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冯伟开车,把蒙超送回学校。
蒙超下车以后,先是往前走了几步,接着转过身走回来敲窗户。
窗户刚落下来,我就说:“我有事儿。今天不聚了。”
蒙超摇了摇头…接着又点了点头,往我身边的岳蓉看了一眼:“那……你先回吧。”
“你也回。”
我冲他挥挥手,探手拍了拍闫冯伟肩膀:“先送我回去,你打车回。我,开车不太熟练。就不送你了。”
车窗升起,面包车开动。
闫冯伟边小心翼翼把握方向盘,边低声说道:
“你……还是我兄弟吗?”
“是。”我立即道。
“那…要不这么着,咱们现在先回店里,把那漂亮女律师送回家,然后咱哥俩找个馆子、点个锅子……咱们喝点儿!”
“我今天不想跟你吃饭。”
闫冯伟从倒后镜看了我一眼:“你,现在回诊所?”
我点头:“回诊所。”
闫冯伟好一阵都没再说话。
再开口时,用一种很强势(兄弟之间一种不是‘太友好’的规劝、但又是真心为对方好的)的语调说:
“前边便利店要不要停一下?还有个事,你他妈要把她办了,我——我烦!皮蛋怎么办?”
说到后半截,他几乎是用吼的。
我想了想,对他说:“哥,我改主意了。我没考虑过便利店买‘小盒子’。”
“你真没这么想?”闫冯伟又通过倒后镜瞪了我一眼。
我笑,笑得欢畅无比。
“什么意思啊?”闫冯伟身后拍了拍没人坐的副驾驶的靠背,“说话!别嘿嘿嘿哈哈哈的吓人!”
我勉强敛住笑,一手扒着驾驶座靠背,一手铁扇指着车窗外正经过的一家便利店:
“我从来不买三个装的!”
闫冯伟一愣,随即又再破口大骂:“知道你吗的你年轻!火力壮!可他妈的……”
我轻轻一拍他肩膀,笑道:“我跟皮蛋、你弟媳妇,我们住一块儿当天,我岳母娘,隔着墙头,扔了一盒‘十二个’。现在……”
闫冯伟又猛捶了一下副驾驶靠背:“别他妈拿自己、和你自己的女人没穿衣服的时候办的那点事,跟他妈别的男人当玩笑!”
“有烟吗?”我依旧笑着问。
“你没烟啊?”
“你光冲我吼了!都说没烟了!边上有门市,你还不停车啊?!”我边笑边舔嘴皮子。
闫冯伟一脚刹车,回过头:“你那个……”
没等他说完我就下了车,步入了街边一家传统的小卖部。
回到车上,我边点烟边冲着倒后镜跟他对眼:“岳母娘给了一盒‘十二个’,当天夜里,我们拿了五个当气球……我吹的,她……她嫌‘油’,她不吹,她就让我吹。
可是她拿她指甲……她指甲比我长啊,她掐爆了四个。最后一个是我硬抢着抱在怀里,用身子护着,跑到窗口扔出去的。
我特么当时,放飞那‘气球’的时候,还喊了一句:‘小心点,别让树枝戳炸了!”
闫冯伟愣了愣:“你……你跟弟妹?”
“我现在不知道我是谁,我搂着她,舒坦;真干点什么,那特么是谁干的?所以到现在,我们只同床,最近的距离还是零,不是负数。”
闫冯伟猛一拍方向盘,哈哈大笑:“别以为我他妈没文化…我就没文化,可我有手机,我看段子啊!我知道你这话什么意思了!”
“你跟嫂子的负距离是多少?”
“13点……”
闫冯伟猛一脚刹车停在路口,同时透过倒后镜瞪我,“你……他妈的……越来越不厚道了?”
我很认真的摇了摇头:“我量过,我的比你大公分……”
“我次你大爷的……”
回到双山路诊所,先我们之前在路边停下一辆车。
“认识的。”
我拍了拍驾驶座靠背,下车,直接走过去,和那辆车上下来的人握了握手。
来人是于季林,也就是岳蓉的老公。
于季林握着我的手往后稍稍一扥,连带我身子稍稍往前一倾,然后松开我,笑着问道:“她怎么了?”
“我本来是找她帮忙的,这你是知道的。可到了这儿,刚好一队探路的灵车过路。她是不是没见过?”
于季林脸色微微一变,小声道:“她哪儿见过这个啊!她就养尊处优惯了,有好,但是没见识!”
我一瘪嘴:“对不起,所以我……吓到她了。”
“得了吧!给她长见识了。她现在怎么样啊?应该没事,她见过案例上……那些死人照片,她就是没那什么……算了算了。屋里呢?”
我点点头。
看着他加紧脚步进了没锁的诊所,扭身回到了面包车上。
“你是好人。”
闫冯伟说了一句,往敞开三分之一的车窗外吐了口烟圈。
“别扯闲篇儿,你不是说,嫂子有了以后你就戒了吗?”
“我就抽两口,你别告诉她就行。”
闫冯伟又狠抽了一口烟,把剩下半截扔出车窗,扭脸问我:“你把那女的送回给她爷们儿了,今儿晚上是空着,还是真跟那个……跟弟妹……”
“你真色!”
“你不色?”闫冯伟瞪我。
“色啊,然后……”
“然后……”
两人正脸对着笑。
我吐了口烟,把烟屁扔出去,冲他一扬下巴:“哥,去学府路XXX号。”
闫冯伟虽然也话唠,但可能是因为今天的事,又让他刷新了一次世界观。
也可能是因为他的前世——林勤恩粗鲁中暗含的谨慎。
总归是,他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直到车停在我报出的地址,他抬眼望外看了看后,才问我:
“这楼里没饭馆子吧?嘛来的啊?”
我探前身子,打开手套箱,把铁扇放了进去。
关上手套箱后,转脸对他说:
“我以前有个同学,姓顾,我恶心他。可是那天三分前街干仗,他去了。他因为……因为江光民……就那人拐子的事,让对方反咬一口,给打了。”
“你,想撒火吧?”闫冯伟又往车外、向楼上看了看。
我很认真的想了想,然后扶住他肩膀说:
“想撒火;也想替我哥们儿报仇;更主要的,我好久没打拳了,我要练回来。”
闫冯伟猛地回头:“你到底是谁?”
我笑笑:“踢馆以后,我再告诉你我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