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他日记中可以明显看到,他自己也越来越感到精力日颓,暮齿衰迈,老将至已。同时又苦时日不多,而要读的书又很多,学术上更有一种强烈的紧迫感。从同治八年(1869)开始,这种感觉一天也没有停止。这年夏天,他总是感到疲惫不堪,又深以精力衰老,学问无成为恨。他白天要大量阅读、处理文件,办理政务,会客接见,时间都排得满满的,已使他精疲力尽。但读书则无法放弃和拖延,这就只有利用晚上的时间了。曾国藩虽然疲困之极,常常思睡,又逼迫自己在读书上不能间歇下来,不用扬鞭自奋蹄,在与疾病做斗争的过程中,读书则成为他惟一的精神依托。
同治八年(1869)六月二十四日,白天他忙里偷闲,“阅《汉书》、《萧曹传》、《张陈王传》,凡三十三叶”。下午又阅《近思录》数叶,并写目录于书皮。傍几小睡一会,夜晚又开始温《古文·奏议类》。虽然他“疲倦殊甚,昏昏欲睡”,自己也“不知何以衰惫若此”,但总“念学术一无所成,欲为桑榆晚善之计,而精力日颓,愧恨无已”。因此,晚上二更上床睡觉很少,三四更睡觉比较平常的习惯,想在晚年也坚持下来,但体力和精力已不允许,书不可不读,但身体每况愈下的他只有在二更多点便强迫自己休息,最迟也不超过三更了。年纪大了,读书的心境自然与以前大不相同了。在同治八年(1869)六月二十八日夜,阅完《古文·奏议类》王安石文三首二十一页后,便是二更四点,睡在**,他对自己的读书行为开始了反省:“余生平虽颇好看书,总不免好名好胜之见参预其间。是以无《孟子》‘深造自得’一章之味,无杜元凯‘优柔厌饫’一段之趣,故到老而无一书可恃,无一事可成。今虽暮齿衰迈,当从‘敬静纯淡’四字上痛下功夫,纵不能如孟子、元凯之所云,但养得胸中一种恬静之味,亦稍足自适矣。”
这年秋冬以来,给嗜好读书的曾国藩带来的麻烦越来越多,眼蒙殊甚,目力昏眵,看字常如隔雾,而只能取其字大而读过的书籍阅读了。有时想写点东西,但“心如废井,无水可汲,深以为晚”。强迫自己二更多一点睡,虽“困乏之至,未及四更即醒”,而他睡下后又总是考虑自己“久居高位而德行学问一无可取,后世将讥议交加”。
第二年初,他又感到老年记性愈坏,即夜所阅者,掩卷茫然,故一书又得反复再看。“近来聪明大减,阅书迟钝异常,屡阅《练兵实纪》,尚茫然若无入处。”三月底,曾国藩感到“眼蒙殊甚”,便“令纪泽视吾目,右眼黑珠,其色已坏,因以手遮蔽左眼,则右眼已无光,茫无所见矣”。这时,他的右目全盲,左目仅有微光,办公、读书均极为困难。只因这年春季大旱为灾,麦收无望,百姓无法谋生,通省官员惶惶不安,军民上下人心不稳,曾国藩只得勉强支持,不敢请假。白天他照常治事,批文件,处理公务,晚上闭目静坐一会便看一阵书,看一阵书以后,又闭目静坐一会,也不敢以眼疾而放松读书。他是同治九年(1870)二月二十九日右眼完全失明的,只有这一天晚上他闭目静坐,不阅一字,但二更后,与儿子讲韩愈文《原毁》篇。第二天下午便开始阅读《李海帆文集》,夜又阅此书,此后每日阅读从未间断,这的确是超出常人的精神和毅力。
眼病,是妨碍读书最大的困难,对于晚年想抓紧时间读些书,整理自己的学术的曾国藩来说,内心十分焦急烦闷与痛苦。丁日昌送曾一副墨镜,希望他常常用来遮眼,并告诉他不要再拼命看书了,以保住左目一隙之光。可曾国藩戴着墨镜枯坐,心不能静,干脆还是摘掉它去读书。
这年五月中旬,曾国藩忽得眩晕之疾,不能起坐,只得具疏请假,在家调养。据医生讲,曾国藩致病之源在于“焦劳过度”,右目失明和眩晕之症都是由肝病引起的,治疗之法则唯宜滋补肝肾和息心静养。最好是不读书,因为读书伤眼伤神。其他条件,曾国藩都可接受医生的,但不让读书,曾国藩则无法遵从了。从他的日记中可以看到,就在他“头或大眩晕,床若旋转,脚若向天,首若坠水”的情况下,仍坚持阅读《梅伯言诗集》、《渔洋七言古诗选》、《阅微草堂笔记》,但内心十分凄楚与悔恨。他说:“余病目则不能用眼,病晕则不能用心,心眼并废,则与死人无异,已是终日忧灼,悔少壮之不努力也。”确实如此,以疾病之躯,几近失明之目去读书,效果自然大大不如以前了。休养治疗一月之后,“眩晕之症十愈其八,而根本之疾未除,又添胃寒之病,食欲不振,体气虚亏,不能自持,只好再续假一月。”
§§§32.求学善变,人生才能不朽
有记载说:曾国藩“一生凡三变。书字初学柳公权;中年学黄山谷,晚年学李北海,而参以刘石,故挺健之中,愈饶妩媚”。这是说习字的三变。“其学问初为翰林词赋,既与唐镜海太常游,究心先儒语录,后又为六书之学,博览乾嘉训诂诸书,而不以宋人注经为然。在京官时,以程朱为依归,至出而办理团练军务,又变而为申韩。尝自称欲著《挺经》,言其刚也。”这是说学问上的三变。
《孙子兵法》中的随机应变之道,可谓多种多样,所谓变就是指能够根据不同形势的变化,采取不同的行动步骤。
曾国藩的处世之道,实际上是一种灵活辩证的处世态度和方法。因此,虽然他处世中勤于功名,以儒家思想为核心,恪守仁义的其宗未改,而在做事为人的“形”上却是一生三变。正是这“三变”蕴含了人们对他的褒毁。但不管怎样,没有这适时的“三变”,便不会有他的更大成功和名声。
有记载说:曾国藩“一生凡三变。书字初学柳公权;中年学黄山谷,晚年学李北海,而参以刘石,故挺健之中,愈饶妩媚”。这是说习字的三变。“其学问初为翰林词赋,既与唐镜海太常游,究心先儒语录,后又为六书之学,博览乾嘉训诂诸书,而不以宋人注经为然。在京官时,以程朱为依归,至出而办理团练军务,又变而为申韩。尝自称欲著《挺经》,言其刚也。”这是说学问上的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