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眉毛老头和半大老头,得算是诚叔的近亲了,一个也真是大辈儿,一个是平辈。
这俩人也不知道受哪位高人指点(其实应该是自知有些道理说不过去),所以请了个律师,就是姓丁的那个。
马律师,则是方德发和辛凤丽请来的。
(过后岳蓉告诉我,这俩人加一块有个外号,叫‘丁袍马褂’,都是出了名的没原则。白晶更是说,这俩人就是律师界的败类。)
(事后这两位美女律师,同时对我下了‘封口令’,让我不许对任何人说,她们和‘丁袍马褂’协谈过。因为,那对她们来说是一种侮辱。)
所谓诚叔的遗书,就是他最后托蒙超交给我的那封信。
说来也巧,诚叔的授权书,居然就是季林律师行,也就是岳蓉两口子的律师行受委托办理,而且去公证处做了公证。
书面文件一亮出来,经过‘丁袍马褂’的验证后,对方四个人都傻眼了。
这个时候,我总算知道‘丁袍马褂’为什么为行内人不齿了。
在确认诚叔的一半财产应属于我后,那姓丁的律师立时‘剑走偏锋’,提出了一个议题
——方玲属于残障人士,而且是智力残障。现在她的监护人去世,后续该由谁来做她的监护人?
他说这话的意图很明显——争取到方玲的监护权,那就等同是得到了诚叔的另一半遗产。
只听到‘残障人士’四个字,我就想过去抽他。
高和知道我的脾气,硬是在后头拽着我的皮带,同时小声说:
“我特么也想抽丫的,可真要动了手,你就吃亏了。”
白晶绝对是暴脾气,一点没有律师……或者说是没女同志的矜持,直接起身对着丁律师厉声道:“如果这是在法庭,我会说‘请注意你的用词!’在这里,你如果再用词不当。我抽完你再跟你打官司!”
丁律师吓得一哆嗦,下意识看向高和,高和正走到门口,背对着屋里擤鼻涕。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用词不当。”姓丁的只有道歉。
岳蓉一直在很认真的看平板电脑,这时也站起身,朝着白眉毛老头深深鞠了一躬:
“时世平老先生,我先向您道歉,因为我们现在是在做协商,我不得不正式的直呼您老人家的姓名。真是对不起。”
白眉毛老头‘大度’的挥了挥手:“没事儿,我是老了,可不是不懂道理。说正经事,那就什么都正经来办。”
岳蓉点点头,仍是低头看向电脑:“时世平老先生,您是方诚先生的舅舅,虽然隔了一枝,但就咱国家的传统,舅舅又称舅父,和父亲也差不多。”
白眉毛老头点了点头,神情很是满意,还有点得意。
可是接下来,岳蓉话锋忽然一转:“您有两个儿子,二儿子几年前因为车祸,不幸截去了一条腿。因为这件事,他的妻子跟他离了婚。对此,我深表同情。”
岳蓉再次向老头点头致意,但老头的脸色早已经变了。
岳蓉一直很有礼貌,但接下来的话,差点让老头当场背过气去:
“您的大儿子和大儿媳,对您是很孝顺的。但是,他们对身为残障人士的弟弟,好像……这是你们的家务事,我不想多说。可是据我所知,您大儿子的唯一一个儿子,也就是您的长孙,因为常年酗酒……虽然我们暂时还没对他做精神鉴定,但据悉,他时常家暴。除了对自己的两任妻子,有时还会对自己的父母动手。”
一番话说完,岳蓉便再也无视这老爷子,而是直接看向了白晶。
白晶低着头看手机,头也不抬道:“根据这些资料,就可以认定,时世平一家绝对没有为任何亲眷做监护人的资格。”
见时世平老头干瞪眼,那半大老头干咳了一声:“我说两句吧……”
“方邳是吧?”
白晶仍是头也不抬的打断他道:“根据我们调查的资料,您的配偶在十一年前因病去世,您没有子女。但是你有两次因为猥亵被治安拘留和拘役的前科。”
白晶抬起头,冷冷盯着他道:“如果说你和方诚老先生还算是远亲,到了方玲这一代,你们的亲属关系在法律上可以不被承认。你认为你有资格做她的监护人吗?”
方邳恼羞成怒,指着我大声道:“他算哪根葱?他又有什么资格做监护人?”
岳蓉同样大声道:“单就我国法律而言,一个人的交际圈是能够在一定程度上,判定一个人的品格的。我本人是三七先生的委托律师,我和我的丈夫于季林律师,也是他的朋友;白晶律师和高和队长也是。
此外,本市百年老字号曹福瑞……你们应该都听说过吧?曹福瑞的第六代掌柜曹新运,也是他的至交好友。说XX面貌,一个毕业于高等院校的专科生,没有任何不良背景。
我们再回过头说一件最现实的事——财力!方邳先生,请问您现在所有的财产加起来,和方诚老先生所遗留的财产比例是多少?”
方邳还想说什么,丁律师赶忙摇头又摆手的制止他。
同一时间,马律师从公事包里取出几张塑封的照片,起身走过来,分别交到了白晶、岳蓉和高和手里。
他随即坐回椅子,好整以暇道:“你们诸位都看到了,这是方玲方小姐的照片。我虽然没有像您二位大律师那样,做过详细调查。可……”
他指指我,笑着问:“三七先生,请问您今年多大了?”
“二十一!”
“二十一岁。”
马律师点点头,“首先,方诚先生留下的书信中,只说让三七先生照顾方玲小姐,却并没有指定他作为方玲的监护人。而且,就法律而言,他的年龄也不符合做为方玲的监护人的资格。
我说句不好听的话。三七先生……抱歉,在非正式场合,以我的年纪,可以称呼三七为‘孩子’。一个二十一岁的男性、男孩儿!照顾一个毫无血缘关系、并且智力有相当程度缺陷的女性……”
他没继续往下说,只是摊着双手,面朝着白晶和岳蓉,嘴角微微扬起,眼神中满是促狭……