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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深,皇宫静谧的宫道上偶尔有几个弯腰提灯走过的侍奉太监,脚步声比露珠从叶尖砸到土里的声响还轻,妃嫔娘娘们早从花园里遛够了弯,将灭未灭的零星几盏宫灯在花园里幽幽发着光,经了几阵凉风才彻底扑灭,带着余温的烟打着圈弥散在夜色里。
花园里的蛐蛐儿百无聊赖,有一声没一声地聊着天,掩盖了假山方向传来的衣料摩擦声。
偷情的宫女被一个侍卫打扮的男人压在假山上,窸窸窣窣的声响混着暧昧而低浅的喘息声,那宫女略带紧张地抓着侍卫的袖口,讨论生命大和谐的同时还不忘提防四周,压着嗓子道:“慢点你……你压疼我了……”
侍卫的手已经不安分地逡巡到了女人的腰侧,急不可耐地撩开女人衣衫下摆,将一条腿挤入,百忙之中飞快而低哑地回道:“放心,这个时辰,不会有人……”
他没说完,身下人忽然发出一声惊呼,那侍卫心头一激灵,抬头往四周望去,确认周围没人,他一口气还没松下来,扭头就触到宫女见了鬼的目光。
侍卫重新转头,顺着宫女的视线往自己身后望去,待终于看清掩在假山后悠然坐着的轻灵身影,整个人浑身一僵,三条腿登时都软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三皇……不,太,太子殿下……”
只见错落的假山群中,一座稍矮的假山顶上,坐着一个男子,他右脚腕搭在左腿膝盖上,微微扬着下巴,明明视线望着这边,目光却无实质,好像只是在出神地思考着什么。
轻云蔽月,夜色浓重,那人耳侧的银坠无光自亮,发着点点碎星般的光泽。
正是盛鹤。
盛鹤被那声“太子殿下”惊扰,思绪还因为这个稍有些陌生的头衔卡了个壳,他无焦距的眼珠微微一动,目光终于落在不远处衣衫不整的两人身上。
宫女整张脸都是惨白的,反应过来后才手忙脚乱把扯开的衣前襟往身前拢,跟着跪在侍卫身后,还没开口先哭了出来。
宫女和侍卫偷情是大忌,被发现了是要被杖毙的,且女子不检点,名声臭了,尸体被扔出宫,家里人都没脸给你收。
那宫女低着头,哭得万念俱灰,只等太子一声令下审判自己的死刑,没料想却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口哨声。
宫女错愕地抬头,触上盛鹤的目光,见那人漂亮的眼睫带着一种玩味的似笑非笑,太子殿下眼尾微微弯起,清瘦而轻盈的身躯闲闲倚靠在假山上,周身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高贵和轻佻。
盛鹤自然地抬了根手指算作打招呼,“忙着呢?”
跪在地上的俩人一怔,一时半会揣度不出主子的阴晴,连大气儿都没敢喘。
盛鹤起了身,往周围望了一圈,才文质彬彬地转头:“叨扰。你们继续,我走了。”
说完,他脚步一点,身影就消失在了假山群中,留下那对错愕的侍卫和宫女,良久,那侍卫才开了口。
“我是不是看错了?”他眨了眨眼:“刚才……那是……太子殿下吗?”
宫女怔怔地点了点头,抹了一把脸上冰凉的泪痕,好半晌,微弱的理智才回了笼:“……太子殿下不是搬到东宫了吗?怎么会出现在……”
盛鹤步履飞快地走在宫道上,脚步声轻地几乎听不见,夜风刮过他左耳的银坠,坠子就发出一阵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极细小却悦耳的轻响,他身影穿过几条宫道,转眼站在一个稍偏僻的院门前。
那门前的宫匾已经有些旧了,长久以来没人换新,里面的主人好似也不在意,在朱墙碧瓦的后宫里暗淡地有些格格不入,宫匾上写着三个大字“云泥宫”。
名字是原本的女主人起的,只是女主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盛鹤看着那块褪色的宫匾静默了片刻,没敲门,脚步一点,悄无声息地从墙外翻进去,他轻车熟路地绕过前院一棵半死不活的梨树盆栽,快步向后院走去。
自从进到这座小院里,盛鹤周身那股漫不经心的气质就变了,嘴角的弧度也收敛了下来。太子殿下一笑起来是满身桃花,但不笑的时候,目光里的棱角与冷淡也能不违和地衔接起来,显得疏离极了。
盛鹤停在后院寝殿窗外,颇有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直到屋里灯盏亮起,他轻声道了一声:“老师。”
屋里的人“嗯”了一声,声音的主人听起来像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声线却并不浑浊,有个清瘦而笔挺的身影出现在灯侧,又在桌边坐了下来,男人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咳了两声:“小子规,你来了。”
盛鹤垂了垂眸:“本不想深夜来打扰,只是……”
灯下的男子摆了摆手:“不算打扰,我等你小半夜了。”
盛鹤顿了顿,抱着臂倚在了窗边,边欣赏月色,边隔窗打量屋内人的影子:“老师已经听说了?”
男子点了点头:“听说了。”
今日朝堂,有人上奏,大祁西南边陲的抱山阁,近日频频与邻邦数国做地下交易,卖私矿给他们。皇上听后盛怒,命二皇子前去剿了这群山贼流匪,御史大夫李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