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法十二 从来高处不胜寒,还需防患于未然(1 / 1)

虽然无限风光在险峰,但高处确实不胜寒,因而越是身居高位的人,就越要时刻让自己保持警醒。我们做人为官,应深知“酒极则乱,乐极则悲,万事尽然,言不可极,极之而衰”的道理,在如日中天之时,不要忘记在内心给自己画上一道警戒线,提醒自己什么可以逾越、什么不能越雷池半步,以避免撞上南墙,悔之晚矣。

峣峣易折皎皎易污,才高自敛可保周全

“灵芝与草为伍,不闻其香而益香,凤凰偕鸟群飞,不见其高而益高。”人生于世,唯有善藏者,才能一直立于不败之地!有道是“君子之才,玉韫珠藏。”所谓君子,必是高深修养之人,他的心地应像青天白日一样光明,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相反,君子的才华则应像珍藏的珠宝一样,不应该轻易炫耀让别人知道,否则必会走向取祸之道。曾国藩身居高位,若不懂得才高自敛,取“龙蛇伸屈之道”,恐怕是很难全身而退的。

正所谓“峣峣者易折,皎皎者易污”。那些品行高洁犹胜白玉之人,往往容易受到污损;那些性情刚直不阿之人,极易横遭物议。对此,世人很形象地描绘道“出头的椽子先烂”。文人墨客感怀于此,说得更是凄清,“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堆出于岸,流必湍之;行高于人,人必非之。”

做人还是含蓄、低调一点好,切不要锋芒毕露。要知道,锋芒在彰显个人才华的同时,很容易刺伤身边的人,激起他们的忌妒心理,这岂不是自找苦吃?会为人者,应懂得锋芒内敛,韬光养晦,以免成为别人的眼中刺、肉中钉。

《菜根谭》说:“在现实生活中,并没有谁标榜自己的个性是外露还是含蓄,也不可能随便给谁贴上标签。相反,大多数人都在追求外露型与隐忍型两种合一的为人规范。给人留下直爽印象的人,骨子里可能隐藏着什么不便明言的小秘密,而那些让人老觉着阴险的人,则可能张口就称自己是个直肠子。其实,这就是一种深藏不露的处世哲学。有些人为了达到出人头地的目的,‘韬光养晦’,长线投资。这类人中不乏‘忍辱负重,卧薪尝胆’之徒,为了达到某种目的,他们常以圣人般的言行出现在人们面前。生活上,勤俭克己;工作上,推功揽过;处世上,左右逢源。但一旦自己的地位变了,就会变本加厉地寻求补偿。”

曾国藩藏锋的“龙蛇伸屈之道”,是一种自我保护、自我实现的生存之道。实际上藏锋守拙与锋芒毕露,是两种截然相反的处世方式。锋芒引申为人显露在外表的才干。有才干本是好事,是事业成功的基础,在恰当的场合显露出来是十分必要的。但是带刺的玫瑰最容易伤人,也会刺伤自己。露才一定要适时、适当。时时处处才华毕现只会招致忌恨和打击,导致做人及事业的失败。

走直线虽最近,但也最难。急于求成的人最难以克服的弱点就是不分时间、地点、场合地表现自我,自高自大,不懂得龙蛇屈伸之道。为此,曾国藩始终主张不可表现欲过强。《扬雄传》云:“君子得时则大行,不得时则龙蛇。”龙蛇者,一曲一直,一伸一屈。如危行,伸也。

有志于做大事业的人,可能自认为才智很高,但切记要含而不露,该装傻的时候一定要装得彻底,有了这把保护伞,何愁事业不成功?

为人应力戒表现欲太强,这在曾国藩所谈的处世禁忌中,第一条就已谈到不喜好夸夸其谈,到处表现自己。另外,曾国藩还说:人只要稍微有些才能,就想要表现出来,以显示与别人的不同。就像孔雀因为自己的美丽,总喜欢在众人面前展示一样。争强好胜的人这样,追逐名誉的人更是这样。同当士兵,就想着要高出于同列。同当小军校,就想着要在军校中获取成功性格。同是将军,就想着比别的将军略胜一筹。同是主帅,也仍想着要比别的主帅高明。尽管才能有大小浅深的差别,但他们共同的一点是不知足、不安守本分。能打破这种世俗的风气,就能和他谈论用兵之道了。

曾国藩的处世,深谙龙蛇屈伸之道,他说:“处兹大乱未平之际,唯当藏身匿迹,不可稍露圭角于外,至要至要。”他说,大家在一起交往,如果一个人老是自以为是,以自己为中心,处处争强逞能,不给别人以表现和施展的机会,那么别人很快就会对他产生反感,将来一起合作共事的结果就可想而知了。他经常研讨《周易》,他对其中的“吉人之辞寡,躁人之辞多”深有同感。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思想修养好的人,语言简洁,不乱发议论;而性情浮躁的人,滔滔不绝,却言之无物。

嫉贤妒能,几乎是人的本性,所以有才华的人会遭受更多的不幸和磨难。

锋芒外露,显然不是处世之道。自恃才华,**不羁,人们难免会觉得你轻浮、不靠谱,一不小心还会招致横祸。杨修如何?其人才思敏捷,聪颖过人,才华、学识莫不出众,单从他数次摸透曹操心思,足见其过人之处。然而,他恃才放旷、极爱显摆,最终落得个身首异处、命殒黄泉的下场。由此可见,做人必须要事事谨慎、时时谦虚,尽量将你刺眼的光芒隐藏起来,如此才是明哲保身之道。我们每个人都想成就一番事业,可成功难免招致忌妒,当受到别人忌妒时,倘若你依旧不懂韬光养晦,那很可能就要大祸临头了。

“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可见人不知我,心里老大不高兴,这是人之常情。于是有些人便言语露锋芒,行动也露锋芒,以此引起大家的注意。但更有一些深藏不露的人,好像他们都是庸材,都胸无大志,实际上只是他们不肯在言语上、在行动上露锋芒而已。因为他们有所顾忌,言语露锋芒,便要得罪旁人,得罪旁人,旁人便成为阻力,成为破坏者;行动露锋芒,便要惹旁人的妒忌,旁人妒忌,也会成为阻力,成为破坏者。表现本领的机会,不怕没有,只怕把握不牢,只怕做的成绩,不能使人特别满意。易经曰:“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无此器最难,而有此器,却不思无此时,则锋芒对于人,只有害处,不会有益处。额上生角,必触伤别人,不磨平触角,别人必将力折,角被折断,其伤必多。锋芒就是额上的角,既害人,也伤己!

正所谓“显眼的花草易招摧折”,自古才子遭嫉、美人招妒的事难道还少吗?所以,无论你有怎样傲人的资本,你都没有炫耀显露的必要。如若这时你还不能及时醒悟,赶紧用低调的策略保护自己,你就是将自己置于吉凶未卜的漩涡急流当中,到时,即使你想抽身也难了。

谦谦君子泰而不骄,在胜人处不可求强

“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因此便有“谦谦君子”之说。“谦”是传统美德,“假谦”自然也威力无比。其一,温温恭人,如集于木,易于团结人;其二,惴惴小心,如临于谷,易于骄敌;其三,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易使敌疏于防备,伪谦假恭皆出于迷惑政敌的官场斗争需要,攻则出其不意,守则无懈可击。曾国藩深知清廷猜忌汉臣,因而轻易不会与人交恶,这也是迫不得已之下的明哲保身之道。

永争第一是绝大多数人竞争的一种性格,但成大事者不在于处处争强,而在于适当地保存实力,在最需要的地方争第一。

处处要争第一名就是争强好胜。争强好胜的性格特点如果控制得好的话,可以帮助一个人在人生道路上永葆充足的动力。然而,任何事物都有它的两面性,争强好胜也不例外,如果不能对它加以有效控制的话,它也很可能会成为影响我们正常发展的一个弱点,成为我们得罪别人的性格弱点。

1868年5月16日,曾国藩被授予武英殿大学士,其后,由于筹办“剿”捻的后路军火有功,封予他云骑尉世职。在一年中数迁,曾国藩可谓荣耀之极,这也表示清政府似乎对他很重视。可是,恰恰相反,他感觉到有一个阴影一直围绕着他,就是曾国荃弹劾官文一事。

官文是满人,在汉官密布的长江中下游地区,深得清政府的器重,授以湖广总督之职。胡林翼任湖北巡抚时,知其不可动,遂处处推美让功,以笼络官文,使得湘军在诸事上均比较顺利。胡林翼死后,官文与湘军维持着表面的和气,但实际上已变得十分疏远。此次,曾国荃接任湖北巡抚,与官文同居一城,骤然间双方的关系紧张起来。

因为湖北按察使唐际盛与曾国荃的至友黄南坡仇隙很深,于是唐际盛便怂恿官文,奏请曾国荃帮办军务,以使其离开武昌,免于督抚同城。由此,曾国荃便与官文结怨,并伺机进行报复。

曾国荃先是奏参唐际盛,接着就弹劾官文。由于曾国荃营中无文员,奏折草拟后无人商量,恰逢曾纪泽在营中,但又不知参劾官文后的政治利害,因此奏折发出后,语句多不中肯,且文句冗长,首尾不相顾。曾国藩的心腹幕僚赵烈文在日记中载道:原折沅公亲笔,而刚(曾纪泽)所商定,并为缮写,以贪庸骄蹇,欺罔徇私,宠任家丁,贻误军政,循例纠参装头,后列各款,语多不中肯,文句亦冗沓拖长,首尾不相顾。曾国荃怕曾国藩知道后,阻挠其弹劾官文,因此故意背着他。外间知道曾国荃参劾官文后,不仅湖北的士绅持反对态度,就是曾国藩的门生故吏也认为此事大为不妥。曾国藩十分担忧,唯恐由此开罪了满洲贵族,于以后不利。因此,曾国藩在事先和事后均表示出忧虑之情,不太赞同此举。在1865年9月《致沅弟》的书信中。他嘱咐曾国荃说:“顺斋排行一节,亦请暂置缓图。”原因是:“此等事幸而获胜,而众人眈眈环伺,必欲寻隙一泄其忿。彼不能报复,而众人若皆思代彼报者。”总之,“弟谋为此举,则人指为恃武功,恃圣眷,恃门第,而巍巍招风之象见矣,请缓图之。”随后,曾国藩又在给曾国荃的书信中说:“顺斋一案,接余函后能否中辍?悬系之至。此等大事,人人皆疑为兄弟熟商而行,不关乎会晤与否。”再过十天,曾国藩已得知奏参官文之折已发,反复叮嘱曾国荃:“吾辈在自修处求强则可,在胜人处求强则不可。”一再告诫:“福益外家,若专在胜人处求强,其能强到底与否尚未可知。即使终身强横安稳,亦君子所不屑道也。”曾国荃的性格是,一旦他认定了的事就非干不可。他陈述自己为何要参劾官文的出发点是:“臣窃维端揆疆寄,乃国家之重臣,非于军务、吏治、国计民生、地方安危,确有关系,虽至愚极戆,何敢曝其所短,轻列弹章?”进而,他在奏折中具体列举了官文七条罪状。事情发生后,经反复筹思,曾国藩便“密折保官(官文),请勿深究”。可是,曾国藩此举,却引起了外间的纷言,一时间曾国藩“劾老九”之语,纷纷扬扬,使得曾国藩无言以对,只有“麻木不仁处之”,以静观时变。

军机处派出专查此案的钦差,则“字字开脱,列据各司道文武禀覆供词,以驳原参,几无一事稍有影响,连阅前后两折,直如儿戏,直足令人喷饭”。甚至有人认为曾国荃指责官文“肃党”一事不实,要求照例反坐,治曾国荃诬陷罪。

慈禧那拉氏心里清楚,此次参劾纯属湘系与满洲权贵之间的权力之争,而捻军正盛,还需要利用湘淮两军出力,因此,开去官文的湖广总督职,留大学士衔,回京后又令其掌管刑部,兼正白旗都统,实际上对官文并没有什么损害。

但令曾国藩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此后不久,一大批湘军官员纷纷被开缺回籍,如陕甘总督杨岳斌、陕西巡抚刘蓉、广东巡抚郭嵩焘、湖北巡抚曾国荃、直隶总督刘长佑。这不由得使曾国藩警醒起来,他觉得这有可能是参劾事件所引起的后果。曾国藩在给郭嵩焘的信中写道:官相(官文)刚才有署直隶之信,不知印渠何故开缺?近日厚(杨岳斌)、霞(刘蓉)、筠(郭嵩焘)、沅(曾国荃)次第去位,而印(刘长佑)复继之,吾乡极盛困难之耶,思之悚惕。这不能不使曾国藩为自己的末路忧心,而且他日益感到朝廷对自己的冷淡和疏远。对为官不得罪宦室更有了一层深切的体验。9月13日,曾国藩奉到上谕:“著调补直隶总督,两江总督著马新贻调补。”曾国藩深知,由两江调往直隶,这并非是对自己重用,而身在直隶,上下瞩目,只恐难以任久。可及早辞谢,又难于为陈请开缺的措辞。所以,曾国藩选择了不以胜人为胜,而是以退为进,极为聪明。

有些人信奉强者之美,认为做人就该多为自己着想,多多地表现自己,至于别人怎么看自己根本无需在乎。须知,这种为人处世的态度是存在很大弊端的,试想,一个不顾及别人感受的人又怎能获得别人的认可呢?

在生活中,每个人都应当学会不必处处胜人。拿破仑的家务总管康斯坦在《拿破仑私生活拾遗》第1册73页曾写道,他常和约瑟芬打台球:“虽然我的技术不错,我总是让她赢,这样她就非常高兴。”

我们可从康斯坦的话里得到一个教训:让我们的顾客、朋友、丈夫、妻子,在琐碎的争论上赢过我们。

争强好胜不可能消除误会,只有靠技巧、协调、宽容,才能消除误会。

正如林肯所说的那样,“任何决心有所成就的人,绝不会在私人争执上耗时间,争执的后果,不是他所能承担得起的。而后果包括发脾气、失去自制。要在跟别人拥有相等权利的事物上,多让步一点;而那些显然是你对的事情,就让得少一点。与其跟狗争道,被它咬一口,不如让它先走。因为,就算宰了它,也治不好你的咬伤。”

争强好胜虽然说是人的共同心理,但也要注意尺度与分寸。如果只是一味热衷于自我利益,处处都要争强,傲慢他人,对他人不屑一顾,这样很容易给人造成骄横跋扈的印象。所以在与人相处时,得让人时且让人,这样才能真正赢得别人的赞赏与好感。倘若总是与人针锋相对、抢着出风头,就会遭到别人的怨恨,使自己陷入尴尬境地。

安危相易祸福相生,居安思危有备无患

“安危相易,祸福相生”。倘若福祸的初始可以被觉察到,那么我们就可以提前预防,并在危险没有形成的时候就避开它,不过这是需要大智慧的。人们在危险的萌芽阶段,往往浑然不知,而在危险来临时,则束手无策,大受其害。倘若我们平日能多留点心眼,谨慎处事,小心做人,敏感地觉察到事物的变化,那就可以将灾祸化于无形了。曾国藩对此显然有所准备,他一贯主张:“盛时常为衰时想,上场当念下场时,富贵人家,不可不牢记此二语也。”若非如此,上场只念上场时,盛时上场作威作福、为所欲为,他便不可能善始善终。

护身之道,因人而异,因时而别,凡是善于护身的人都知道这一点秘密,一定要把心中的秘密藏在最隐秘的地方。

汉初三杰之一的张良善谋国也善谋身。他在业成功垂之后,不仅不居功自傲,还能自谦相让,实在难能可贵!对于张良的功成身退,史家多有褒贬,说法不一。但是作为一个谋略家,张良是非常懂得权衡利弊关系的。在国家大局已定的情况下,身体不好,年迈知退,让位后人,现在看来不失为明智的选择。

智者虽然获取了成功,但是要预先给自己留有一条出路,想到自己不曾获取成功性格的时候那种尴尬和难受,这样才能更加珍惜自己眼前的所获。曾国藩并不想一时荣耀,而是想一生荣耀。因此,他能凭借自己犀利的眼光,看出人生的几条路来。这是一种无法匹敌的智慧。

曾国藩本来是一个虔信程朱理学的学者,不幸的是那个时代把他造就成了一代中兴名臣。从1852年奉旨兴办团练开始,到1872年他死前的一两年,他一直在过问军事。他仿照明代戚继光创建了一支不同于绿营军(官兵)的新型军队,这支军队纪律严明,战斗力强,为他立下了赫赫战功;然而,正当它处于威震四海的顶峰时期,曾国藩下令解散它。他为朝廷创建了一支军队,却为自己解散了这支军队。

曾国藩自从“特开生面,赤地新立”拉起一支从团练改编而成的军队——湘军时,便汹汹然地冲在对抗太平天国的最前列,此时他完全被维护皇权的义务感和炫耀自己的功业心交融在一起。但在以后的征战生涯中,不仅战事棘手,屡屡受挫,而且也时常受到来自清政府内部的多方掣肘,真可谓身陷炼狱,备尝艰辛,但他都竭蹶经营,“咬牙立志”地坚持了下来。在1857年回家守制时,他深刻地反省了自己率湘军出征以来的经验教训,后来在写给弟弟的信中曾有所提及:兄昔年自负本领甚大,可屈可伸,可行可藏,又每见得人家不是。自从丁巳、戊午大悔大悟之后,乃知自己全无本领,凡事都见得人家几分是处,故自戊午至今九年,与四十岁前迥不相同。因此,当他在1858年再次出山时,则变得十分注意自我克制,特别注意调整自己和清廷之间的关系,尤其注意历史上那些顾命大臣功高震主的问题。有鉴于此,他将周公旦视为自己的楷模,时常提醒自己以李德裕、霍光等人专横跋扈而不得善终为戒。由此不难理解他为什么在出任两江总督兼节制四省军务以后,对如此位高权重却显得喜不胜忧。曾国藩在日记中披露了他的真实心迹:古之得虚名而值时艰者,往往不克保其终。思此不胜大惧。将具奏折,辞谢大权,不敢节制四省,恐覆蹈负乘之咎也。曾国藩时常提醒自己要注意“富贵常蹈危”这一残酷的历史教训,他更清楚“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的封建统治术。只有推美让功,才能持泰保盈。

当天京合围之后,李鸿章、左宗棠先后攻下了苏、杭,可50000大军陈兵于天京城外,却难以将天京攻下,来自于朝廷上下的各种议论纷起,这不能不引起曾国藩的注意和思考。尤其是在与沈葆桢争夺江西厘金问题上,更引起他的警觉,他已十分清楚地意识到,朝廷有意偏袒沈葆桢而压抑自己,使之处于极难的处境之中。曾国藩在写给曾国荃的信中表露了对这一问题的看法:去年三四月间,吾兄弟方万分艰窘,户部尤将江西厘金拨去,金陵围师几将决裂,共事诸公易致龃龉,稍露声色,群讥以为恃功骄蹇。在这里,曾国藩并非教条地固守畏盈之心,亦非完全杞人忧天,因为他已清醒地认识到自己是清朝200年来权势最大的汉人,一举一动都将引来众人的瞩目与猜忌。他在写给李鸿章的信中道:长江三千里几无一船不张鄙人之旗帜,外间疑敝处兵权过重,利权过大,盖谓四省厘金络绎输送,各处兵将一呼百诺。其相疑良非无因。曾国藩十分了解其弟曾国荃的秉性:精力充沛,有谋有勇,敢作敢为,愿为人先。同时又不失骄纵、蛮横。随其势力逐渐扩大曾国藩愈益为他担心,唯恐其稍有不慎,而酿出祸患。因此,在天下瞩目的天京战役上,曾国藩苦口婆心,提醒曾国荃要慎而又慎。

这些外界的流言,曾国藩早已知道。那些清军将领,自己不行,最忌才能,早已讨厌曾国藩这班书生风头太健,常思惩之。清军中有一位高级将领,名叫胜保,每战必败,每败必保,时人称之为“败保”。他最讨厌曾国藩兄弟。蔡寿祺跟胜保最久,所以他首先弹劾曾国藩,曾国藩先裁湘军,以免授人以柄,就是这个关系。

在攻克天京前,曾国藩对于如何处理大功后他所面临的政治危机,已有了充分的思想准备,当天京陷落的消息传至安庆以后,他更是绕室彷徨,彻夜思考,对于可能出现的种种情况进行预测并谋划出相应的处理办法。

当曾国藩从安庆赶到江宁的时候,持盈保泰的解决方案已完全成熟。

于是,他在湘军声威达于极盛之时,毅然以“湘军作战年久,暮气已深”为理由,奏请裁湘军归乡里,明白表示无挟军权自重的态度。

然而他持盈保泰,裁军“自抑”,而非裁军“自灭”,因在裁军上,曾国藩的计谋手法,自是超人一等。他在战事尚未结束之前,即已计划裁撤湘军。他在两江总督任内,便已拼命筹钱,两年之间,已筹到500万两。钱筹好了,办法拟好了。战事一告结束,便即宣告裁兵,不要朝廷一文钱,裁兵费早已筹妥了。

裁兵经费筹妥了,裁兵办法拟好了,只等胜利的莅临。1864年6月16日攻下天京,7月初旬开始裁兵,一月之间,首先裁去25000人,随后亦略有裁遣。人说招兵容易裁兵难,在曾国藩看来,因为事事有计划、有准备,也就变成招兵容易裁兵更容易了。这也是他强人之处。

曾国藩裁军不辞官,在攻破天京后,皇帝封他为一等毅勇侯,世袭爵位。他是事实上的湘军领袖,凡是湘军出身的将领,无论是执掌兵权抑或出任疆圻,都视他为精神上思想上的领导者,而湘军在裁遣之后,被裁者多至数万,功名路断,难免有很多人心怀不满。

曾国藩如果在此时请求解官回籍终制,皇帝当然不能不接受他的要求。但如他在回到乡间之后,以一个在籍乡绅的地位,忽然为一群图谋不轨之人所挟制,并奉之为领袖人物,即使曾国藩知道如何应付,而对清朝政府来说,也仍然不是保全功名之道。如果清政府怀有过分的恐惧,以为曾国藩之辞卸官职,正表示他有不愿继续为朝廷效力的意愿,那就更容易引发不必要的猜忌了。

所以,曾国藩在此时一方面自动解除兵柄,一方面要留在两江总督任上继续为清政府效力,决不轻言去留,无疑正是使清政府绝对感觉放心的最好办法。试看他在两江总督任内因奉旨剿捻而不以劳苦为辞,逢到军事失利,立即趁机推荐李鸿章自代,亦无非仍是远权势而避嫌疑的做法,不过在表面上不太显露痕迹而已。至此,我们当然要相信曾国藩之功成不居与远嫌避位,正是他的一贯作风了。

裁撤湘军,是曾国藩谋事在先,“盛时常做衰时想”的一个典型事件。

在这里,曾国藩所采用的是韬晦的办法,用“自残”来应付君主的猜忌,从而保证自己安稳度日。我们所处的生活中、职场上,看似波澜不惊,实则波涛汹涌,每一次不慎,都有可能成为一个漩涡,将你卷入海底。谨慎一些,将自己伪装得笨拙一些,你就能躲过很多不必要的伤害,将更多精力投入到创造生活中去。

人在鼎盛之时,应有一种忧患意识,想一想开创事业不易,以励自省。功业的长久,不是靠一时的威慑,而是靠长远的眼光。正所谓“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一个人、一个家庭,乃至一个民族,唯有居安思危,盛时常做衰时想,时时自省,才能永葆昌盛。

不知大家有没有听说过“青蛙效应”,它出自一个实验——有人将青蛙置于温水中,然后一点点加热,青蛙便会在浑然不觉之中、安安逸逸地死去。其实很多人又何尝不是犯了青蛙一样的错误,他们在舒适的环境中极易麻痹大意,根本不去思考可能出现的风险,于是变故来临便手忙脚乱,瞬间便被击倒。

要知道,人的一生不可能一帆风顺,幸运与不幸、顺境与逆境往往交替出现,所以做人必须有一种忧患意识,当事业成功之时,要想到可能遇到的失败与挫折、不幸与灾难,做到未雨绸缪,这样才能在变故面前应对自如。

身居高位时,若仍能做到居安思危,则昌则盛;反之,则衰则败。芸芸众生,能做到未雨绸缪者,方能成为人上人。

居安思危方能有备,有备才能无患。这种意识不仅对个人,乃至对一个企业、对于一个民族,都具有警示和指导意义。无论是做人还是做事,莫在荣时犯糊涂,时刻使自己保持一份清醒,对可能出现的危险做出预判,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减少危险对于自己的伤害。

弓满则折月满则缺,故快意时需早回首

“百计营求都得意,更须守己莫心高”。大凡人在初创崛起之时,不可无勇,不可以求平、求稳,而在成功得势的时候才可以求淡、求平、求退。这也是人生进退的一种成功哲学。在这一点上,曾国藩很有原则,他有取清代之的能力,却一直甘居人下。无论后人贬其愚忠也好、怯懦也罢,但不得不说,这亦是稳中求进的处世哲学。

《菜根谭》中有云:“恩里由来生害,故快意时,须早回首。”意在告诫世人,在得到恩惠时往往会招来祸害,所以在得心快意的时候要想到早点回头。一个人应该有自知之明,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应摆正自己的位置,保持自谦上进的品质。即使是为国家建设有大功,成为天下崇拜的英雄,假如自己产生自夸功勋的念头,把自己沉浸在荣誉的花环中,那他的大功不但会在自傲中丧失,说不定为此还会招来意外的祸患。

得意时早回头,这是人们根据长期生活积累而总结出的经验之谈,其政治含义很深。在封建社会,有“功成身退”的说法,因为“功高震主者身危,名满天下者不赏”,“弓满则折,月满则缺”,“凡名利之地退一步便安稳,只管向前便危险”都说明了“知足常乐,终生不辱,知止常止,终身不耻”。权力最能腐蚀人心,而人们由于贪恋名利,往往会招致身败名裂的悲剧下场。而从做人角度看,得意时更要谨慎,不骄不躁。

其实,早在安庆战役后,曾国藩部将即有劝进之说,而胡林翼、左宗棠都属于劝进派。劝进最卖力的是王闿运、郭嵩焘、李元度。当安庆攻克后,湘军将领欲以盛筵相贺,但曾国藩不许,只准各贺一联,于是李元度第一个撰成,其联为“王侯无种,帝王有真”。曾国藩见后立即将其撕毁,并斥责了李元度。在曾国藩的日记中也有多处戒勉李元度慎审的记载,虽未明记,但大体也是指这件事。曾国藩死后,李元度曾哭之,并赋诗一首,其中有“雷霆与雨露,一例是春风”句,潜台词仍是这件事。

李元度联被斥,其他将领所拟也没有一联合曾意,其后“曾门四子”之一的张裕钊来安庆,以一联呈曾,联说:天子预开麟阁待,相公新破蔡州还。曾国藩一见此联,极为赞赏,即命传示诸将佐。但有人认为“麟”字对“蔡”字不工整,曾国藩却勃然大怒说:“你们只知拉我上草案树(湖南土话,湘人俗称荆棘为草案树),以取功名,图富贵,而不读书求实用。麟对蔡,以灵对灵,还要如何工整?”蔡者为大龟,与麟同属四灵,对仗当然工整。

还有传说,曾国藩寿诞,胡林翼送曾国藩一联,联说:用霹雳手段;显菩萨心肠!曾国藩最初对胡联大为赞赏,但胡告辞时,又遗一小纸条在桌几上,赫然有:“东南半壁无主,我公其有意乎?”曾国藩见之,惶恐无言,将纸条悄悄地撕个粉碎。

左宗棠也曾有一联,用鹤顶格题神鼎山,联说:神所凭依,将在德矣;鼎之轻重,似可问焉!左宗棠写好这一联后,便派专差送给胡林翼,并请代转曾国藩,胡林翼读到“似可问焉”四个字后,心中明白,乃一字不改,加封转给了曾国藩。曾阅后,乃将下联的“似”字用笔改为“未”字,又原封退还胡。胡见到曾的修改,乃在笺末大批八个字:“一似一未,我何词费!”曾国藩改了左宗棠下联的一个字,其含意就完全变了,成了“鼎之轻重,未可问焉”!所以胡林翼有“我何词费”的叹气。一问一答,一取一拒。

曾国藩的门生彭玉麟,在他署理安徽巡抚、力克安庆后,曾遣人往迎曾国藩。在曾国藩所乘的座船犹未靠岸之时,彭玉麟便遣一名心腹差弁,将一封口严密的信送上船来,于是曾国藩便拿着信来到了后舱。但展开信后,见信上并无上下称谓,只有彭玉麟亲笔所写的十二个字:东南半壁无主,老师岂有意乎?这时后舱里只有曾国藩的亲信倪人皑,他也看到了这“大逆不道”的十二个字,同时见曾国藩面色立变,并急不择言地说:“不成话,不成话!雪琴(彭玉麟的字)他还如此试我。可恶可恶!”

接着,曾国藩便将信纸搓成一团,咽到了肚里。

当曾国藩劝石达开降清时,石达开也曾提醒他,说他是举足轻重的韩信,何不率众独立?曾国藩默然不应。

此事对曾国藩来说,不敢乘势而进,是怯懦,顶住众人压力是勇敢,这进退去从之间谁能分辨得清,谁又能把握得好呢?

获取成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足以体现人生价值。但是你自己有多大能耐在一个群体里脱颖而出,有哪些有利条件?有哪些不利因素?都需要你知己知彼;否则你是瞎子点灯笼——白费。因此,曾国藩在建功立业的过程中并没有脑袋一热,极度自我膨胀,而是分析自己的利与不利,找出克服不利的办法,为超越别人打好基础。这就是在获取成功过程中“停一停,看一看”的经验。

很多人在得意之时,往往会将压抑已久的张狂、独断与专横暴露出来,亦有可能会得寸进尺、欲求更多,因而趾高气扬、指手画脚、盛气凌人,或是逆势而行,完全一副“当今天下,谁能挡我”的架势,骄横而不可一世。而这种人,到头来多不会有什么好的收场。

因为壮大,往往滋生自负、自满的情绪。危险往往就潜藏在人们的自满中,在人们懈怠的那一刻突然出现。所以无论现状有多好,我们时时都要具有忧患意识。只有居安思危,做好迎战噩运到来的思想准备,才能使“盈满”的状态保持长久,一旦危机来临,也不会措手不及。

张狂骄傲,不可一世会让人生迷失方向。当我们“煮酒论英雄”之时,可曾想过“山外青山楼外楼”的道理?是否明白我们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粒微尘?就此而言,我们是不是更该谨慎?是不是该在稳中求进、人前多恭谦、得意时多低调?相信如此一来,我们的人生会更加和谐美好。

天道忌盈,人事惧满,月盈则亏,花开则谢,这些虽然是出于天理循环,实际上也是人的盈亏之道。事业达于一半时,一切皆是生机向上的状态,那时可以品味成功的喜悦;事业达于顶峰时,就要以“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态度来待人接物,只有如此才能持盈保泰,永享幸福。否极泰来,物极必反,就像喝酒喝到烂醉如泥,就会使畅饮变成受罪。有些人就上演了使后人复哀后人的悲剧。往往事业初创时大家小心谨慎,而到成功之时,不仅骄奢之心来了,夺权争利之事也多了。所以每个欲有作为的人都应记住“月盈则亏,履满宜慎”的道理。

做人,还是深沉一点好。不要为一时之得意而忘乎所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以致招来非议,断了自己的后路。须知,乐极反而生悲。

人之一生,总有荣时衰时,人在得意之时,多会通过某些形式表达内心的喜悦,此乃人之常情。但切记,得意之时更应保持冷静、清醒、理智的大脑。倘若太过疏狂,难免要引火烧身,得意之情太过,即便是身边至亲之人,也会心生反感的。人在失意以后还要遭受罪责,都是在得意时埋下的祸根。所以在拥有成功和圆满的生活时,一个正人君子不能不时时小心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