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朱逐赵,掀庆元党禁(1 / 1)

宋朝绝对很有趣 李飞 1113 字 1个月前

韩侂胄是北宋名臣韩琦的曾孙,母亲是宋高宗吴皇后的妹妹。娶吴皇后的侄女为妻,无子,侄孙女是宋宁宗的恭淑皇后。凭借这双重身份,韩侂胄走入官场。几年后,官至汝州防御使,知阁门事,正五品。

绍熙五年(1194年),他与宗室赵汝愚等人拥立宋宁宗赵扩即皇帝位。

韩侂胄自以为在这次行动中立了大功,加之还有个外戚的身份。哪知赵汝愚根本看不起他,说:“吾宗臣也,汝外戚也,何可以言功?惟爪牙之臣,则当推赏。”

赵汝愚这话说得冠冕堂皇的,我是宗室,你是外戚,做这个事儿,本来就是我们分内事,还谈什么功劳?

韩侂胄当时听了这话,心里当然不会舒服。

宁宗即位后,韩侂胄任枢密院都承旨,传达诏令,得到宁宗和韩皇后的信任,又得到朝中抗金主战的官员的支持,其中的有力人物是参知政事京镗。京镗在宋高宗死时出使金朝,曾叱退金朝全副武装的卫兵,要求金朝撤除音乐(表示哀悼)。宋孝宗称赞说:“士大夫(指儒生)平时都以节义自许,有能临危不变,像京镗这样的么!”京镗执政,支持韩侂胄,和赵朱集团形成对立。

收拾政敌的机会终于来了,让韩侂胄有机可乘的,是朱熹。

朱熹是宰相赵汝愚集团的人,被推举为宁宗的侍讲。朱熹初次见宁宗,就进讲正心诚意、人欲天理的道学。任侍讲后,进讲《大学》。旧制:单日早晚进讲,双日休息。朱熹却不分单双日和假日,每天早晚进讲。借着给皇帝讲书的机会,多次进札,对朝廷政务多加论议。朱熹又和吏部侍郎彭龟年弹劾韩侂胄,并在进讲时说宁宗被左右的人(指韩侂胄)窃取权柄。

韩侂胄正和皇帝打得火热,朱熹还没有把《大学》讲完,就被宁宗下诏免去了侍讲,对朝臣说:“朱熹所言,多不可用。”赵汝愚拜谏,陈傅良、刘光祖、邓驿等纷纷请求留朱熹在朝,都被宁宗拒绝。彭龟年上书攻击韩侂胄,说:“陛下近日逐得朱某太暴,所以也要陛下逐去此小人。”彭龟年被贬官出朝。

由此,赵汝愚与韩侂胄之间矛盾公开化。庆元元年(1195年)二月,右正言李沐上言:赵汝愚“以同姓居相位,将不利于社稷”。赵汝愚罢相出朝,又被劾曾图谋篡权。翌年,赵汝愚在永州病死。京镗任右相。韩侂胄加开府仪同三司,权位重于宰相。韩、京等取得政权,演出了禁道学和北上抗金的场面。

韩侂胄掌权,开始对赵汝愚的理学派进行清算,指示手下搜罗以朱熹为代表的理学派罪状。右正言刘德秀上书,说道学是“依正以行邪,假义以干利”,“如饮狂药,如中毒饵”,“口道先王语,而行如市人所不为”。又说:“孝宗锐意恢复,首务核实,凡虚伪之徒言行相违者,未尝不深知其奸。臣愿陛下以孝宗为法,考核真伪,以辨邪正。”请宁宗效法孝宗抗金,识辨道学。太常少卿胡纮上书说“比年以来,伪学猖撅,图为不轨,摇动上皇(光宗),诋毁圣德”。大理寺司直邵褒然上言“三十年来,伪学显行。场屋之权,尽归其党”。宁宗下诏:“伪学之党,勿除在内差遣。”十二月监察御史沈继祖弹劾朱熹言行不一,说:“朱熹引诱两个尼姑做妾,出去做官都要带着。朱熹在长沙,藏匿朝廷赦书不执行,很多人被判徒刑。知漳州,请行经界,引起骚乱。任浙东提举,向朝廷要大量赈济钱米,都分给门徒而不给百姓。霸占人家的产业盖房子,还把人家治罪。发掘崇安弓手的坟墓来葬自己的母亲。开门授徒,专收富家子弟,多要束脩(学费)。加上收受各处的贿赂,一年就得钱好几万。什么廉洁、宽恕、修身、齐家、治民等,都是朱熹平日讲《中庸》《大学》的话,用来欺骗世人。他说的是那样,行为又是这样,岂不是大奸大憝!”沈继祖的弹劾已超出道学范围,多有攻讦。宁宗下旨,朱熹落职,朱熹门徒蔡元定送道州编管。

朱熹被迫上表认罪,说是“草茅贱士,章句腐儒,唯知伪学之传,岂适明时之用”。笼统承认“私取人之财”、“纳其尼女”等,说要“深省昨非,细寻今是”,表示要改过。朱熹门徒,纷纷离去。

这年,叶翥知贡举,和刘德秀等上疏,请将道学家的“语录”之类,全部销毁。叶翥主考进士,凡是考卷讲到程朱义理者,一律不取。儒学六经和《论语》《孟子》《大学》《中庸》,都成为“世之大禁”。据说,以致“士之以儒名者,无所容其身”。

直到嘉泰二年(1202年),长达八年的酷烈党禁才基本解冻,却已对南宋后期历史产生了极其严重的负面影响。

此前的宋代党争,大都限制在政见之争的范围内。庆元党禁的发动者使党争以道学之争的表象出现,对政敌所主张的道德规范、价值观念与行为方式,在歪曲丑化的前提下借政权的力量予以全面声讨与彻底扫**,而所指向的正是士大夫长久以来藉以安身立命的东西。于是,几乎所有的是非从此颠倒,随之而来,在一般士大夫中引起了普遍的价值危机与道德失范。不仅庆历元祐间“以天下为己任”的那种风尚**然无存,即便与绍熙以前的政风士风也不可同日而语。“绍熙之前,一时风俗之好尚,为士者喜言时政,为吏者喜立功名。”自庆元党禁后,“世俗毁方为圆,变真为佞,而流风之弊有不可胜言者矣!”

问题还不止于此。在党禁方兴之时,宋宁宗尽管暗弱无能,却代表着专制君权,正是他的最终转向,致使位仅从五品的韩侂胄在与宰相赵汝愚的党争中站在了上风,占尽了先机。其后六七年间,宋宁宗听任韩侂胄倒行逆施,为所欲为,专断朝政,排斥政敌,走上了权臣之路。及至党禁松动之日,其权臣之势却已如日中天,不可摇撼。“君子之脉既削,小人之势遂成”,而韩侂胄擅权不过是南宋后期接踵而至的权相专政的开端。从这一意义上,说庆元党禁是南宋历史大逆转的拐点,也毫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