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件事已经很明了了,方玲打车来医院,付车钱的时候,被那个无良的司机骚扰了。
如果换了童佳雯,绝对会让司机‘好看’,而方玲本身,因为智力问题,就只有被欺负的份。
对此,我十分感激仗义直言的男人婆。
男人婆性子很是爽朗,先是连珠炮似的骂了那司机一阵,然后说道:
“我是来医院做检查的。不怕跟你们说实话哈,也就是你们俩大男人来了,不然的话这个事我还真不敢管。你们也知道,现在的人只知道上赶着看热闹,真要管事儿,一个比一个缩头乌龟。”
我忙说:“真的太谢谢你了。你这身体……呵,反正太感谢了。”
“嗨,客气什么啊,捎带手的事儿。前面右转,我家离这儿不远,就在小西门头。”
猴子打了把方向,向后看了一眼,说:“怎么一个人来啊?你这得有六七个月了?怎么不去妇幼医院啊?”
“九个月了,眼瞅着就该‘卸货了’!”
男人婆笑眯眯的说:“我家里还有俩娃呢,我那口子得在家看娃。我现在是经验丰富,而且熟门熟路。嘿嘿,妇幼医院也就那样,这边不是离家近嘛。”
猴子诧异道:“这都三胎了?可真看不出来啊!”
“二胎!”
男人婆笑道:“老大老二是一块儿的,龙凤胎。这回是单个儿的,肚子显小!”
我扭脸看向方玲,问道:“你怎么来了?”
方玲磕磕巴巴的说:“小……小环,她的日记上写了,让我……让我过来找你……找你去救人。”
解小环?
想到那本堪称诡异的日记,我心里莫名的打了个突。
我问:“救谁?”
方玲道:“我……我忘了。要不,你打个电话给她?”
我拿出手机,忽然又想起面对孟护士长时看到的画面。
还有……
我在意识中,向难得现身的沈芳云问道: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让我走?”
“那个护士,不是她本人。”
“什么意思?”我莫名其妙。
这个时候,男人婆指着前方对猴子说:
“麻烦你帅哥,前面路口右拐。”
拐过弯,看到路两旁的场景,我下意识直了直身子。
心念转动,我向男人婆问道:“你家里是做买卖的?”
男人婆说:“昂,我老公是卖熟食的。我平常在单位上班,这不是休产假嘛。诶,帅哥,就前面,靠边停吧!”
方玲忽然说道:“我想起来了,日记上写的就是……这里,是邱家熟食店!”
男人婆明显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你说你要救人?我们家?”
方玲点点头,“是的……要死人的!”
“什么要死人的?”男人婆微微蹙眉。
我忙说:“我姐姐不怎么会说话。这么着,眼瞅着到饭点儿了。我们能在你家……”
我本来是想说,在男人婆家吃午饭。车已经停了下来,那却只是一家经营熟食的铺面,并非是饭馆。
我干脆向男人婆问道:“你们家是不是养狗了?”
“是啊,你怎么知道?”男人婆狐疑的眼神在我们三个身上来回打着转。
我掏出钱包,取出一张卡片递给她。
“方家宠物诊所?”男人婆愕然,“你是兽医?”
“是,另外我还兼职给人看相算命。我看出来,你家的狗要生了。”
我都觉得我说的不像人话。
事实是,我并没有通过男人婆看出什么。却是在孟护士长转身的时候,脑海中浮现出了这条街和邱家熟食店的招牌,以及,一件可能即将要发生在这里的惨剧。
男人婆显然疑惑之极,眼珠转动间,朝着斜对面指了指。
顺势看去,是一间派出所。
“我们不是坏人。”
我只能是说道:“如果你家的狗真的要生了……最好让我替它接生。”
男人婆迟疑了一下,洒然一笑:“我看你们也不像坏人,不过你们是怪人。”
她打开车门,拉住方玲的手,“走吧!去尝尝我老公做的烧肉!”
才来到门口,隔着玻璃,就见一个男人正在用酒精棉擦手。
“怎么回事儿啊?”
男人婆急着走进去。
男人牵强的笑了笑,“不小心切到手了。”
猴子看了看他手指的伤口,边拿起酒精棉边说道:
“还好,伤口不深。不过最好还是去打一针破伤风。”
男人婆一挑眉毛,冲自己老公笑道:“我不说,你都不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
男人显然对她的俏皮很是享受,展颜一笑,说:
“他们是你朋友?赶紧给我们介绍一下啊。”
男人婆笑嘻嘻的把我给的卡片递给他,“他们是兽医,专门赶来搭救你这禽兽的!”
猴子哈哈一笑:“三七是兽医,我可是正经的大夫哈。”
见他替男人包扎好伤口,我向男人伸出手:“你好,我叫三七。”
“你好你好,我叫邱伟池。”对方伸出右手跟我握了握。
我脑筋儿一蹦。
邱伟池?
这个名字我好像前不久才听到过……
我回想了一下,向邱伟池问道:“你母亲是不是叫马桂花?”
对方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我给他看了看右手的纱布,说:
“我之前去医院探望病人,护士替我包伤口的时候,我听到大夫给你打电话。”
男人婆向邱伟池问道:“医院给你打电话了?你切到手,是因为那个女人?”
邱伟池点点头:“医生说她突发心脏病。”
男人婆咬了咬嘴唇,说道:“那还愣着干什么啊?关门吧,一起过去!”
邱伟池说:“老婆,我忘不了她是怎么对我和爸、忘不了你怀老大老二的时候,她是怎么对你的。”
男人婆叹了口气,“可她到底是你妈。”
邱伟池摇摇头:“行了,别再说了。我当她已经死了。”
这时,两个看上去约莫四五岁的小孩儿从后门跑了进来。
看到这两个孩子,我心尖儿狠抽了一下。
小男孩儿嘴里喊着妈妈,扑进男人婆怀里。
梳着两个小羊角辫的女孩儿脆生生的叫道:
“爸爸,大黑不吃骨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