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受伤的小鸟飞回来了(1 / 1)

三毛传 沈念 797 字 2个月前

在美国,三毛没有等来新生。离家漂泊四年,她第一次饱尝到思乡的浓愁。仿佛是感应到远在台湾的父母的惦念,三毛动了回家的心思。

台湾故乡,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样。很快,三毛就融入家庭的和谐生活里去了。如果问四年的留学生涯带给她最大的变化是什么,那就是三毛开始变得外向,变得喜欢交朋友了。稳定的生活滋生出稳定的感情。不久,三毛与一个男人坠入爱河。但怎奈遇人不淑,在两人即将结婚时,陈家才知道对方是个有妇之夫。三毛备受打击,果断抽身而退。经历过爱情的凄苦,三毛不再是21岁的那个可以随意被人伤到体无完肤的自己,很快,她就迎来了生命中另一个很重要的人。

他是一位德国籍教授,在台北一所大学读书。比三毛年长十来岁,儒雅,体贴,是一位真正的绅士。他的出现,抚慰了三毛因为前一段感情而受伤的心,而三毛也决定要跟他携手一生。

那一天,这位男朋友深情地将三毛搂在怀里,头顶是台北迷人的星空,他痴心地问怀里的人:“我们结婚好吗?”没有挑逗,没有折磨,三毛简简单单地回了一句:“好。”清清楚楚的。她说她答应求婚的那一刹那,内心相当平静,倒是她那年长的男友,感动得红了眼睛。他们还一块去印了名片,挑了好久的字体,选了薄木片的质地,一再向印刷店说,半个月以后要。

就在三毛沉浸在即将成为新嫁娘的美梦里时,结婚前的那天夜晚,新郎突发心脏病,猝死在三毛的怀中。那段日子,三毛跌入痛苦的深渊,不吃饭,不说话,整日以泪洗面。在一个朋友家里,她因为一时间的想不开,吞食了大量安眠药,幸亏抢救及时,才活了过来,却落下胃疼的毛病。

1976年,三毛在接受采访时,再次提起这件事,依旧情难自禁:“我经历过一个全心全意相爱的人的死亡,他使我长大许多许多,从那时候起,我才知道生死可以把它看得那么淡,当时当然很伤痛,但事后想起来,这个离别又有什么了不起。甚至我不再期望将来有一个天国让我们重聚,我觉得那不需要了。我的人生观因为这人的死亡有了很大的改变,我在他身上看穿了我一生中没法看穿的问题。从前,我对结婚的看法是以爱情为主,个性的投合不考虑。我不否认我爱过的人,一个是我的初恋,他是一个影响我很重要的人。另一个是我死去的朋友……如果分析爱情的程度来说,初恋的爱情是很不踏实,很痛苦的,假使我在那个时候嫁给初恋的人,也许我的婚姻会不幸福。第二个因为他的死亡,他今天的价值就被我提升了。也许他并没有我认为的那么好,因为他死在我的怀里,使我有一种永远的印象。而他的死造成了永恒,所以这是个心理上的错觉。”

三毛的姐姐陈田心在接受采访时也提过这件事:“三毛主要的感情对象应该还是那个德国人,非常爱她,年纪比较大,比较稳重,非常博学,很有西洋学者的气质。后来因为心脏病去世,三毛很难过,一度想要自杀。因为她一生中,总有些没办法得到的东西,一直存在着遗憾,所以她有时会有些退缩。两人感情很好,可是没有正式订婚,三毛这种人,不可能会配合订婚这些仪式,她会说,不想被你们搞得像小丑一样。”

理想中幸福的婚姻生活就这样突然没有了,失去爱情的三毛,注定要继续漂泊,继续流浪。她的欢乐、幸福、自由和爱情,似乎注定不属于台北的滚滚红尘。再遇情伤的三毛,不可避免地想起了西班牙。她是那么怀念那里蔚蓝的天空,明亮的建筑,还有那么多可爱的动物,以及那个曾经信誓旦旦说要爱她娶她做太太的西班牙男孩——他现在怎么样了呢。

一颗心放下,她决定回到那个曾经治愈过她爱情创伤的地方。离开之前,为帮一个朋友筹集旅费,三毛写出了那首日后家喻户晓的《橄榄树》:

不要问我从哪里来

我的故乡在远方

为什么流浪

流浪远方,流浪

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

为了山间轻流的小溪

为了宽阔的草原

流浪远方,流浪

还有,还有

为了梦中的橄榄树,橄榄树

就像这首歌里唱的一样,三毛的故乡注定在远方,她注定逃不开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