤退。年轻气盛的伍子胥一看这当官的要开小差,立即来了精神,禁不住破口大骂道:“无能之将听着,我本该一箭射死你,现在留你一条狗命去向那昏王报个信吧。你回去对他说,要想楚国安定,多活几天,就不要杀我父亲和我兄长,不然的话,我要灭了楚国,亲手砍下昏王的狗头,以祭奠天地和我失去的亲人……”子胥骂着,头脑蓦地清醒过来,心想这可不是平日里骂大街的地方,赶紧开溜吧。趁混乱之机,一个鹞子翻身钻进了树林。楚军官兵围过来,在树林中搜索半天不见子胥的踪影,只好停止了追剿,返回郢都交差去了。
楚平王见追捕小组没有捉到伍子胥,一怒之下,下令将伍奢、伍尚父子二人绑赴刑场砍头,然后挂在百尺高杆之上展览示众。当地百姓一看伍奢父子的头被砍了下来,都普遍认为这父子俩一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否则代表人民根本利益的政府不会把他们的头随便砍下。既然头已经砍下,就表明伍氏父子是十恶不赦的反革命分子,是整个国家与人民的公敌,不砍他们的脑袋当是一件天地不容的罪孽。为了斩草除根,楚平王又严令全国驻军、侦查机关和联防人员,城市中的居委会、治安协管,农村中的治保主任,各个角落里的社会边缘分子、无业游民,以及赌徒、恶棍、地痞流氓等,要密切注意伍子胥的动静,只要见到此人,务必作为国家的首要罪犯立即拿下,不管是死是活,朝廷方面都会给予大大的奖赏。
此时的逃犯伍子胥躲过了一劫,并未因此轻松,反而越发紧张起来,他深知朝廷方面抓不到自己并不会善罢甘休,一定还要四处搜捕、八方缉拿。于是,他只好昼伏夜出,一路沿江东下,准备投奔吴国。怎奈路途遥远,一时难以实现,正在为难之际,忽然想起了太子建,心想我老爸出事时,这个家伙已投奔宋国而去,现在应该到达了,目前自己所在的位置离宋国最近,不如趁此机会先到宋国看看再说。想到这里,转身向宋国的都城睢阳进发。
未走多远,忽见对面有一队车马乱哄哄地驶了过来,伍子胥一惊,以为这是前来拦截自己的楚军,便一个猛子扎入道边的树丛埋伏起来,暗中向外窥视。待这队车马走到近前,子胥蓦然发现,坐在车中的主人并不是楚军将领,而是与自己有八拜之交的好友申包胥。惊喜交加的伍子胥忘记了自己是正在被通缉的朝廷重犯,突然从树林中蹿出来,对着车马仪仗大喊一声:“包胥兄,别来无恙乎?”
申包胥正端坐车中,见面前猛地蹦出来一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人鬼不分、面目恐怖的家伙,情不自禁地打了个激灵,大喊一声:“我的娘呵!”身子一歪,便从车中滚落下来。这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插曲,顿时令随行的车马仪仗大乱。慌乱中,受过反恐训练的几名随从人员箭步上前,一边抢救、护卫申包胥,一边将面前这个人鬼不分的恐怖分子拿下。待局面控制之后,醒过神来的申包胥手摸摸额头上碰出的两个紫包,来到早已被捆绑起来的家伙面前想瞧个究竟。随着伍子胥又一声喊,申包胥才恍然大悟,这面前捆着的人,竟是自己以前结识的好友伍子胥。
子胥被松了绑,随申包胥来到一个僻静处,与申包胥互道短长。
原来,申包胥作为楚国的外交部长,代表楚王到其他几个友好国家访问,想不到在归国途中和伍子胥不期而遇。子胥向申包胥哭诉了自家的悲惨遭遇,并怨恨不已、指天戳地、咬牙切齿地对申包胥发誓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伍子胥不报仇雪恨誓不为人。”言罢大哭。当申包胥问子胥准备到何处去,并打算如何报仇雪恨时,伍子胥抹了把眼泪恶狠狠地说道:“我将投奔他国,借兵攻打楚国。目标是踏平楚国首都郢城,车裂楚平王之尸,生嚼楚王之肉。”
面对子胥口中的豪言壮语,申包胥本打算用君臣之分上下有别等古礼给对方一番教训,但看到眼前这位昔日的朋友、现在的恐怖分子,一副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刀山火海我敢闯的流氓无产者的模样,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他在心中暗暗诅咒人性之恶的同时,也旗帜鲜明地表明了自己的阶级立场:“作为昔日的朋友,我说什么呢?若支持你报仇,则为不忠,假如规劝你不报仇,则为不孝,我看你就自勉吧。看在朋友一场的分上,此事我决不泄露给别人。但是……”说到这里,申包胥略做停顿,而后义正词严地说道:“有一点我要警告你,我乃大楚之臣,朝廷命官,自然要尽人臣的本分,为我大楚的兴衰存亡尽心竭虑,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你伍子胥有种,能发动恐怖分子搞各种恐怖活动,我申包胥不才,必能发动楚国人民群众予以反恐;你能发动反革命武装力量颠覆大楚国,我必能凭借革命的枪杆子保住大楚,并让你和你的武装叛乱分子陷入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你能借用阴谋诡计和邪恶轴心的势力把楚国搞乱,我必能靠光明正大和人民的力量收拾残局,让大楚再度步上伟大的民族复兴之路。兄弟,告辞了!”申包胥说完,冲伍子胥一拱手,转身离去。
伍子胥站在树丛边呆呆地望着申包胥坐在豪华车中,车队浩浩****地驶向远方,心中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居然跟我较起劲来了,如果有一天我率部攻破郢城,连你这个楚平王的狗腿子也一块打发上西天,看你到时还牛不牛。”子胥愤愤地往前走着,终于有一天到达了宋国并和前逃犯太子建取得了联系。二人先是抱头痛哭一番,接下来召开了一场除他们二人之外,另有家眷、奴仆等十几人参加的痛斥楚平王和费无忌罪恶的扩大会议。会议结束后,伍子胥问宋国的君主是什么态度,太子建长叹一声道:“宋国现在正陷于内乱之中不能自拔,君臣互相攻讦,朝廷内外人人自危,唯恐遇上飞来横祸,为了平息内乱,国君忙得不可开交,我至今连他的影子都没见着,更遑论其他了。”
“唉,你真是个无用的饭桶!”伍子胥拍了一把大腿,长叹一声,满腔豪情随之飘散,全身像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地。
太子建所言不虚。此时,宋国的内乱方兴未艾,反革命政变的嚣张气焰一浪高过一浪,面对大宋政府军的残酷镇压和步步围剿,叛军方面力感不敌,开始向超级大国领袖楚平王紧急求援,楚国很快发兵干涉宋国内政,要为政变军方面讨个说法。正沉浸在苦闷与彷徨之中的伍子胥,忽闻楚军即将入宋的消息,不敢久留,忙与太子建等收拾行装,朝郑国方向仓皇逃窜而去。
伍子胥望着远去的车队愤然大骂
郑定公像
大大出乎预料的是,子胥与太子建一行到达郑国后,受到郑定公的盛情款待。子胥和太子一看对方的态度,觉得有戏可演,便三番五次痛诉在楚国遭受的冤情,强烈要求郑定公替天行道、除暴安良,为子胥和太子报仇雪恨。最后二人还向郑定公提出,最好郑国能出兵干涉,帮助太子建荣登大位,子胥做个相国,将整个楚国揽于二人怀中,等等。对于这一要求,郑定公明确表示:“你冤不冤与我有什么关系?既然天无道,我不能去替天行道;国无政,你们也不要去替国摄政,一切都该顺其自然,不要整天胡思乱想,人不人鬼不鬼地发神经。若你们非要报仇杀人,或篡党夺权,我们郑国国小兵少,无法与楚抗衡,也不乐意为了你们二竖子的一点屁事,兴师动众,发兵攻楚。你们要么组织恐怖分子自己去干,要么去向超级大国晋国求援,何去何从请尽快抉择,免得误了各自的前程。”
郑定公的一席话如醍醐灌顶,使子胥与太子眩晕的同时,也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的冤情与郑定公毫无关系,找人家去为自己报仇纯属扯淡。尽管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但已被困苦劳顿折磨得神经兮兮的太子建,怀揣有朝一日荣登大位的梦想,告别子胥及家人,独自到晋国求援。这晋国国君见来了一个神经病加二杆子,便有意戏弄一番,遂让太子建作为晋国的地下工作者,悄悄潜回郑国做内应,待时机成熟,与晋国军队里应外合,共同灭亡郑国。只要郑国一亡,这块土地的新一代领导人自然非太子建莫属。于是,太子建怀揣一个虚幻的革命理想,肩负着晋国君主和人民的双重重托,信心百倍地回到郑国潜伏下来,开始了一系列地下特务活动。
当伍子胥得知太子建接受潜伏在郑国的秘密任务后,大吃一惊,明确劝阻道:“你这个想法和做法都不现实,就凭你的身份和目前的状况,要搞颠覆政权的活动,就如同拿着脑袋往铡刀上放,如果再不悬崖勒马,必然大祸临头,离死不远了。”
太子建对伍子胥的严厉警告并不以为然。他孤注一掷,把随身携带的所有家私都贡献出来,用以贿赂郑国重臣和招募恐怖分子,急不可待地要在郑国的中心舞台上发动一场反革命政变,推翻郑国国君的统治地位,另立中央。
由于晋国特工与太子建往来频繁,引起了郑国安全部门的注意,不久,政变阴谋被郑国安全部门侦知。郑定公在听完安全局局长的汇报并确信太子建要搞反革命政变后,不禁勃然大怒,厉声骂道:“好一条丧家的资本家的走狗,我好吃好喝地伺候你,想不到你反过来咬我。看来落水的狗不但不可救,还非得痛下决心弄死不可呵!”随后和安全局局长密谋,将太子建擒拿并砍下他的人头,然后挂在城头的一根杆子上,免费让人民群众参观并拍照留念。
伍子胥闻知太子建被杀的消息,心想,果然未出我所料,这个家伙,死有余辜。一边骂着,一边找到尚未遇害的太子建的儿子狗剩(胜),悄然逃出郑国,转而向吴国方向流窜而去。
流窜中的子胥与狗剩二人昼伏夜行,风餐露宿,历尽千辛万苦,一路东行数日,来到了昭关之下。这昭关位于小岘山的西端(今安徽省含山县西北),两面是高耸峻峭的大山,此处环境复杂,地势险要,是通往吴国的必经之路。只要城门一关,鸡狗难闯,飞鸟难越。出了昭关不远就是滚滚长江,而一过长江,就是吴国的地界了。子胥眼望不远处的高山雄关,心中一阵激动,拉着狗剩向前疾奔而去。
就在接近关门时,警觉的子胥发现此处有军队和警察共同把守,对过往行人严加盘查,门洞两边的城墙上,挂着一块二尺见方的薄木板,木板上面是画有伍子胥头像的通缉令,尽管画像已被风雨剥蚀得模糊不清,但伍子胥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头像的旁边有几行字:“伍犯子胥,反贼首领,现画影图形悬赏捉拿。有捉住此贼来献者,赏粮五万石,封为上大夫。有知其下落来报者,赏黄金千两。如有窝藏或知而不报者,一经查出,全家处死。云云。”伍子胥未等看完,头“嗡”的一声响,情不自禁地拉着狗剩躲到旁边一大片丛林之中,不敢贸然闯关。
伍子胥领着狗剩在丛林中像饿狼一样地乱转,同时不断思索该如何设法混过关去,正在痛苦无方之时,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汉拄着拐杖走了过来。子胥上前作了个揖,请老者坐下来聊聊,想借此机会打听一下昭关的情况。想不到那老者有些好奇地对着子胥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敢问来者可是小伍子伍子胥吗?”子胥蓦地打个寒噤,周身的毛发根根倒竖起来,心想:“坏了,有人认出了自己,这可咋办?”当这个不祥的念头迅速划过脑海之后,他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屏住呼吸望着眼前这个老汉,想从中看出点凶吉因缘。但从打份到相貌,再到眼神,觉得这老汉既不像军统特务,也并非一般的庄户老头,在一时吃不准对方意图的情况下,子胥模棱两可地反问道:“你问这个有什么事吗?”
老汉四下看看,见无人注意这边的动静,小声说道:“你不要怕,我是东皋公,是个医生,年轻时周游列国给人治病,如今老矣,隐居于此。数日前,楚平王特派右司马带领一帮弟兄驻扎在此,以堵截朝廷要犯伍子胥。前几日,右司马身体不适,邀我前去诊治。在城门外,我见到了伍子胥的画像,这画像与先生您颇为相似,故今日才有冒昧之言。不过先生不必多虑,老夫有治病救人之愿,却无杀生害人之心。寒舍就在后山之中,那里偏僻幽静,如不见外,就请先去休息一下吧,我还有话要对你说。”
通过这番看上去还算真诚的自我介绍,子胥进一步意识到这个老汉可能有两下子,但仍未打消顾虑,便进一步问道:“不知老前辈有何见教?”
白发老者望着子胥,一脸庄重严肃地说:“先生的相貌很特别,极易被人认出,以这副面目过关,是绝对不可能的,我带先生去寒舍,就是要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如信得过我,就请跟我走,信不过,就地留步,算我刚才是扯淡罢了。”
“老前辈见外了,有这等好事我伍子胥哪有不跟您走的道理?”说罢,带着狗剩随老汉向后山走去。
行数里,见山中丛林里现出一小小村庄,村中有几处茅屋,星星点点散落于几道山梁之上,这是一个既偏又静的处所。老汉领子胥与狗剩进入一个不大的庭院,绕过堂屋,进入一个小小的篱笆门。待穿过竹园,便是隐蔽于竹林深处的三间土屋。但见屋内有床有几,左右开有小窗,清凉的野风徐徐穿过窗内,使人顿觉有几分惬意与安然。
既然来到此处,伍子胥决定不再隐瞒自己的身份,便把自己的前后遭遇和复仇的志向同老汉叙说了一遍。老汉听罢,点点头道:“小伍子啊,过去的已经过去,但这个楚平王也实在是他娘的混账。此人忠奸不分,黑白不明,整天无恶不作,确实是混蛋透顶了。念你世代忠良,我就成全你这报仇之事吧。从目前的情况看,在这个地方住上一年半载都不会被外人发觉,请你放心住下。至于过昭关一事,现在关口把守、盘查甚严,跟鬼门关没有什么两样,很难蒙混过去,在这个关健问题上万万不可冒失,还须谨慎行事。要想一个万全之策才好。”伍子胥闻听甚为感激,再三称谢。自此之后,子胥与狗剩就在老汉的茅屋里住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