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 44 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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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来得极快,连声招呼都没打,粗暴地“泼”醒了镇北大营全体军士高涨的夜话热情与营内千百簇篝火,军士们成了狼狈的落汤鸡,残局都没来得及收拾,已经争先恐后地抱头蹿回了帐中。

盛鹤帐内也不知是被谁吹灭了灯,漆黑一片,大雨如注砸在帐顶,某个得了太子殿下恩典的人被兜头赏赐了一床被褥……得以在床边打了个寒酸的地铺。

太子殿下躺在床上,侧过来又正过去地翻腾了半晌,睡不着似的,雨声嘈杂且乱耳,轰隆的雷声一至,他便跟着轻吸一口气,秋桀一直数到第三声,才终于在那小鸟越发浮躁的呼吸中关切问道:“怎么了?”

盛鹤不吭声,半晌硬邦邦道:“吵。”

秋桀把手枕在后脑勺,望着帐顶,听着那人清浅的呼吸声,道:“那我与殿下聊会儿天——殿下想说点什么吗?”

盛鹤摇了摇头,才想起来那人看不到,正要开口,就听那人带着点玩笑的口气道:“金矿生玉是跟盛元泼换的,不是我收了那位二皇子的贿赂,弃主子而去了,”秋桀在黑夜里无声地弯了弯眼角,“主子明鉴,这世上,只有太子殿下能贿赂我。”

盛鹤翻了个身,问:“用什么换的?”

“天材地宝万件,金银珠翠数箱——秋府和朱紫阁不缺这些玩意儿,只缺所求之物,但盛元泼稀罕,自然同我换了。”秋桀顿了顿,才问道:“殿下还气不过吗?”

盛鹤把身子正过来,望着帐顶不答,一道闪电掠过天际,帐中都被白光照亮了一瞬,太子殿下刚抬起手背遮住眼,雷声又接踵而至,他扭头对秋桀道:“先生。”

秋桀:“嗯?”

盛鹤:“先生会说故事。”

秋桀就笑。这只小鸟提什么要求向来不会直来直往,一定要拐着弯儿才说得出口,把这位杀人不眨眼的华京才子生生磨没了脾气,他叹了口气,“你啊你……”秋桀道:“嗯,会。不知殿下今儿想听哪一出呢?”

盛鹤在被窝里支棱起个二郎腿,认认真真地想了想,“先生什么都会说么?”

秋桀:“什么都会说。”

太子殿下便也以双手枕上后脑勺,随口道:“那便说说我姨母。”

秋桀怔了一下,“殿下真要听?”他补充道:“这故事要是真的讲起来,可是会牵扯到……”

“无妨,先生且说,我权当故事听了,”盛鹤不在意似的,口气像是在说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老师和姨母从前未曾同我细说,我便也只能猜个七|八分,如今人与事皆已故,倒也不会过多怀缅,就……”

太子殿下正说得认真,眸光一瞥,却见某人不知何时顺着床沿“摸”了上来,那位大才子把胳膊搭在床边,用手肘撑着脑袋,看着太子殿下笑得不像个好东西,“殿下真要想听也不是不行,只是这个故事可比其他的贵,得加码。”

盛鹤眯了眯眼,秋大才子恬不知耻道:“且这故事牵扯良多,这么讲出来未免草率,依我看……还是凑在殿下耳边讲稳妥些,殿下觉得呢?”

盛鹤:“……”

某个不要脸的玩意靠一个故事吊住了太子殿下胃口,连哄带骗着如愿入了美人床榻,盛鹤躲得他老远,那位大才子却依然很乐呵,躺在床上心满意足地扭头看那人沉没在夜色下的轮廓,看了一会儿便开始意马心猿,只好强迫自己挪开视线。

秋桀紧了紧牙根,“自己把被子盖好,我再给你讲。”

原本还满身悠闲的太子殿下被迫缩回被窝,把自己裹成了个会喘气儿的粽子,只留个脑袋在外面,秋桀对着帐顶思忖了片刻,才道:“这故事说来长了,得从……你外祖父那一辈,也就是言老将军讲起。”

秋桀把一只脚踝搭在另一只上,悠悠道:“言家啊,是世代的武将之家,先帝在世的时候,言老将军就是镇守北境的大将军,一生戎马,儿女双全……还个个都是人中翘楚。”

秋桀:“说到这一双儿女——将军夫人的头胎是男孩,取名言政,老将军对这位长子寄予厚望,从小教他习武兵法,倾注了全部心血培养,且言政天资好,也争气,老将军觉得后继有人,便又想再要个女儿,这位大将军想什么来什么,将军夫人的第二胎,果然是个女孩,取名言辞。”

秋大才子说到这儿,意义不明地看了一眼盛鹤,才接着道:“别看将军府里都是一群大老粗,但老将军和将军夫人对这个长女,真是细致到了心坎里——”

将军夫人亲自教养,众人又捧着宠着,这位言二小姐从小到大,不论是样貌、性格还是才情,在华京都是数一数二的,浑身上下就没哪里能说出个不好,老将军不知道上辈子干了什么好事,有了这等福报,子成龙女成凤,都是个顶个的,那几年可算是乐成了花。

秋桀忽然笑了一下,“人啊,凡事都不能高兴得太早,这不,孽报就来了。”

将军夫人怀了第三胎。

老将军觉得自己年事已高,恐不能久立沙场,便盼着此胎能是个男孩,将来好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