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出山的曾国藩大有“大干一场”的士气,他也行色匆匆,投入局中,7月17日,从湘乡起程,22日到达长沙,与湖南巡抚骆秉章、抚署机要幕客左宗棠等会商援浙军事,决定调用在江西的萧启江、张运兰、朱南桂、胡兼善等部,又调吴翔冈部一千二百余名湘军,拟与李续宾会晤后,从李部调拨步队一千、马队百名,以上各部总兵力已有八千左右,加上原在江西的李元度部平江勇,总兵力已超过万名。
8月3日,曾国藩从长沙抵武昌,与湖广总督官文、湖北巡抚胡林翼等会商追击石达开等事宜,协调与湖北湘、楚军的作战部署。以后,曾国藩从武昌顺流而下,10日,至巴河,先后会晤了李续宾、李续宜、曾国华、彭玉麟、刘蓉、唐训方等旧部,商谈援浙军事。他提醒李续宾打仗必须与水师相辅而行,方能立于不败之地。19日,行抵九江,杨岳斌前来晋见,祭扫了“塔公祠”(塔齐布),假以笼络军心。
8月18日,曾国藩从湖口坐湘军水师战船前往南昌,杨岳斌随船送至南康,彭玉麟率水师战船护送至南昌。9月10日,行抵贵溪。这时,浙江巡抚晏端书已保举湘军将领李元度为浙江温处道道员。曾国藩对此行非常快慰。这可以说是“尽性”的一个收获。
曾国藩就是这样的人,他以尺蠖之曲,既能尽性,又能知命。似有意,似无意,二者的关系又处理得惟妙惟肖。
平常之人所以不能正确对待尽性与知命,就在于太在乎事情的结果。他们或有意或无意产生这样的倾向:即有多少耕耘就该有多少收获,不然的话,就会悻悻然、愤愤然,牢骚满腹、怨天尤人。不知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这个天就是命。但相信天并不等于放弃努力,得过且过,无所作为;而是要正确看待自己的努力以及所产生的结果。因此,在尽性上,不妨盲目一些,在知命上,不妨透彻一些。
曾国藩的这种思想并非晚年才有,早在咸丰年间就已思虑成熟,他曾写过一联:“养活一团春意思,撑起两根穷骨头,”从中能见到他不让逆境半步的决心。
§§§17.惟有“常”字,才可战胜任何失败
曾国藩主张,人的名声、地位都要渐进而得,如果轻易得到了这些,就不会持久。所谓“其来也易,其失也骤”就是这个意思。曾国藩尤其忌讳早享大名。他认为如果一个人早享盛名,会停止进取心,更由于早有大名,以后所作所为很难超越自我,而产生颓唐心理。
《孙子兵法》有力戒半途而废的用兵思想,这就是指用兵一定要有长计,而不能用短计。中国有句话叫“盖棺论定”,就是说成败不是一成不变的,也许今天成功明天就会失败。这又引出了人生无常的主题。曾国藩因此不赞赏横绝一世,但最终结局不佳的人物,认为“人生惟有‘常’是第一要义”。他尤其强调成败在于积累,也关乎天命。
曾国藩一生以“常”为第一美德,故做事情总有持久性,他说:
人生惟有常是第一美德。余早年于作字一道,亦尝苦思力索,终无所成。近日朝朝摹写,久不间断,遂觉月异而岁不同。可见年无分老少,事无分难易,但行之有恒,自如种树畜养,日见其大而不觉耳。
尔之短处在言语欠钝讷,举止欠端重,看书能深入而作文学能峥嵘。若能从此三事上下一番苦工,进之以猛,持之以恒,不过一二年,自尔精进而不觉。言语迟钝,举止端重,则德进矣。作文有峥嵘雄快之气,则业进矣。尔前作诗,差有端绪,近亦常作否?李杜韩苏四家之七古,惊心动魄,曾涉猎及之否?
意为:人生中只有“常”是第一美德。我早年对于写字的方法,也曾经苦思苦想,终无所成。近来天天摹写,长时间没有间断,终于感到日新月异,每年都有不同。可见,年龄不分老少,事情不分难易,只要行之以恒,自然如同种树和畜养牲畜一样,每天不觉得它在长大,而事实上它在不断地长大。
你的短处在于说话欠稳重,举止欠端庄,看书能深入进去但写文章却不很出色。如果能从这三件事上下一番苦功夫,锐意进取、持之以恒,那么不过一两年,自然会有重大进步而自己又不易察觉。言语稳重了,举止端庄了,德行也就上进了。写文章有了峥嵘雄快之气,你的学业也就上进了。你前些日子作诗,有些头绪了,近来也常写吗?李、杜、韩、苏四家的七言古诗,惊心动魄,你涉猎到了吗?
曾国藩用铢积寸累来形容成功的途径。认为失败与成功不会无缘无故地降临到某个人头上。他用《易经·恒之·初六》一卦说明这一点。这一卦的卦词是“浚恒贞凶,无攸利”,是说做事有恒、有常又有方向就会成功。他在日记中说:恒卦胡瑗解释的很有道理:“天下之事,必皆有渐(一步一步发展),在乎积日累月而后能成其功。”曾国藩发挥说:做学问时间久了,就能有一番成就,圣贤也是可以学到的;从事政治时间久了,教化就会施行,尧舜的业绩也是可以达到的。凡事都是如此,“莫不由积日累久而后至,固非骤而及也”。又说:“天下之事,有其功必有其效,功未至而求效之遽臻,则妄矣。未施敬于民,而欲民之敬我;未施信于民,而欲民之信我;卤莽而耕,灭裂而耘,而欲收丰穰十倍之利,此必不得之数也。”
曾国藩主张,人的名声、地位都要渐进而得,如果轻易得到了这些,就不会持久。所谓“其来也易,其失也骤”就是这个意思。曾国藩尤其忌讳早享大名。他认为如果一个人早享盛名,会停止进取心,更由于早有大名,以后所作所为很难超越自我,而产生颓唐心理。古代成名早而不永久的事很多。
曾国藩也以“少年得志”为戒。认为少年科第,固为幸事。然若成名太早,年未弱冠遽掇巍科,其根基浅、器小易盈者又或沾沾自喜,视天下事过易,掉以轻心,临以狂傲,亦是一病。其子曾纪泽得荫生后,曾国藩不但不高兴,反而命纪泽至二十四岁始行乡试,其《致诸弟书》云:“泽儿现在本系荫生,例不准赴小考。故拟令照我之样,二十四岁始行乡试。若十九、二十即行乡试,无论万万不中;即中得太早,又有何味?”他还举了左宗棠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